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

　　这是温宅最僻静的一间屋子，屋外是美丽的花园，夏末，不知名的小白花，像一朵朵小小的雪白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出静谧的安眠曲，屋内亦是一片宁寂，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裙子，白色的女孩，整个房间就像是一片被雪覆盖的安静花园。

　　温寒静静凝视轮椅上的少女，她正低头专心致志玩着手里的洋娃娃。女孩约莫十多岁，海藻般的长发，微微蜷曲着落在她如白瓷般精致的脸庞边，她是那么美丽，就像她手里的洋娃娃似的……

　　“天天喜欢吗？”

　　“喜欢。”女孩抬起头对温寒一笑，“我给她起了个名字。”

　　“这次叫什么？”

　　“叫小小天。”

　　温寒忍俊不禁，他记得上一个送给她的娃娃起名叫小天。

　　不知何时，温尹走了进来，几年过去，他的气质依旧是闲适散淡的，不过他的头发变回了黑色，稍添了一分稳重。他安静站了一会，开口道，“天天，生日快乐。”

　　温天对他甜甜一笑，“小尹哥哥。你看，哥哥送给我一个娃娃，我叫她小小天。”

　　温尹走过来，晃了晃手里的小熊，“那正好，让这只小熊陪着小小天吧。”

　　温天看到小熊眼睛都发亮了，她笑眯眯接了过去，于是两个娃娃就在她的膝盖上并排坐在了一起。温寒看了一眼温尹，神色冷淡极了。

　　两人就陪着温天聊天，她似乎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了，可是过了会儿，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似乎是太累了，温寒起身将她抱到床上，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温天满足地睡了。

　　两人安静地出了房间，门关上的刹那，温寒回过身来，“你来干什么？”

　　“你别忘了，我也是她的哥哥。”

　　温寒冷笑。

　　温尹似乎早已经习惯了温寒的这种态度，状似无意玩笑道，“这么多年，你对我永远都是这个样子。就算我们不是一个母亲，但毕竟我们身体里还有一半相同的血呢。”

　　笑意冻结在温寒的唇角，他慢慢说，“你竟然记得。”

　　他状似无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月光下，仿佛白玉雕镂而成，苍白得近乎透明，“十五年前的那场车祸后，你连一个影子也没有。如果不是你后来突然回来，我都以为你已经死在了美国呢。”

　　“我是差点死了！”温尹突然激动道，“温宇莫是个疯子你不是不知道！他都敢对你们下手！连温姨都没有放过！小珉都……那我呢？我如果那个时候回来，必然死路一条！”

　　“你知道爸爸死前最想见的人是谁吗？”温寒说，“你的名字和爸爸的名字就差一个字……”

　　温尹的唇骤然苍白。

　　“你知道温宇莫是个疯子，那你觉得他会怎么对我和天天？如果不是他，天天不至于一辈子都要坐在轮椅上……”而他的腿也……温寒的声音如此平静，静得就像一汪冻死了的湖水。

　　温尹闭目，哑声道，“那时候我才十二岁。”

　　温寒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他的声音透着一丝疲倦，“算了，一切都过去了。你走吧，我想休息了。”

　　温尹想了想，说，“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

　　他无奈一笑，眸中流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意，“可我仍然是你的弟弟。血缘的羁绊永远无法改变，尤其在我们这个家。”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上车前，他又回身望了一眼温宅，这个在他童年时期无数次梦中出现的地方，如今就像一座华贵却被神抛弃了的教堂，在岁月中无声地落寞着，再没有往昔的光彩。

　　而教堂里的少年，是否也被神明抛弃了，再也回不到从前。

　　什么也回不到从前了吗？

　　心如被秋风凌乱的院落，目及唯有凄凉的落败，温尹默默回到车里，他迅速地启动车，似乎一刻也不想再多留。

　　……

　　苏子川回到家的时候，家里没有人。午后的阳光静静撒了一地，洁白的桌布上放着漂亮的水晶花瓶，里面插着她最爱的白玫瑰，旁边是淡粉色的碟子，镌着青色的小花，里面还有方木早上来不及吃完的半个牛角包。苏子川望着这一切，不由得淡淡笑了。他看了眼钟，便撸起袖子开始收拾起来，他要赶在方木回来前把一切准备好。

