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如兰

　　淡如兰被元宵公公带去了东宫，太子居住的地方。此时此刻天气正好不热，太子在莲池边看书，太子妃带着孩子们荡秋千。享尽天伦之乐，儿女绕膝之福。
　　元宵公公宣了圣旨之后就把淡如兰留在了东宫离开了。
　　“草民淡如兰，叩见太……”淡如兰还没拜下去就被太子拦住了。
　　“看你的样子，一点风尘气也没有，文人雅士的清高也没有。你说说，你都会做什么，让父王对你这么刮目相看，还特意给本宫送过来。做谋士么？”太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淡如兰。太子妃很有眼色的带着孩子们离开。
　　“回太子殿下，草民没有什么出众的本事。若要说也只是会画画，读书罢了。”淡如兰不卑不亢，只是有点不自信，这是他长年被打压出来的毛病。
　　太子根本不看好淡如兰，更不相信他有什么特殊的才能便随意的说：“这件事你是目击证人，那便跟着本宫吧。多个人总是多点用处。”说完就冲着一边树下的躺椅说：“老四，走跟本宫去教孩子们骑马。”
　　“自己收拾一下往江南滚蛋。”一个极为清冷的声音从树后传出。
　　这么清冷，这么孤傲，一定不是一般人吧，淡如兰如是想。
　　“好好好，老四，我惹不起你。”太子贴了个冷屁股悻悻的摸了摸鼻子，然后对淡如兰说：“对了，你是住在展王府吧？若是有什么收拾的就回去拿吧，明早本宫派人去接你。”
　　“是。”淡如兰听了，行了礼，转过身就走。
　　“呵，现在读书人越来越没种了。”四皇子白马如霜不屑的说道。
　　太子听到这句话就笑了，说：“不是每一个都如四弟你这般冰清玉洁，只可远观不可~嗯哼～”
　　四皇子听了大哥嘲弄他一点也不生气：“是，只有大哥才可以做到又可远观，又可亵玩。要不你再让皇嫂生几个孩子给我玩玩？”
　　“有本事自己生啊？”太子走到树下乐呵呵的把一片叶子挡在老四面前：“跟不跟哥去江南？”
　　“不去。”
　　“真的？”
　　“真的。”
　　“爱去不去。”
　　“大哥真无聊……”
　　这一天晚上淡如兰收拾完东西早早就歇下了。
　　“大哥哥，大哥哥你睡着了么？”轩世子踮起脚尖趴在窗户台上朝屋里询问。
　　“轩世子，有事么？”淡如兰下床把窗台上肉乎乎的轩世子抱下来。
　　“我想和你一块下江南。”轩世子看着淡如兰，心里想着江南的蟹黄豆腐。
　　“王爷同意我就带你去。好了快去睡，明天我还要早起。”自家学生，淡如兰怎么会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把王爷搬出来自然就解决了。
　　“那……好吧……”轩世子失望的低下了头，从淡如兰怀里离开准备出去，可是走到半路又补充了一句：“记得早点回来，顺便带点特产。”
　　“我知道了，小馋猫，快去睡吧。”淡如兰摆了摆手看着轩世子跟着贴身侍女离开这才重新躺下休息。第二天一大早就跟着太子的马车离开了。
　　“大哥哥再见，轩轩一定会很想念你的！”马车离开，轩世子还在大喊着什么。
　　“其实轩轩是想念淡先生带回来的水产海鲜吧？！走，二姐给你做好吃的去。”展王爷的女儿正好今天回娘家，看到弟弟这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就喜欢的不行，抱着他就去了厨房。
　　“二姐最好了！”
　　“你二姐是我的，快还给我。”展家二女婿笑眯眯的捏了捏轩世子的小脸。
　　“秀恩爱，羞羞！羞羞！”轩世子对着二姐夫做了个鬼脸，一家人其乐融融好不快乐。
　　“淡公子，请用茶。”淡如兰一个人坐了一个马车，马车里很宽敞，淡如兰在里面不论做什么都绰绰有余，外面还有随行侍女伺候。毕竟他是皇上塞给太子的人，太子自然不会怠慢他，至于冷落不冷落，那就不是皇上能说了算的。
