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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过你弹琴时的样子很好看吗?
黎肃然返回B市的时候,已是比赛的前五天。
他失约了,在A市呆了两天。
刚要踏进集训区的宿舍楼时,从某个拐角处飘过阵阵难闻的烟味,“你说那个叫黎肃然的已经两天没有报到了,为什么不取消他的资格?”
“知道他的指导老师是谁吗?沈耀!他这太子爷放着家里的关系不用,硬是拉下脸跟比赛负责人软磨硬泡才求来的宽限,要不是因为给他的面子,早就将黎肃然开除了!你怎么着,不满了?”
“呵,哪敢。有沈耀这层关系,指不定这次得奖的是谁呢,咱们啊,可能都是被遛的那一群。”
“但我听说这黎肃然好像自己也挺厉害的。”
“听说?呵,这几天集训他都没出现,是不是金子还有待查证。我刚看到沈耀人在负责人的办公室里,今天上面的人都说了,如果黎肃然还不回来就取消他比赛的资格,他再厉害都没用。”
黎肃然愣得停住了脚步,怎么会是这样?爸爸的病情突然反复,让他都做好弃赛的打算了,幸好没多久就完全稳定下来,他这才能过来。
——好好照顾你爸爸,这边你不要担心,承办方说可以宽限几天的,我能处理。
手机里沈耀的信息还在眼前闪过。
难道他为了自己能安心,就这么硬扛着这边的压力吗?
脑子里一系列的想法充斥着,黎肃然脚步也开始往回跑。
步子停顿,他看见了正往宿舍走的沈耀。脸上没有任何不悦表情的沈耀。
黎肃然的唇动了几下,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晚上想吃什么?我请你吃饭。”
他懂的,既然沈耀瞒着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想法,比起询问、道歉和感谢这些话,黎肃然更愿意接下朋友的帮助,然后在对方需要的时候尽自己一份力。
沈耀笑了,他点点头:“那我今天就享受一下,被学生请吃饭的感受吧。”
“好,在这之前,我们得先去负责人那边,把你承担的压力转到我身上。”
两人相视一笑,一同走向负责人的办公室,也就没听到抽烟那两人继续的话。
“这事儿太憋屈,待会儿我们去负责人那儿吧,让他给个交代。”
“就是,凭什么立个规矩还不遵守,这对其他参赛者公平吗?现在就去。”
“等会儿,把身上的烟散散再过去。”
而后的几天里,相比其他的参赛者,黎肃然可谓是游刃有余的抗住集训的重压。对此沈耀虽嘴上没夸他,心里却早就认定这个他看中的人,一定能得最高奖项。
离比赛还有半天的时候,全体集训结束。沈耀摆摆手,放黎肃然自己出去放松一下。
正准备窃笑,沈耀一句话就砸了过来:“别乐了,就算我让你休息,你的大脑也不会放过你,指不定到时候看到的风景,都是一幅幅的画。”
对,沈耀完全没有夸张,黎肃然觉得眼前的绿林、江海、人仿佛都不是本体,全是粗笔触的画,他甚至都本能的开始了构图。
干脆走小路吧,琢磨着小路上的景物会少很多,那样脑袋或许会消停一些。
然而,并没有。
直到一群人将他慢慢围住。
“你是黎肃然吧?”那是来者不善的语气。
大脑似乎比身体更快的了解到现在的危机,脱口而出:“不是。”
“少他妈给我装傻,今天你不是也得是!”
趁那群人交换眼色的间隙,黎肃然立马踹开挡在眼前的人,撒丫子跑起来。
如果是劫财的,这事也就好办了,大不了破财消灾。可身后的那群人指名道姓的点着黎肃然的名字,恐怕一场正面的火拼——啊不,是被打,在所难免。
他边跑边抽出口袋里的手机,摸索着拨打沈耀的电话,那一声“喂”像是救命稻草一般,他扯开嗓子就喊:“我被人堵了,你快来帮忙!就是上次我们吃粤菜的······”
手上传来的钝痛一下子就将手机甩了出去,人渐渐又聚集成合剿之势,这次,怕是没那么容易突破了。
听筒里嘈杂的声音让沈耀心一惊,他庆幸自己答应了和朋友去聚餐,而此时他就在去的路上,看了看四周,正是黎肃然说的粤菜馆附近!