　　苏方木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今天她在公司备课备得挺晚，又给立恩补了两节课，因为他下个月就会以综艺形式出现在公众视野，他的中文水平无疑会影响他在节目里的表现，方木想尽可能多帮一帮他，这一忙就到了现在这个点，还好她赶上了最后一班地铁，夜里的风有点冷，她吸了吸鼻子，把身上的外套裹得更紧一些。

　　电话响起，她看来电，是温寒的电话。

　　“温……寒？”

　　那边安静了一会，她听着他的呼吸声，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紧张，他的声音依旧温暖好听，尤其在安静的夜里，他说，“那天，我失态了，对不起。”

　　“没什么，你又没做错什么。”

　　温寒苦笑，他是没有做错什么，他唯一的错或许就是他那条残了的腿，别的错误他可以改正，唯有这个错，他只能无声苦笑。他望着床上安静的温天，屋外是沉静的夜，白色花朵无声舞动，一切都太安静了，静得他心有一点疼。

　　他突然有点想见她。

　　其实他有些怀念她在这里的日子。

　　“你在哪里？”

　　方木望了望头顶的天空，“才加完班，现在还没到家。”

　　“加班到这么晚，是想我给你加工资吗？”

　　“呵呵，好呀。”

　　安静的小巷中响起了零落的脚步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直临到她的身后她才发觉。

　　“苏姐姐。”女孩子的声音。

　　方木迷茫回头，竟然是子川的那几个女粉丝，方木看了眼手表，都这个点了，她们怎么会在这里？心中升起一丝疑惑。她电话里让温寒等等，一个女孩笑说，“苏姐姐，我们在你公司门口等不到你，就想着你应该回家了，我们从你家那边正走回来，没想到就碰到了你。”

　　“你们为什么等我？”

　　女孩把礼物捧到她面前，“祝你生日快乐！”

　　就为了这个？苏方木一时无语。这几个小丫头前前后后已经跟了她快三个月了，立恩说的对，既然是子川的粉丝，该跑到日本才对，跟着她做什么。果然女粉丝的心理她是懂不了的。苏方木无声叹口气，接过礼物，“谢谢你们，但你们也快点回家吧，这个点还在外面乱跑，家人得担心死了。”才说完，一股奇异的气温飘来，礼品纸的香味？方木不觉又拿近闻了闻，一阵晕眩猛然袭来，天旋地转间，人已经倒在了青石板上。

　　恍惚间，衣服被人无情撕扯开，寒夜的冷气骤然侵入身体，紧接着响起咔嚓咔擦的拍照声，仿佛被人猛然敲醒，往昔的鳞爪扑头盖脸袭来，她无望地睁大眼睛，拍照声持续不断，眼泪怔怔流下。

　　子川……

　　子川……

　　子……川……

　　温寒在急救室门外等，他盯着上面的红色指示灯，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感到眼睛一阵刺痛，他才闭上眼，缓缓低下头，他的另一名私人助理文纬说，“大公子，已经天亮了，要不要回去歇一歇？”

　　温寒轻轻摇头，“上午的会议都取消吧。”

　　“是。”

　　这时急救室的灯灭了，医生走了出来，“大公子。”

　　“怎么样？”

　　“病人目前并无大碍，凶手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是一些皮肉伤，我估计也是苏小姐自己反抗所致。不过……”医生面露难色。

　　温寒皱眉，他示意文玮离开。

　　事关病人隐私，医生本有点为难，不过外界都对温寒和苏方木传得沸沸扬扬，现在见温寒又对方木如此关心，想必两人真如传闻而言，是一对情侣，医生于是说，“大公子，苏小姐虽然只受了一些皮肉伤，但是她送到医院的时候，神志非常混乱。她在治疗过程中，完全听不到我在说什么，嘴巴里一直念叨着……她弟弟的名字，还不时尖叫哭泣，我观察她的样子，觉得这像是应激性精神障碍，根据她的受伤情况，她不该有这样的反应，所以我才怀疑，她之前……也许遭受了什么意外，才留下了心理阴影。”