　　到了中午，太子行进了一家官方驿站歇脚，奴才们都在一起吃喝，太子的谋士们都在一起聊天，只有淡如兰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他不认识这里的人，太子的谋士自然也不认识他还产生了严重的排外。
　　淡如兰并不觉得无奈，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他自己下车解决了吃喝拉撒，就坐在驿站的角落里喝茶，看书一个人过的好不自在。
　　“你看那个年轻人，心气还挺高。居然不来拜会我们。”
　　“他是皇上派来的人，自然有所依仗，怎么可能自降身份？”
　　“不行，我要给他一个下马威！想加入我们，就得按规矩来！”
　　于是一个脾气暴躁的谋士去拍了淡如兰的桌子。
　　“你为什么不过来拜会我们？难不成你看不起我们？”
　　淡如兰起身平静的说：“在下并无不敬之意。”
　　“那你为什么不来拜会我们？难不成你是圣上派来的就高我们一等不成？”
　　“在下只是皇上派来协助查案的目击证人罢了。更何况在下并不是太子的谋士。”两句话，淡如兰就回答了所有人心里的问题。
　　“原来如此，是在下失礼了。”那个暴脾气谋士还是很讲道理的，道过歉后，没有离去而是询问淡如兰那天发生了什么开始为查案做前提工作。
　　聊了一会，又开始赶路了。夜里错过了宿头，就只好在马车里休息。淡如兰睡不着，就下了马车，躺在地上看星星。北斗七星，南斗六星……突然，他看到了一个光芒极其明亮又柔和的星星，就像母亲的眼睛。
　　母亲，你在我身边的对么？
　　淡如兰就这么看着那颗星星，看了一夜，直到白昼将其，才回到马车里休息。
　　一路上风餐露宿，到了江南已经是十天后的事了。
　　在这十天里，淡如兰想了很多。到底是做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还是做一个宠辱不惊的君子？他不愿做一个小人，可是做君子又太没见识。他的内心极其纠结。
　　到了江南，修整一天后，太子就要去行宫。说先来体验体验修缮后的行宫是什么感觉，好回报给皇上，让他定夺要不要来行宫。
　　“淡如兰，你还记得那两个纨绔长什么样子么？”太子走在前面，淡如兰就跟在后面。因为太子的谋士不方便出面只能做智囊，所以可以出面的淡如兰就成了信息传递员了。
　　“回殿下，草民给那两人做了画像，回到驿站便可交于殿下。”
　　“心思细腻，很好。不过为何处处都仔细的你，活的这么卑微，甚至可以说谨小慎微，连一点存在感都没有？本宫甚至觉得，你到底是不是嫡子。”
　　“回殿下，草民是嫡子。”
　　“那为何又用草民二字自称？你爹淡天高可是三品官啊。”太子瞬间对淡如兰的事情十分好奇。
　　“因为，草民和他没有关系。他的官爵地位，家产良田，和草民也没有关系。既然都没有关系，为何要承他的名号游走世间。”
　　“这十几天本宫发现了一个问题。”太子摸了摸下巴说：“你其实很有骨气，可是为何如此自卑？如此内敛？对了，本宫赏你，不用自称草民，自称我就可以了。”
　　“谢殿下。”淡如兰对着太子行礼后便说：“我从小到大，没人在意过更没出过门。下江南还是我第一回出远门。我没见识过什么，所以……所以我不敢说什么。”
　　“可是，你那次写的对子就很好啊。官大，权大，肚子大，口袋更大。手长，舌长，裙带长，好景不长。”
　　“不过是信口胡言，还请殿下莫要再嘲弄我了。”
　　太子一听就笑了，拍手大笑说：“好一个信口胡言，你可知道你一个信口胡言，或许就救了我父皇一条性命。”
　　淡如兰没有说话，这应该只是巧合，他不敢居功。
　　“好了今日就逛到这里，晚上本宫带你去开眼界。今天就是京都文学赛的日子，在江南会有花灯会，本宫会约几个朋友，一起去喝酒赏灯，你也一起来，若是给本宫丢了人，那你就回京都吧。”
　　淡如兰推托不开，便只好同意。
　　回到驿站，淡如兰换了一声得体的衣服，去找了那个一路上对他跟关照的暴脾气谋士，问他该怎么和上层社会接触。
