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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好消息
走廊报时声起,一枚轻灵小巧的铜锤敲响心花怒放的喜钟。
快步穿过长毯覆盖的走廊,艾玛起了个大早,第一时间跑去查看门前的收件箱。终于在里面如愿以偿地发现一封印着庄园主标记的信。
这些天令她魂牵梦萦的、期盼的消息就在眼前,用小刀轻轻刮起带着纸屑的火漆章时,艾玛简直像清理文物一样紧张。
压花信纸展开渗出淡淡的香气,文字洋洋洒洒,大致转述品一名小型纺织厂厂主在某件事故之后被送往圣心医院就医的旧闻。
整个上午,艾玛都在休息室读信,想象这些年来父亲的经历。
信封内另附有几张地图。庄园别墅的一个房间用红笔画了大大的圈,旁边写道:“本庄园恰好保留了该次事件的医疗档案,收录在藏书室第四区,恭候伍兹小姐参阅。”
艾玛辨认出去藏书室的路,又快速查看了另外几张图纸,竟然是游戏地图。
这真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以至于她满是牵挂的心多分走了一点儿空隙,用来研究它们。
庄园的地形比想象中繁杂得多。除了求生者们最常活动的这幢别墅和她已经见识过的玫瑰园,还有许多林立的屋舍,以及游戏场所。
其中一个名为“永眠镇”的地方,建筑外圈围着一周电车轨道。艾玛忍不住和艾米丽讨论了一会儿,庄园究竟有没有可能将高压电路修进内部道路。
随后是圣心医院、不归林……军工厂。从空中视角看来,这里比想象中还要破败,一个本该是储物室的地方只剩几道残破的矮墙,上面标注着“废墟”的字眼。
特蕾西刚从彻夜安眠的好梦里醒来,舒展着肩膀走进休息室,恰好看到书桌前的二人,亮堂地打了个招呼:“嗨艾玛,在看什么?”
艾玛将地图分享给她。
艾米丽和特蕾西津津有味地观摩过后,都表示对某张地图的某个布局感到眼熟,“似乎有人刻意为之,将外面真实存在过的场景原原本本仿照再建了一遍。”
“说起来,我小时候家里也办过工厂呢。”艾玛觉得好玩儿,将这事当聊天和她们说了。
特蕾西随即打趣:“看来我应该喊你‘大小姐’才对,从前真是失敬。”
艾米丽却想到:“是一间军工厂吗?”
艾玛摇头:“可能是我们多想了。”她清楚地记得,父亲苦心经营的是一间小型的纺织厂。布局和设施都和军工厂大相径庭,即便改组也不可能适用于重工业生产。
而且这里也不是她童年时生活的镇子。
大家议论少许,没有别的发现。不管怎么说,藏书室非去不可。
特蕾西听说庄园里有这样一处风水宝地,也欣然向往,和艾玛一拍即合,约好下午一起去逛逛看。
作别特蕾西,艾玛又凝神瞧了一会儿图纸,总觉得有股吸力在索求她的注意力。好像就要摸索到什么端倪,可灵感又像一尾鱼嗖地钻入水底,只留下几个小小的涟漪打在面上。
……
艾玛。
“艾玛?”
“艾玛……”
谁在呼唤她?
艾玛伍兹迷茫地看向四周。
这是军工厂的一间小屋。透过斑驳的窗玻璃看去,外面的世界就像老式相机底片泛着怪色,冷蓝的树枝横斜交叉,远方的天空呈现出病态的灰蒙。
她走出门,到处都看不清楚,昏暗的空气里氤氲着一层轻柔的白纱,大雾令她不知方向,只有脚下无尽的路通往空寂的远方。
“艾玛。”恍惚间,声音又缥缈地喊道。
这一次,艾玛终于确定了它的方位。她迈开步子大步跑去,直到面前出现了一座宽阔的二层建筑,墙面的水泥已经破碎了,砖红色的伤口零星暴露在视野里。
模糊的记忆涌上心头,她沿着似曾相识的路线找到工厂正门的空地,果然看到一架铁艺秋千。
此时,秋千微微转动,杆子时不时发出一声尖细微弱的噪音。而在刷过白漆的椅子上,正摆着一个栗色短发、穿着黄色背带裙子的布面玩偶。
“爸爸。”玩偶喊道,僵硬的面容还纹丝不动地保持着原貌,就连上面的针脚和布料的孔隙都还清晰可见呢。这是个真正的玩偶娃娃,错不了的。
那就太奇怪了,玩偶居然会说话。艾玛蹙了蹙眉,感到荒谬不已,可是莫名而来的熟悉却让她并不想立刻离开这个反常的地方,而是选择继续静观。
淡黄色裙子的腰带松松散散地系着,还笨拙地绑了一个蝴蝶结。布偶的脸颊有些脏了,看来大人们最近顾不上清洗它。不过它的笑容依然标志如常,缝线将它的嘴角固定成上扬的形状。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种感觉,那玩偶一边的纽扣眼睛开线了。
“什么事,丽莎?”屋内一个男人喊道。
这个名字隔着窗子飘出来,钻入艾玛耳中,不由分说地摄走她的魂魄,只留下僵硬的身躯怔愣在铁秋千前。
丽莎……谁?
