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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一眼艳阳天之负平生(一)
陈君元眼睛转了半转,心里给安排的明明白白。把邱梓往前推了推,谄笑道:“来来来,大哥,这是我妹妹,你可以叫她阿香——阿香,跟大哥打个招呼喽?”
邱梓眨了眨眼睛,不甚解其意,待陈君元对她挤眉弄眼老半天,她支支吾吾老半晌过后,才嘴角抽了抽,白了他一眼,转过头十分快乐的笑:“大哥,为何刚刚过去的马车这么无理呢?其中是否有何缘由呢?”——实则她十分不理解陈君元为何要打听一下人家,不过就是行事鲁莽了一些,又没伤到人。
这胖大叔又瞟了她两眼,特意用手拨了拨额前的头发,意味深长的发表了言论:“五弦镇何以叫做五弦镇呢?在我们镇里,万般皆下品,唯有戏子高。而为戏子配戏的乐器中五弦琴又被视为重中之重,五弦镇的名字便由此而来。而刚过去的马车中,坐的正是听风来的首席,柳浮情,她去年刚到我们五弦镇,凭借唱的一曲《负平生》,那叫一个好啊——当然我不懂,不过的确使得茶客们耳口相传争相为她点戏喝彩,如今的五弦镇,她的风头早早的压过了去年的音魁,倍受各位公子哥爷们的“恩宠”呢。所以说嘛,此人在我们镇上横一点有何不可嘞,甚至有人故意冲撞马匹只为见得她一面。不过嘛,我闻言她一向还是大方的,极少这般匆忙,再说她偶尔行事令人不爽,但是好歹也是个热心肠的,话说城门楼的乞丐们,受了她不少的资助。”
邱梓看了看马车消失的路口,抬头对陈君元笑了笑:“陈兄,看来此人与你还有相似之处呢。”
陈君元冷笑一声,道:“笑话,你哥哥我有她那么任性吗?你何时见我在大街上横冲直撞啦?”
邱梓并不接话,扭头又向那个黑脸大哥施施一笑,问道:“如此说来,这位柳姑娘风评还是挺好的?”
大汉道:“我们都是平头老百姓,大部分的啊,也都是道听途说,谁还真的能与她面对面思索人生,探讨品行呢。我也不能多做评价,不过人在做天在看,还是天道轮回比较说得过去吧。”
陈君元插嘴道:“想不到大哥您说话还不失公允,不人云亦云,挺有自己的主见嘞。”大汉乜他一眼,咧嘴笑了一下:“客官住店吗?”
……
这话题转得太快,邱梓陈君元一时没有转过来,只愣了愣不知作何回答,大汉看着他们,示意他们看看天。二人望去,见天边几层薄云,一动不动,有红紫色的光依稀可见的透出来,太阳都给淹没没了,却能清晰的分辨出两只鸟儿慢慢飞过,大抵日暮归途了。
邱梓撩了一下头发,向陈君元问到:“陈兄,在此停宿吧。”
陈君元看着那成双成对的鸟儿,好像想起了什么,有点感伤的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回道:“嗯。”
大汉不免高兴,活蹦乱跳给他们引路,笑眯眯往桌前走去。
邱梓察觉出陈君元的反常,问道:“怎么,看见鸟儿回家,自己也想回去啦?咱们不是正在归途吗?况且你自己说的不急,若是急了,咱们尽可以赶回去的。”
陈君元一昂头,鼻孔对着邱梓:“笑话!哥哥答应你的事儿,能变卦吗?诶,不过是睹物思人罢了,想我相貌堂堂,妆金佩玉,竟然至此时孤苦伶仃,无佳人在侧,软玉在怀,不免因此伤感,伤感啊!”
说罢,又十分夸张地重重哀叹了几声。
又贱兮兮问道:“阿梓啊,你可否真心实意全心全意爱过什么?”
邱梓想都没想:“固然是有的啊。”
陈君元颇为差异,还没待他发问,邱梓摇头晃脑:“啊!我挚爱我的不归山,我深爱我的同门师兄弟!”
陈君元顿时觉得无话可说,乜了她一眼。不过他还没有表示出对她的嫌弃,邱梓就又皱了皱脸,做出一副咬了生鱼的表情,对他的“美人在侧,软玉在怀”作出回应,道:“陈兄,我见到旁边有个药铺,针对于你的脑袋瓜子,不然你过去看看?我也是为你好啊。”
说罢,也重重叹了一口气,比之陈君元,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话时,一个眉目清秀的小生提着包裹怅然若失深一脚浅一脚地下了楼,只是云锦的黑色袍子上沾了似是茶水流酒水的污渍,失魂落魄行尸走肉般地往门口走。迎面就撞了黑脸大汉一下,反是给撞的退了一步,那大汉抬头一瞅,脸上堆满了笑容,道:“张公子,刚回来出去啊?怎么没换身衣服呢?面色还是有些不好呢?”那公子浑浑噩噩点了头,也不抬眼,只是呢喃道:“嗯,不回来了,不回来了。”说着一步一步出了门。
那大汉看了看那公子,扭头对着二人,如同打开了话闸一般:“这张公子也不知什么来头,约莫一个月前到的,张口就定下了一年的房间,我在这里干了这么多年,呵,头一回见到这样的。这也真是大手笔,想我家,在五弦镇也是屈指可数的贵的离谱——真是的,不知家里做什么的,也是真的奇了怪了,素日里这公子甚不修边幅,穿戴整洁,怎么今日撞了贵一样呢。”
陈君元眼看着邱梓又是一副来了兴致的样子,清了清喉咙眼睛发光好像要发问。他摸了摸自己头上被晒出的汗珠子,又揪了揪被雨水打过,被太阳光晒过,又被汗水泡了一天的衣服褂子,瞳孔一缩,手舞足蹈张开手臂就捂住了她的嘴巴,急急拽着她的袖子,步子倒退着就往楼上拉。
邱梓愤愤不平嘟嘟囔囔,从他指头缝隙里飘出来几个字:“哼哼,早问晚问我迟早是会问的,我就是这么求知若渴,哼哼。”
陈君元一边拽,一边哀求:“我的祖宗姑奶奶啊,你晚上自己一个人慢慢问,自己好好问,一个人仔仔细细的问,我不会去打扰你的啊,走走走,先去洗澡,去洗澡,先去歇息,去歇息。全是我求您了啊。”
二人你推我我捞你的往楼上移动。
街边渐渐的冷静下来。
与此同时。
闹市附近的一条清闲小街,有一家门面富丽堂皇,门上的漆刷的红灿灿的,居于两侧的青铜兽青面獠牙,脖子上又拴两匹红缎子,像是江湖恶派的示威挑衅。
刚刚出去的张公子,仍旧失魂落魄东倒西歪,撞了人也不赔礼道歉,直直往城门走去,留下后面几个糙汉子朝地上吐两口唾沫,骂骂咧咧。
那辆马车仍旧飞速行使,车里摇晃颠簸,里头坐了一个女子,穿了一身青色,头上的流苏给缠作一团,鬓边两缕头发,她捂了胸口喘着气,嘴里不住的说些什么。仔细看去,竟是泪流满面。
城门东港口的最后一番客船刚刚行驶,落日照着湖面,泛起来一层层热气;岸边的白杨倒影在水里面,影影绰绰;涟漪碰推着水里的浮萍,一圈又一圈,左右不定。
渐渐的,月亮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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