　　“你不就是上层社会的人么？怎么会问这么无知的问题？”
　　“实话说吧，我这是第一次出远门，也从来没参加过这种约会，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怕丢太子的人。”淡如兰愁容满面，郁闷的都快吐血了。
　　“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看你，长的又好！脾气又好！就是内向了点，哪里拿不出手。我告诉你，你懂什么，就专门不要说什么。等他们问你了，你不就什么都知道了？”暴脾气谋士拍着淡如兰的肩膀分析着。
　　淡如兰抬头看了一眼暴脾气谋士说：“那我要是不知道呢？”
　　暴脾气谋士怒了咆哮道：“你傻啊！都不知道了，自然是说不知道啊！”
　　“知道也是不知道，不知道也是不知道，前面是虚伪，后面就是无知。”
　　暴脾气一巴掌糊淡如兰肩膀上：“我说你真的是榆木脑袋不开窍，既然去参加这种事情，自然要全力以赴，不知道的话岔开话题不就好了？！”
　　“哦……”淡如兰揉了揉肩膀，那不就是做一个圆滑的人那？可那不是他的本意啊。
　　“快滚！快滚！记得回来给我买只烧鸭和酱鹅，还要一坛三十年的女儿红。”暴脾气一边吩咐一边把淡如兰推出们。
　　“淡公子，快走吧。太子殿下都已经等急了。”一边的宫娥拉住他就把他送去了太子面前。
　　“淡如兰，你让本宫好等！你一会若是拿不出一个豪门嫡子的样子，看本宫回来怎么收拾你。”太子笑嘻嘻的对着淡如兰小声说着。
　　“是。”淡如兰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啊！
　　“后悔了吧？可惜迟了。今天我们去芙蓉苑，那里有吃有喝，还有女人。你该不会还是个，嗯？”
　　淡如兰真的很不想理太子，但是脸都红到脖子了，也就等于默认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居然还是个，哈哈哈哈哈，我十九岁的时候儿子都满地跑了，你居然！哈哈哈哈哈！”
　　淡如兰现在只想找个地缝，把太子塞进去。
　　到了芙蓉苑，一群衣着华丽的公子哥正候在门口恭迎着太子大驾。
　　“我等，恭迎白公子大驾光临，快快上座。”
　　“且慢，我得给你们介绍一个朋友。”太子停下脚步，把淡如兰拽出来。“这位是淡如兰，淡公子。是我的朋友，以后大家可要多多关照着点。”
　　“是是是，白公子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自然是要多多关照的。来来来，二位快上座。”说话的是江南首富的长子，长的肥头大耳，但是极其会说话。
　　“在下淡如兰，还请各位多多指教。”淡如兰虚行一礼，那份独特的气质格外的出众。各位纨绔也回礼便迎他们去了雅间。
　　“今天在京都一整天都是文学赛，不如我们也来吟诗作对？不论好坏，接不上来就喝酒如何？”钱宝满提议到。
　　“好！这也是一件附庸风雅之事。白公子不如一起？”一边的贵公子邀请道。
　　“不了，本公子车马劳顿太久，此时就想醉卧美人膝，你们和如兰一块玩就好，可别仗着年纪大就欺负他哦。”太子白马明昭说完就真的搂着一个美人在一边听曲享受了。
　　淡如兰在心里默默鄙视了太子一番，就被拉走对诗了。
　　“今夜在咱们江南是每年一度的花灯会，来，咱们就用这个花灯为题。我先来。”钱宝满说完就有人吩咐取来笔墨纸砚现场作诗。
　　“小小花灯承载世人哀愿，大大世界难全红尘圆缺。”
　　钱宝满看上去脑满肠肥，肚子里还是有两分文墨的。
　　“接下来让小淡公子来接吧。”不知为什么钱宝满在众纨绔中极其富有威信，或许是因为财大气粗也说不定。
　　“好。”淡如兰也不推辞，他也知道推辞不开于是就提笔蘸墨边说边写:“烟火灿烂照映世俗一生平淡，花开无声见证凡尘沧海桑田。”