“我在等你一起玩儿呢!”秋千上,玩偶悬空的小腿踢踢踏踏地甩动着,扭了几下,把坐姿调整成自己舒服的样子,“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另一边沉默了少许,男人说:“丽莎,我得出去一会儿,到镇子上一趟。你乖乖听话,等我回来?”他的语气很平淡,介乎疑问和陈述之间。
艾玛心底冒出一股摇摇欲坠的噩耗感。成年人对生离死别总有一种格外敏锐的直觉,她想做些什么阻止事态崩坏,喉咙里却像被棉絮填充一样艰涩。
布偶对平静表象下的影子一无所知,脑袋滑稽地点了一下:“好。”
“丽莎,”男人推开门一步步走到秋千前,蹲下用宽厚的手掌摸着玩偶的脸颊,艾玛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你不开心了吗?别这样,我的好姑娘,什么都会过去的……明天早上,一切都会好。”
男人面色沉重地站起身来,顶着小山一样步履摇晃地朝着穿入树林的小径越走越远。
玩偶左眼的缝线终于松动,纽扣掉落在地,打着圈滚到艾玛脚边。她蹲下身捡起,指尖触及塑料小圆片的刹那,却有一道突如其来的尖锐闪电劈开眼前的幻影。
艾玛感觉头被塞进了绞肉机好好滚动了几下,思考的余地越来越少,昏厥的可能越来越大。
她这是怎么了?
不。
不行。不能到在这里。
艾玛拼尽全力想要追上那个离去的背影,但是周围的景物却在她摸爬滚打之间一点点散去。
她仿佛跑在滴水的画上,颜料被奔跑的脚步晕开,搅动在一起。
“艾玛!醒醒,快醒醒!”又有人焦急地喊着她。
这回的听觉更加真实。
艾玛猛地抽了一口冷气,豁然睁开眼睛,脊椎本能地绷紧坐直。
好在特蕾西反应敏捷地躲开了她,否则两个人坚硬的头骨就该来个对碰了。
“艾玛,你睡得可真够久啊,太阳都跑到西边去了。”特蕾西有些好笑地歪头瞧着伙伴,“还有一刻钟就该吃晚饭了,我差点就打算抛下你一走了之。你来藏书室,就是为了在美梦中也能沐浴午后明媚的阳光吗?”
“抱歉……”意识回拢灵台归位,睡梦中被枕得发麻的手肘也迟迟发来抗议。
艾玛一边和身体做对抗,一边收拾着书桌上散落的文件:“你能再等等我吗?五分钟就好。”
“唉。有何不可呢?”特蕾西耸了下肩。
按照庄园规定,藏书室的书籍原稿不允许带离这里。所以艾玛只能将关键信息誊抄在笔记本上。文件因为频繁的翻动和抄写有些杂乱,整理花了不少功夫。
万幸她没有睡着时流口水的习惯,所有纸张都很干燥。
虽然医院档案簿的线索有些缺损,但入院登记的照片已经足够艾玛确认那名患者是爸爸,这个发现让她心里放起小礼花。
可惜后面的患者信息表、治疗记录以及出院手续页都不见踪迹。
有人留了一张便签:文件受潮待修复,于18xx年12月5日转入仓库档案柜暂存。
由此艾玛又半是推测地明白了藏书室角落那个上锁的房间是什么地方。
想进去恐怕没那么容易。早些时候她经过那扇门前,亲眼看到把手上挂着“求生者止步”的牌子。
唔……看来这件事不能急于一时,艾玛摸了摸下巴。
万事开头难,至少今天算是开了一个好头。
她把档案簿复原,还回第四区的架子,跟着特蕾西走出厚重的木门,暗自盘算着,回去以后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做才能弄到一把仓库钥匙。
由于告示牌上出现了“求生者”一词,艾玛的思考方向很容易就被引导到它的另一面,“监管者”。
也许监管者掌握着仓库的通行权限?
在和杰克的相处中,艾玛隐约发现另一个阵营和她们的活动范围并不完全一致,行动自由相对更高。
那么他们可能有办法查看上锁的档案柜资料吧?
思前想后,对父亲的思念战胜了诸多杂事,艾玛伍兹的胸臆中风雨大作,勇气的小河水涨船高。
仅仅几个小时,她就再度燃起了熊熊动力,打算找监管者打听打听。
庄园并没有严格限制参赛双方在比赛之外相见,只要知道对方的住所,理论上她可以拜访这儿的所有人。
艾玛也忌惮艾米丽讲述的那些关于“杀人凶手”、“恶魔”之类的传言,不敢探索庄园荒无人迹的小路。
思前想后,她选中一名看上去比较和善的监管者,想探探口风。
裘克在一个风和日丽、无所事事的清晨迎来了某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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