西宫前夜

　　果不其然，在琴姐来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突然有一天傍晚，老娘电话来说，我们在你宿舍楼下。

　　那天我正在图书馆，又慌了一次神，这次不知道该向谁求救了，因为这次老妈貌似也没站在我这边，不然就不会突然来到北京，也没提前打个招呼什么的。

　　我赶紧给他俩打电话，也是巧啊，什么叫无巧不成书，就是这个意思。反正是死活电话没人接。

　　赶紧去宿舍接老娘和琴妈，我准备来个缓兵之计，安置他们到学校外面的酒店下榻，以免在学校和他俩撞个满怀。学校虽然挺大的，无巧不成书的事，也常常会有的。打探好虚实再说。

　　失策！！！琴妈和老娘下了车后，老娘眨眨眼说，我们刚从酒店过来。琴阿姨，想见见丽琴。琴妈感觉特和蔼地拉过我的手拍了拍说，这段时间多亏你照顾她了，她住在哪里，我们直接上去找她也可以。你们学校还挺漂亮的啊。

　　事情总是这样发展的果不其然，彗星撞地球了而已。琴妈看到了琴姐挽着一个人男生的手说说笑笑地迎面走来。关键是这个男生那天的造型，我都不好意思恭维了，邋遢的流氓相。还有那个女生，却是一脸幸福样。

　　琴妈啥也没说，啪就是一巴掌。当着日落西山，人约黄昏后，夕阳无限好的美好校园。然后上车，自顾自的扬长而去。

　　琴妈当然不会就此一气之下，离开北京城。那样倒好，啥事也没有，大家该干嘛干嘛去。她还没去SHOPPING呢，或许已经去了？她也许等着琴姐过去磕头道歉并且对她说，妈我错了，你原谅我吧，我跟你回家。

　　事实上，琴妈真的走了。不是一气之下的，是特NB的做法。中国的父母就特别喜欢，倚老卖老以过来人的经验，教育孩子，不要这样不要那样。当然父母的出发点是好的，就是想让孩子少受点委屈少受点苦。

　　琴妈没有这么做，也许是她了解琴姐的性格？挡是挡不住的。不全是。其实我想啊，琴妈是觉得最坏的事都应该发生了吧，还能比这个更坏的事吗，她也知道，琴姐早晚会回到她身边的。

　　那次之后，琴妈大病了一场。还让我老娘不要告诉我，就算告诉我，也一定不要告诉琴姐。最后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毕竟，父母才是只有一个的，男朋友女朋友谁知道在以后的人生里还会出现多少个呢。

　　琴姐走的那天，我有去送她，而钱小友没有来。之后的岁月里，我都快不记得有钱小友这个人，他搬出了宿舍，故意少跟我们联系。只断断续续地知道，他时常在外面打工。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他退学的前一个月，那时也临末寒假。我四胖子还有老大，摸索去他的住处，那是在北航北门那条有名的旅馆一条街上，这条老街听说现在拆了。算不上四合院，就是歪七扭八的一排排待拆的平房。迎面走来一个装扮老气的年轻女人，一阵风过，还能闻到厚厚的粉底味。

　　屋子里没有灯，却有响动，我还没有伸手敲门，门却开了。一望了然，几平米的房间里，像是啥都有，简易的燃气灶，门边毛巾耷拉在脸盆里，吃剩的面条冻的冰油子在没有橱门的书桌上，床是木板的，坐上去还嘎吱响，床边有一大堆用剩下的手纸和一条打蜷的裤头，空气中弥漫着类似土豆的□□和土煤释放的二氧化碳的混合味道。

　　他坐在床边，前面便是土煤炉，时而摆弄着架子上的水壶，像是料到我们来似的，头也没抬，时而继续捣腾土煤，把大块的敲碎，再敲小块的。

　　气氛僵持。我背过脸去，站在门口，看着远处看不清的夜空，呼吸都比屋子里温暖。而老大开始在屋子收拾零乱的屋子，默默地，生怕吵到什么。四胖子却一脚踢飞了他手中的木条，吼道，有意思没。

　　呵，几日不见，四胖子你丫真带种。他终于说话了。他指着四胖子特虔诚，居然还带着那久违的痞子笑容说，我看好你哦。

　　那谁，别在门口杵着啊，冷啊。些许日子不见，你就是用后背招待我的啊，难道说你后背长肌肉了？哈哈哈，难得齐居一堂，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机会再坐在一起，今天不醉不归啊，四胖子跟哥去买酒。

　　那晚，我们说的很少喝得很多。

　　我早早地灌了自己几大杯二锅头后就开始不省人事，我以为我呼呼大睡，印象中就是这样子的。其实不是。若干年后的某个晚上在三里屯的某个夜店里，我半坐在包子的身上，相当狂野地在舞池里□□做的动作时，被四胖子看到了这一切。事后，我主动找四胖子坦白关于我性取向的问题，而他告诉我，他早就知道了，在钱小友那个平房我喝醉的晚上，因为那晚我说了许多的话。

　　那晚的第二天，我醒来是在学校的宿舍自己的床上，手脚干净且利索，跟没去过钱小友的平房一样，或许这样说，跟钱小友从来没出现过一样。也没有问他们，他们像是也不愿意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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