　　“好一个烟火灿烂，花开无声！好！真是好！”其他的纨绔开始起哄，“可是只有花没有花灯啊！小淡公子快喝。”
　　淡如兰拿过酒杯，仰头喝下被辣的眼泪都出来了。
　　“看他这样子，怕是也不会喝酒，算了算了，下一个让他来出题。”钱宝满还是挺照顾淡如兰的。
　　“那如兰献丑了。”淡如兰拿了侍女递过来的湿帕子，擦了擦脸手，又开始写:“江南水乡繁似锦，梦里回廊如明星。有幸游得花灯会，大醒大醉梦缠绵。”
　　“这个好！快来接快来接！”
　　大家又闹做一团，作罢诗文又去投壶，玩行酒令。等累了就席地而坐，勾搭美人去了。
　　淡如兰第一次感觉原来出来玩是这么放松的一件事啊。又有美酒提神，精神也很好，众人都累了醉了聊天去了，就他一个人重新让侍从取来纸笔画了一副盛世江南，又画了一副今日玩乐的场景。
　　夜深散场，太子又带着淡如兰去街上逛了逛，带他去买了暴脾气要他带的酒食，还给轩世子买了些小玩意儿。
　　“今天玩的如何？”太子看着在小摊子上选东西的淡如兰问。
　　“感觉很好，从来没有这么玩过。我之前还以为……”还以为是极其无聊，没水准，低趣味的聚会。
　　“其实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本公子又怎么能跟那些三教九流相提并论。”太子极其骄傲的仰着头。
　　淡如兰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来了一次江南，他体验了很多事情。他觉得很好，但并不足够。他想靠自己的努力去赚一套自己的宅子，不管是几进的院子都可以；他想赚一辆马车，不用多大，坐起来很舒服就好；再娶一个妻子，不要多漂亮，知书达礼就好；再生一堆孩子，男孩女孩都行。
　　太子看着他半天不说话，就戳了戳他的腰:“想什么呢？”
　　淡如兰吃痛，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走神走到九天云霄去了。于是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
　　“本公子问你，你想什么呢？”太子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哦，在想以后。”淡如兰挑了一个黑檀木的女式簪子买了下来。
　　“以后有什么打算？”太子笑着问。
　　“修身，齐家。”淡如兰从没想过治国，平天下。他只想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
　　“说仔细点。”太子很想知道淡如兰心里最细致的想法。
　　“一亩地两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仔细不？”淡如兰收拾自己买的东西，头也不抬的说。
　　“你，简直俗不可耐。”太子白了淡如兰一眼。
　　“白公子，这是事实啊……你看看这些农人小贩，他们又何尝不是为了我刚才说的那句话而奋斗。而且，我说的一亩地两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对于他们来说那都是奢望。白公子，这个世界或许就是这样不公平，富的越来越富，穷的越来越穷。所以他们才更努力的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会才会有希望。所有人都不能免俗啊，这是本能。”淡如兰说的很轻，但是落在未来君王的心上就很重，歌舞升平，繁花似锦的背后都是什么啊？
　　“可是毕竟当今圣上还给他们生的机会，没让战乱发生，让更多的人流离失所。”太子低着头想了很久才回答。
　　“可是，如果有些事情不解决，战乱总有一天会发生，或许此刻看到的繁华盛景，下一刻就是满目疮痍，消失殆尽。”淡如兰说着指了指天空上灿烂的烟花。“白公子你且看这烟花，绚烂过后便烟消云散，然后下一朵接着绽放，像不像各朝轮回？”