　　温寒听着，黑色的眼珠仿佛冻住了，“比如？”

　　“大公子……”医生难以说出口，身为他的男友，听到女友也许曾遭受过性侵，想必很难接受。

　　什么时候发生的？怎样发生的？在来到h市之前吗？所以她才那么决然地离开了家乡……温寒默然，他挥手让医生离开，自己缓缓走进病房。

　　她躺在雪白的床上，就像一堆委落于地的白色花瓣，让他想要一瓣瓣拾起掬在手心。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他想就这么静静陪着她，良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皱眉，那人已经到了门口。

　　苏子川。

　　温寒似乎并不惊讶此刻应该在日本拍戏的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你来了。”

　　“她怎么样？”

　　“没受什么伤，不用太担心。”

　　“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清楚。”温寒眼中缓缓凝起一点寒光，“不过很快就会清楚”

　　苏子川走近一步，“那你为什么在这里？”

　　温寒淡淡一笑，“因为我是第一个发现她出事的人。”

　　苏子川盯着床上的人，薄唇紧抿，过了一会，“那你可以走了。大公子日理万机，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对于你姐姐，我一直想找你谈一谈。当初她来找我，不让我向任何人透露消息，我尊重她的意愿，才对你隐瞒。这些想必她都跟你说过了。”

　　子川嘴角轻划，“她自然把所有的事情都跟我解释得清清楚楚，因为她生怕我会生大公子的气。”

　　温寒看着他，“可看样子你还是在生我的气。”

　　“是。”子川冷冷盯着他，形状优美的眼角似乎能割伤人。

　　“远离她！”子川一字一字道。

　　“为什么？”温寒眯眼问。

　　“因为现在她的生活已经被外人严重干扰，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的好心收留，因为你善意的解围和帮助，因为你宝贝弟弟曾经的始乱终弃，外界怎样评论我的姐姐，想必大公子也有所耳闻吧！”

　　温寒静静看了他一会，好像透过他的愤怒端详出了一些别的。

　　“子川，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当初让她离开的原因，是你。而后来她本可以悄无声息地，不被任何人关注地回到你的身边。也是你，”温寒静了一下，盯住子川，缓缓道，“招惹了娜莎，还让公司失去了3HE的代言。”

　　“至于对方木，我承认是有私心。但我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尊重她的意愿的基础上。而之后的一些后果，她是有心理准备的。她没有那么脆弱。”

　　子川眼神猝冰，“那现在躺在医院里，也在她的心理准备之内么？”，他冷笑：“我的姐姐可能承受不了大公子的私心。”

　　“你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很奇怪吗？”温寒盯着他。

　　“……”

　　温寒眯眸，“不是每一个弟弟都会对自己的姐姐这样执着的，你保护的有些过了，苏子川。”

　　苏子川的瞳孔黑的吓人，仿佛有一团墨在他的眸中缓缓散开，“如果你知道她曾经历过什么，你就不会对我说这样的话了。”

　　“我，”他又走近一步，一字字道，“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再伤害她！”

　　温寒望了一眼床上的人，“那她为什么还要从你身边逃走？”

　　苏子川猛然怔住，瞳孔颤抖着，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胡说什么？”

　　他心神打乱，温寒反而更平静，“也许你该弄明白她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你。”他说完就离开了，留下苏子川一人站在那里。

　　冰凉的指尖就像黏湿的鱼游动在自己的身体上，那恶心的黏液转眼间覆盖了她的全身，身体处处都传来难忍的疼痛，就像被凶狠的小动物一口口咬掉了身上的肉，衣服被撕破的声响如针般刺向她的鼓膜，这一切都痛得她发声尖叫。

　　然而她发现自己根本尖叫不出，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鼻下传来恶心的烟臭味，泪水迷蒙了她的双眼，她不断颤抖着，哭泣着，像一张菲薄的纸片，转瞬间，就要被这只大手揉碎了。

　　“子川，子川……”她在心里默默喊着，一千遍，一万遍……

　　如同溺了水般，在梦魇中，一只大手揪着她的头发，将她毫不留情地按入水中，再无情拎起，再狠狠按下……反反复复，周而复始……就像午夜传来的敲钟，在无情的黑夜中反复回响。

