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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直到那年冬季运动会，妙思玙第一次正儿八经瞧见了他。
当天下午男子400米长跑决赛，妙思玙围在边缘的赛道上，见着从起跑点冲刺而来的选手。
跑在一号赛道上的男生进入她的视线，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充斥而来，细碎的短发被风速推到脑后，露出整张青春活力的男生脸庞。
妙思玙脑袋就跟打了个死结似的，怎样都挣脱不开来，但是她笃定这个人自己肯定认识。
她为了多看对方一眼又冲到终点处，他们班上的男生女生齐头过来为他喝彩助威，几个女生争先递着水杯。
他是第一名，这都不重要。
这个男人散发着不可挡的魅力，因为这一跑出名了半天，旁边的学妹们都在偷偷窃喜议论。
“初三一班的赵昱维好帅啊！”
“是真的牛逼，我们数学老师也教他们班，在班上夸了好几次。”
听到旁人议论，妙思玙在心里默念起这个男人的名字，赵昱维？维维？是他！
她眼睛突然闪出光亮，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欣喜若狂。
脑袋里不断闪出许多童年的回忆，可怎么也想不起那张稚嫩的脸颊，映入眼帘的却是张意气勃发的青春面孔。
一圈下来，氧气和能量的消耗大大增加，脸部一时难以调节呼吸，心脏血液极速供养给大脑，赵昱维的脸颊通红，半弯着腰调节身体不适。
她不敢上前向人打招呼，人家肯定不记得自己。
且赵昱维身边围着好多人，每个人都想上前去多搭一句话，连高中部的学姐都凑了过来要联系方式，她不愿意成为这其中的一种。
妙思玙站在原地都快看急了眼，果然这个男人，跟当初一样令人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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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她以为，知道这个人是谁后，解开了秘密，她脑袋里就不会再想了。
结果事与愿违，这个人的新模样时时刻刻印在自己脑袋里，梦里还会想起当初年少轻狂较劲的情形。想在梦里认真看清对方脸时，这个人如今的模样却立马显现出来，她从梦中惊醒。
她时而拍了拍自己脑袋，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觉得是魔怔了。
连同桌范恬都看出来异常。
“你怎么打自己啊？”
“还有点困，清醒下。”
她避开不提，却发现自己怎么也逃不出这个圈子。
明明，她跟那个人现在都没说过话，她为什么就能牵挂在心上，真的很奇怪。
更奇怪的事还在第二学期开学。
体育老师给班级课间操重新编排了位置，初二七班与初三一班，两个不同年级的班级，就这么恰巧的连在了一起。
妙思玙这下彻底慌了，本来她可以故意忘记这件事，现在每天课间操都能看见。
她努力三天克制不看隔壁班的人，最后却无奈破功。
赵昱维站在他们班中间的位置，而她的位置正好是七班最边上的一排，小眼神算着两人之间相隔的人数，斜线相差四位。
那不就意味着，五米之内。
一个从来做操动作零散拉垮的人，从那天起比谁都认真，成为班级之最，刘庆华过来时发现妙思玙的动作到位，还在班上表扬了她。
妙思玙心虚的不敢说话，她实际上是想给另一个人看的，明明知道对方不会关注到自己，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她逐渐觉得自己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再大的委屈和难受，一想到第二节下课有课间操就立马提起劲来。她开始特别讨厌下雨，这样课间操就会被取消，她就见不着赵昱维了。
没有人发现她的不同，妙思玙得目光总是小心翼翼，又带着点自信不怯场的模样，旁人只会觉得她表现认真。
不仅如此，她还跟挨着自己的初三一班女生有了交集，一回生二回熟，在课间操做准备时能说句话。
赵昱维跟其他男生没什么不同，天生好动。总是在体育老师吹着口哨使劲催促下慢慢下楼，做课间操都是有人来才会认真两下。
真的，妙思玙也搞不懂这人有什么与众不同，自己的目光怎么就挪不开。
直到那天课间操准备开始，赵昱维的位置空在中间，初三一班的班主任走过来让后面同学上前一位，妙思玙心突然就像是被揪起来一样似的疼。
第二天赵昱维那个位置还是被后面同学占了，她再也忍不住问了他们班的女生。
“你们班怎么最近老是少人？”
女生一点也例外她的询问，便回答道：“最近换季流行感冒，班上每天都有几个人没来。”
“感冒了啊…”妙思玙把自己的校服外套拉链拉到顶，深怕自己也感冒似的。
今天她的课间操也做的不认真了，无精打采还被体育委员提醒了两声，这状况越来越不对。
中午放学班主任来到教室提醒他们多注意身体，最近流行感冒高发期，有些班一天十多个人的请假，一请半个月都没回来。
这话把妙思玙吓得，心想他不会也这么严重吧？
看那个人平时身体挺好的，跑步也是最快，怎么就突然感冒了呢？难道是班上同学传染的？还是夜里踢被子？可不可以让她来替换。
妙思玙两只手撑着脑袋，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黑板，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向何处。
她觉得真的快疯了，连他现在是否在好好休息都在关注，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在她大晚上都睡不着觉得情况下，第二天赵昱维回来了，站到了他自己原来的位置。依旧活力四射，他对着周围同学笑，瞟过妙思玙这边位置时还带着笑容。