谢天谢地。
没一会儿便找到了他们,沈耀赶紧上前踢开离黎肃然最近的人,和他们扭打起来。
厮打间隙,沈耀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这些人总是攻击着黎肃然的右手,一般来说,打架时的目标应该在胸腹间或面部,而他们的目标似乎只是黎肃然的手,着实有些蹊跷。而且黎肃然来B市也没几天,怎么可能在这儿得罪人?
灵光一闪,或许——和这次来B市的比赛有关。
一个回旋踢后,沈耀跑到黎肃然的身边,将他护在自己身后,以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说:
“把手交握在腹部,尽量把手掌埋得深一些。”
说完便转身挡住黎肃然,死死的护住他的手部,棍棒就那么直直的落下,结结结实实的落在他背上。
“你在干什么?我坚持得住的!快放开!!”
“听我说······等一下你装作手快断了一样,逼真一点。”
黎肃然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赶紧照做。
余光瞥见那些人交换眼色,沈耀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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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了社团的活动后,钟锦西突然的就觉得闲得慌,他决定去图书馆逛一逛。
其实他是个不常去图书馆的人,在他的日常中,去图书馆还不如回寝室多睡几个钟头来得实在,如果身边没有黎肃然,大概图书馆是个什么样子他都不清楚。
以前黎肃然总是在没课的时候拉钟锦西来图书馆打发时间,于是黎肃然很认真的在学习,钟锦西就在一旁什么也不干的占着位子吹冷气,旁边来来回回寻找座位的学生老爱拿眼瞪他,他也是一脸无所谓当没看见似的。
这样一呆就是一下午,身后的百叶窗上照射进来零星的阳光打在钟锦西的后背上,他趴在桌子上,任睡意袭来。有的时候,黎肃然会调皮的在他眼皮就要合上的一瞬间突然的吓他,这时他就像学生时期偷睡被老师逮到一样,蹭的一下就惊醒过来,眼睛睁得大大的,样子特逗。
如今钟锦西一个人来到这儿,才惊觉独自消耗的时间竟是如此冗长。
磨蹭了一个小时后还是忍不住起身回寝室,自己果然是不太适合这里的啊,在这种鬼地方如果没有黎肃然“护体”,八成是会横着出去吧。
依然没有半个人,钟锦西关上自己寝室的门,晃晃悠悠朝黎肃然寝室走着,走到门口时,里面传来的隐隐的琴声让他停了那么一会儿,对了,那个叫林绪的是音乐系的。
好吧,进去看看,“顺便”到黎肃然的床上赖一下。
再次看到林绪,很居家休闲的装扮,身上是茸茸的睡衣,整个一大型毛绒玩具。
他说钢琴的声音太有穿透力了,也不便放在寝室,于是就将就着带来了电子琴,音质虽然没有钢琴那么好,但在技痒时解解馋也就凑合了。
对于画家来说,一幅画可以看出作者的性格心理,那么对于演奏家来说,从他弹出的曲调也可看出来。如果是这样,那么钟锦西会很想交他这个朋友。
林绪弹奏的都是缓慢流畅的曲子,不难想象如果用钢琴演奏出来会更加完美,他弹得很入迷,仿佛全世界只剩他一个人。
忽而就感动了。
其实,我们已经很幸福了,我们活着,活在同一片阳光下,我们在一起,这就是幸福。
画幅素描吧,难得有灵感。
林绪成了现成的模特,钟锦西给了画面一束光,电子琴被换成钢琴,光从林绪身后绽放,打到钢琴上。
画面温润如玉,亦真亦幻。
笔尖沙沙的摩擦糅合进一个个音阶,奇妙却不突兀。
“林绪,有人说过你弹琴时的样子很好看吗?”
被问的人一怔,曲子就卡在那儿,几秒后音乐接了上去,林绪苦笑道:“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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