　　不知过了多久，她全身抽搐着醒来，视线开始是模糊的，她缓缓地眨了眨眼，头顶的灯光才逐渐清晰。

　　“姐姐……”

　　听到声音，她缓缓转过头，苏子川惊痛地望着她，他的双眼通红，似乎又是许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她觉得像在做梦一般，毕竟她在梦里呼唤他，喊了那么多，那么多次……“子川……”她沙哑着嗓子，伸手向他。

　　苏子川连忙接住，“我在。”他看到她的模样，痛的声音都要流出血了，“我在。我在。你怎么样？你还痛吗？”

　　方木摇了摇头。

　　苏子川握紧她的手，“我不该离开你的。我错了，我不该离开的！我已经跟大公子说了，这部电影完了，我立刻就会回来！”

　　“别胡说，跟你没有关系。”

　　苏子川寒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方木回想，“我也不知道……那些女孩子，她们是你的粉丝，也许是假扮的，给我礼物，但其实……”

　　“她们拍了照！”方木突然想起，脸色苍白道，“她们好像把我拍下来了。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子川……”

　　苏子川一手握紧她的手，一手抱紧她，“别怕，别想了。不会有事的。什么事都不会有，你放心。”

　　方木在他的怀里喃喃道，“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们会不会拿那些照片威胁你？”毕竟如果没有子川，她实在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

　　苏子川更紧地抱住她，下巴摩挲着她的发，柔声道，“放心，谁都威胁不了我。你放心。”

　　日本，大阪，半夜两点。

　　女人还没有入睡，她坐在梳妆台前，正细细打量自己的脸，就见小麦色的脸颊上有一道伤痕，她本来是明艳的长相，这伤痕不偏不倚，从眼尾逶迤落下，倒像是一道若有似无的泪痕，并不狰狞，反倒有一丝别样的美感，但不管怎么说，她这张脸是破相了，即便动了手术，这伤痕也没办法完全抹去！

　　都是因为他！还有她！

　　想到此，她忍不住恨得攥紧手，尖长的指甲刺进掌心，刺痛也无法释怀她心底的痛意。

　　门铃声突然响起，她皱眉，怎么回事？没看到门口的请勿打扰吗？她走去透过猫眼一看，瞬间她的瞳孔僵住。

　　这人是……

　　要不要开门，她迟疑着，她并不打算现在就出现，那两人还没有付出应付的代价，不如就这样闭门不见，想他也不会大张旗鼓地……

　　咔嚓——密码锁打开的声响，她吓得向后退了两步。

　　她眼睁睁看着门在自己面前缓缓打开，这一幕实在诡异至极。她觉得自己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不是别人，竟是李泽，他走进之后侧立一边，原来他身后还有一个男人，乌发白肤，幽深的瞳孔宛如冬夜的深潭，跟苏子川带有侵略性的美不一样，他有一种温存含蓄的美，让人联想起冬日富士山顶的雪，可惜，他拄着一根银色的拐杖，于是他的美又含着一丝入骨的残酷。

　　这人自然就是温寒。

　　“温寒……？！你怎么会在这里？”夏薇着实吃了一惊。

　　“好久不见，夏薇。”

　　他的面色有几分疲惫，得到消息后，他便坐私人飞机来了这里。而在那之前，他已经整整一天没有休息了，这对他的身体来说，确实有些太累了。

　　李泽出去带上门，屋里便只有他们两个人了，温寒打量着她，“你的脸怎么了？”

　　没想到第一个找到她的竟是温寒，却不是他，夏薇苦笑说：“我不知道原来我这么得大公子青睐，竟然劳烦您亲自来找我。”

　　温寒说，“你该明白我为什么找你。”

　　夏薇觉得自己脸上的伤痕又隐隐作痛了，“苏子川是你华星的当家艺人，为了帮他减轻舆论压力，大公子也真的是辛苦了。

　　“于公我不会亲自来找你的。”

　　夏薇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于私我却不知道哪里得罪大公子了？”

　　“你不知道？”温寒摇了摇头，“看来你不仅脸破相了，脑袋也摔坏了。”