就是这个不轻易间的表情，使妙思玙一整天都好心情，上课积极发言，晚上准时睡觉。
同桌范恬觉得她怕是撞鬼了，昨天还愁云惨雾，今儿就朝气蓬勃。
你不懂！她这是这么回范恬的，说话声都甜美许多。
经过大半个月的关注，她已经初步能猜到赵昱维每天换鞋的样式和颜色。
基本上当晚伴着她入眠的便是预判瞎想，他明天应该会穿黑色的那双球鞋，如果猜的准确无误，她那一天都跟坠入逍遥游似的，快乐似神仙。
妙思玙用各种借口来蒙蔽自己这几个月突然怪异的行为，虽然时而不像自己，但那种心情真的很快乐。
对方转过来那一刻，她都差点幻想成是在看自己。
她是个现实和梦想交叉的人，一会儿陶醉在其中，一会儿点醒自己认清结果。
这些现象，妙思玙统称为习惯，依赖。
这个人一定是她的瘾，所以她上了瘾。
冥冥之中的那种巧合，误打误撞的相遇。
如果哪天这个人又在自己面前消失，是不是记忆里也会没有他的存在意义。
她不敢承认这就叫喜欢。
相比之下，她比好多青春期的人都沉着冷静。
她的爱慕是低调的、秘密的，显露在细节之中。
直到初三毕业倒计时，她以为自己与这个人再无可能。
妙思玙魂不守舍的难受了好几夜，突然从抽屉里翻出自己的日记本，想着在上面记录点什么。
至少，这次还是想有点记忆的。
妙思玙，你承认吧！你就是喜欢他，无法自拔的暗恋，成为万千少女相同的一株梦。
她触摸着日记本的扉页，一颗颗泪水不争气的滴在纸张上，一横一撇的写上再次相识的日期，并注明内容。
［赵昱维你好，我是妙思玙。］
初三年级毕业，她的暗恋好像刚开始就要结束。
妙思玙开始万分期待这个人会在高中部继续读完整个高中，如果这样的话，她是不是可以再偷偷多看他三年。
等她长大三年，是不是就可以不会再哭鼻子，忘记是不是就像电脑里的删除键一样，干脆利落不留痕迹。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还可以默默的，无声无息的，不求回报的，静静看着他。
加到的□□，已经用尽了她十几年来最大的勇气了，其余不敢再多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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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赵昱维会直升高中部是她们期末考试拿成绩的那个早上，她跟班上几个女生去办公室帮班主任登记成绩。
办公室里赵昱维的班主任也在其中，他们正在跟其他老师聊中考排名，还有那些家长咨询他升学的问题。
“我们班只有三个没有过档，有几个家长想让孩子去其他市一中读，我就劝他们南高的师资直接都可以吊打隔壁市。像刘雅柠、赵昱维好几个同学家长就很让人省心，我直接向招生办老师打了招呼，好苗子我们陵南中学怎么可以让他们跑了。”
这初中班主任也是性情中人，张口闭口都是陵南中学，是位风趣幽默的好老师。
听到赵昱维的名字后的妙思玙简直乐开了花，在登记表的空框上差点写上了赵昱维的名字，下笔时突然清醒赶忙拉了回来。
这个暑假她做了好多个美梦，每天都在期待新开学以各种方式打招呼。
这一次，她希望可以不太一样。
八月中旬时学校通知改造搬教室，妙思玙更觉得这简直就是老天有眼，天赐良缘。
这不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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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军训说是两周时间，实际上这周五就要结束了，当日下午准备做最后的军训表演。
妙思玙千盼万盼就等着这一天放学，听说高一今天也会放假回家休整。
她不清楚赵昱维是不是跟自己一样，父母一家搬到了陵南市生活，所以这个人连高中都选择走读，离学校肯定不远。
放学在门口排队刷卡，她特地跟在赵昱维排队的队伍后面，这个男人还没发现她的存在。
妙思玙偷偷观望着前方的一举一动，晒了这十几天，赵昱维的后颈项很明显黑了好几度，连耳朵后面那块肌肤也不放过。
感觉到前面人要转过来说话，她便急忙扭过头去装作若如其事。
此时不同以往，当初她还可以装不认识正大光明的看。现在两个人打过几次照面，被人盯上不打一声招呼，纯属不合适。
后排排队的方霞注意到前面的妙思玙，就想过来插个位置，这种情况也不奇怪。
但是妙思玙可没想到方霞还在跟自己提课外书籍的事。
“思玙，我的几本言情小说都看完了，你陪我到书店还书再换两本呗，我下周还借给你看。”
方霞说起这事一点也不避讳，妙思玙不知道前面排队的人有没有听见。
她极力解（狡）释（辩）：“我不看啊。”
方霞以为她忘了这事，还大声说出来询问：“你不是周一才看了那本《恶魔校草的恋爱禁忌》，第二天就说自己看完了。”
妙思玙看不见前方男生的表情变化，眼睛却注意到肩膀很明显的抖了抖，像是在憋笑。
急忙按了下方霞的脑袋打断对话，面红耳赤恨不得现在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想让方霞闭嘴，只好无奈答应：“好好好我陪你去，我以后不看了谢谢。”
说完目光又回到前方男生的身上，希望对方能听见自己坚定的决心。
刷卡出了校门，妙思玙就跟霜打的茄子毫无精神气，她没成想自己还没跟人打起火热来，就因为那本该死的言情小说，彻彻底底没了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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