　　太子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深深的看了淡如兰一眼。这个人若是调教好了，定有大用。
　　“夜深了，我们回驿站吧。”淡如兰买了一朵莲花灯放在河里目送花灯远去。
　　两个人就这么亦步亦趋的走回了驿站。淡如兰随便洗漱了一下就睡了，太子却一夜无眠。
　　如果历朝历代都如同过眼云烟，那又该如何做一个清明君王，让盛世永固？
　　第二天一早，太子的人就回来了，并跟太子拿了当初建筑行宫时的图纸和修缮时的图纸，看的太子头疼。
　　“来人，把淡如兰请过来！”
　　“是。”
　　此时此刻淡如兰正被暴脾气批斗:“你怎么买了也不给我拿过来！热烤鸭酱鹅热第二道就不好吃了！让我好等！”
　　“我昨夜太累又喝了酒，回来就给忘了。”淡如兰很内疚，可是看着暴脾气大吃的样子那点仅存的内疚也没了。
　　“哼！这次就算了！今天罚你请我吃饭。”暴脾气吃着鹅腿一点也不客气的说。
　　淡如兰不接话，支着下巴看着他。
　　暴脾气被看的发毛，怒道：“看个屁啊！没见过我？”
　　淡如兰摇了摇头又对着他打量了一番这才开口道：“在下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淡如兰！”
　　暴脾气正想揍他，太子的小厮就来叫淡如兰了。
　　“暴脾气兄，如兰先走了。”淡如兰笑了笑跟着及时雨小厮走了。
　　一进门太子就帅给他两张纸，上面写着各种数据，什么钢钉用了多少，钱款用了多少，丝绸用了多少，石头用了多少。
　　“淡如兰你来算，算好了给本宫。”太子都要被折磨疯了，两次的图纸怎么看都是一模一样的哪里有区别啊！
　　“是。”淡如兰刚准备退下，就被拦住了。被告知这是机密不能拿出去。
　　“诶？那，我不会打算盘啊。”淡如兰呆愣的看着太子，太子也看着他。原来两个人都不会打算盘啊。
　　“这个嘛来人，去找个会打算盘的人来。”太子随便指了个小厮去办事了。
　　不一会就拽了个会打算盘的谋士过来仔细一看，那人不就是暴脾气嘛！
　　“包丕琦，你给淡如兰打算盘，把那些烦人的东西都算清楚！”太子大笔一挥，任务就下来了。
　　“是。”包丕琦接过备好的算盘，然后开始协助淡如兰干活。
　　“原来你真叫暴脾气啊。”淡如兰一边将数字列出来，一边说。
　　“我姓包，叫丕琦！不是暴脾气！”
　　“那有什么区别嘛？”
　　“你！”
　　算了一会淡如兰就把两次相比的用料差数算出来了。
　　“这个是折算清单，建筑时共用了二百万两黄金和五千万两白银。修缮时按照官方清单，应该是一百万两黄金和两千万两白银。可是按照暗款，建筑时少了五十万两黄金和两千五百万两白银，修缮时少了八十万两黄金和一千五百万两白银。”淡如兰直接做了一个直白又详细的说明并呈上自己列好的清单。
　　“嗯，这样就好了。来给本宫看看这两张图有什么区别？”太子把两张图交给淡，包二人。
　　“这个，还请殿下关门关窗，将室内的光线遮暗。”淡如兰说完后去点了一个烛台并罩上灯罩，然后把两张纸重叠在一起放在灯上将应相同的地方一一照应，发现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出入。
　　“淡如兰，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个方法？”太子看着图纸问。
　　“书上。我以前一直以抄书为生，所以看的闲杂游记也就多一些。所以知道。”论看书，没有人比的过淡如兰。
　　“嗯，好好好！今日我们再去行宫一游，包丕琦你也去！”太子放下纸亲自收好，然后命人备马，三个人两匹马直接奔去了行宫。
　　“我说你行不行啊！不就骑了会马么！怎么这会跟得痔疮了一样？”暴脾气看着淡如兰走路虚浮的样子笑了。
　　“我就没骑过马！”淡如兰这会被颠的腿疼腰疼屁股疼。