　　温寒指了指她脸上的伤疤，“那个伤，是苏子川造成的吗？但是现场并没有发现血迹，还是你自己弄的？”

　　“如果不是他，我怎么会从楼梯上摔下来！”夏薇猛然叫道，眼泪霎时涌出，“他就是个没心的疯子。”如果有心，又怎么会说出那些话，如果不是疯子，又怎么会做出那些事。

　　温寒似乎对他们两人之间的恩怨并不感兴趣，“所以你想报复苏子川，所以你去伤害他最爱的人。可是仅仅撕破衣服，拍几张照片，就能平复你的怒火吗？看样子你还不是很生气。”

　　“与其报复，你给我一种感觉，你想要威胁苏子川。不是报复，反而威胁，威胁的目的是想要获取，看样子你心里还是有他。”

　　夏薇又是一震，原来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你和苏子川分开之后就躲了起来，警方虽然怀疑过他，但你该知道他们在华星是讨不到什么便宜的。所以你蛰伏半年，不过就是派人伤害了方木？拍了几张照片？”

　　“……”

　　温寒盯着她，眸子亮得吓人，“还是你还做过什么？苏方木突然失踪跟你有关系吗？”

　　夏薇听到自己伤害方木的事情已经败露，心里已经寒了一半，又听到温寒怀疑方木之前的失踪与自己有关，心里又寒了几分，眼前这个男人怎么会对这对姐弟的事情这样清楚。可是为什么？不仅苏子川，连苏方木的事都……突然想到最近的传闻，夏薇这才恍然明白，原来两人真的关系不浅。

　　“你还对方木做了什么？”温寒追问。

　　夏薇冷笑，“大公子既然都能找到我，想必也能找到她为什么突然要从苏子川身边逃开，只是我先提醒你一声，原因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夏薇原本想要激他，却没想到温寒依旧不动声色，他静静凝视她，“你恨他们。”

　　“什么？”

　　温寒盯着她，“你恨的人不仅有苏子川，还有苏方木？为什么？”

　　他的冷静犀利简直让她觉得有几分恐怖，她强自镇定，唇却已经有些苍白了，“你很快就会明白的。”

　　温寒第一次露出困惑的神色。

　　“如果你真的爱上苏方木的话，你就会像当年的我，迟早明白我为什么会恨这两个人。”

　　温寒微微低下头，思索片刻，然后又想起了什么一般，“你偷拍方木，是想要威胁苏子川，你想得到什么？让他回到你身边吗？”

　　夏薇苦笑，“他从来都没属于过我，又怎么回来？”

　　温寒摆了摆手，似乎对这场对话已经厌倦了，“不管你想威胁他什么，你也不会有机会了。”这时候李泽已经进来，随行进来的还有几名训练有素的黑衣人，温寒点了点头，李泽便带起几名黑衣人搜了起来，夏薇的神色已经僵硬，另一名黑衣人拿了一份文件来到她的面前。

　　夏薇脸上渐渐失去血色。

　　温寒说，“明天准时出现在记者发布会上，这是你要熟悉的稿子。”

　　夏薇咬了咬唇，“如果我说不呢？”

　　“十年。那三个女孩子会在牢里，”温寒的声音陡然转寒，“呆上至少十年！而这都是因为你。”

　　犹如一记炸雷猛然落在夏薇耳旁，她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三个女孩子才十五岁……”

　　温寒淡淡道，“十五岁又怎么样？该明白这世上有些人是不能惹的，有些规则是不能触碰的了。你为了苏子川，跟乐华董事长闹僵之后，我不记得你还有别的靠山。不是吗？”

　　“……”

　　这时已经有黑衣人搜到了照片备份，温寒拿在手中把玩，雪白的手指没有丝毫血色，夏薇觉得自己的咽喉突然有点喘不过气，他望着手中的东西，声音低沉平静，“夏薇，如果你不听话，那与其让你像鬼一样在暗地里让我心烦，我会让你真的消失。”他终于抬起眼望着她，夏薇从那对黑眸里看不到一丝光亮，那里是完全的黑暗。他说，“真的没有人会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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