　　“百无一用是书生。”暴脾气丢下一句赤果果的嘲讽。
　　淡如兰立马回敬一句：“你不是书生么？”然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进了大殿，淡如兰四处敲了敲，听了听柱子的声音，嗯都是实木。到了走廊又敲了敲走廊的柱子发现有些空洞，于是就告诉了太子。随后就看到太子的一群护卫趴在柱子上挨个敲打，听声音并记录下来。
　　“那这些金银器你如何分辨缺斤短两呢？”暴脾气指着一个金鹤香台。
　　“嗯，这个黄铜香台本该是多少斤两？”
　　“回大人，本该是二斤七两。”
　　淡如兰想了想让人打了盆水来，把香台倒空放了进去，用空桶接住溢出来的水，又让人称了水的重量。然后又拿了二斤七两的黄铜过来扔进水里，然后又称了溢出来的水的重量，再一对比，少了多少黄铜自然一目了然。
　　“妙计！妙计！淡如兰你太厉害了！”暴脾气笑着，拍了拍淡如兰的肩膀。
　　接下来的几天里太子的奴仆将行宫里所有的金银器如法炮制称了个便，并清楚的记录在案。
　　太子又找了人分辨了两次使用的铜钉和钢钉均有所短缺，而且还远远不止淡如兰计算出来的金额。
　　“本宫该如何说！父皇养了一群酒囊饭袋！”太子气的不行，立刻上书给皇上，得到一道密旨。
　　“吾儿可先斩后奏。”
　　后来的几天里江南里的富豪官绅都不敢张扬，可是该抓得一个都漏不掉。抄家，灭族，深究。
　　太子没想到一路追查下去尽然追到了京都的某个官员和京都的江南首富那里。
　　太子留下一部分人在江南做后续工作，然后带着淡如兰和暴脾气加急赶回京城，直接进宫面圣。
　　“太子觉得该怎么做？”皇上高坐在上看着怒容满面的太子。
　　“父皇，您可见过烟花？”太子想把自己这几天跟淡如兰在一起想到的那些事情告诉皇上。
　　“怎么？太子的想法和烟花有关？”
　　“父皇有没有觉得，历朝历代和烟花很像，灿烂繁华，可是转瞬即逝。儿臣想，有没有可能让盛世永固。”太子眼里一片热忱，看的皇上心头一动。
　　“明昭，你的想法是好的，可是没有人能按的住人心。一个皇帝清明了自然是好，可是如果他近小人远贤臣，又有谁能改变。你能这么说，朕很欣慰，或许白霓王朝又会有几十年的太平盛世。儿孙自有儿孙福，莫要想太多。”
　　太子闻言低下头沉思，半晌才说：“儿臣想从那江南首富下手，杀鸡儆猴。”
　　皇上笑了笑继续问：“若是明昭坐上了朕的位子又会如何取舍？”
　　“回父皇，我会打扫朝堂，将贪官的权利分散，并将其一脉明提暗贬。以儆效尤。”
　　“哈哈哈哈！不愧是朕的儿子！展明你看到了没？这是我们的孩子！”皇上大笑着说：“这正是帝王心术，恩威并施。要记住从小父皇教给你的话，水至清则无鱼。”
　　“人至贱则无敌。”太子小声接了后半句。
　　“臭小子都当爹了还这么调皮！滚回东宫做事去！”皇上佯怒道。
　　太子告退之后，皇上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宫殿里想了很久。
　　“展明你这个笨蛋！你知道么？我养的每一个孩子都好像你，你和我从小一块长大，我看着这些孩子们长大就像看到了你一样。可是我知道，没有人能代替你，你是展明，最骄傲最霸道的展明。我的后位空悬，可是再也没办法看你坐在我的身边了。展明我好想你，我老了，你都不知道我现在长什么样子了吧。”
　　高处不胜寒，拥有千万里江山又有什么用？白马傲甚至在想，如果他不去争皇位，如今会不会和他的展明过上闲云野鹤的自在生活？终究是自己亏欠了他，这一世孤寂或许就是对他年少时的任性最大的惩罚。
　　他展开曾经给展明画的画像，仔细看，轻轻抚摸，就如那人在世一般，可是他没注意到，一个黑影从门外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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