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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宛若宿命
艾俄洛斯顺着螺旋的台阶不断向上。一股神秘的力量驱使着他。
顶楼空旷阴冷,仅有一扇敞开的窗,窗外是广袤的扭曲的星空。古旧的青砖地面上平躺着一具身裹白袍的尸体,仿佛无疾而终,睡梦中逝去的安详。史昂怎么变得这样年轻?表情又如此平静。
然后艾俄洛斯看到了那个男人,那个本不该在此的男人。如瀑的蓝发,墨黑的长衣,缀满宝石的繁丽璎珞。好像神圣的光明天使,又似邪恶的靡菲斯特。他不应该在这里,他和他都不应该在这里。
艾俄洛斯困惑的思索,是哪里出了差错?
撒加目光哀伤,浅淡的微笑。“艾俄洛斯,对不起。”他的笑意慢慢扩大,渐渐转化为嚣张而冷酷的狂笑。
不,不是撒加,那是加隆……也不对,那是亚力士!他的手中魔术般出现了一柄黄金匕首,高高举起,寒厉的光泽幽然流转。“你不是我的对手,艾俄洛斯。你注定是个失败者!”
“你疯了吗?!”艾俄洛斯想要高呼,声音却诡异的冻结在虚空之中。
风行大地,雷霆轰鸣,银白的闪电划破穹苍。艾俄洛斯赫然意识到自身无力阻止悲剧的发生,一次又一次,永不能阻止,甚至自己也深陷其间。腐臭的瘟疫沼泽。九头蛇海德拉喷吐毒液,充斥着阴谋,野心,忿恨,血腥,杀戮。
无辜的牺牲品,背负着荆棘缠绕的十字架,不得救赎。
宛若宿命。
……
“艾俄洛斯?你怎么了?艾俄洛斯!”
艾俄洛斯猛然惊醒过来,正对上拉达曼迪斯焦虑的面庞。
“做噩梦了?”
“唔……好真实的梦境。”
“你最近太忧心了。一件凶杀案而已。”拉达曼迪斯起身点了支烟,递给艾俄洛斯。他清楚对方的习惯。
艾俄洛斯就着拉达的手,深吸了一口烟。他极少抽烟,除非是特别烦躁不安的时候。烟草辛烈的香气令人镇定,即使如同幻觉般毫无实际意义。
“…….拉达,我上次失败还是五年前,承办的也是一件凶杀案。那个可怜的女人忍受了将近十五年的家庭暴力,直到有一天,她的情绪彻底崩溃,用一把手斧砍死了她那颇具社会名望的丈夫。”
“我记得那件案子,陪审团裁定一级谋杀罪名成立。”
“她确实有罪,但罪不至死。她丈夫根本就是道貌岸然的畜生,就像史昂.兰特尔。”艾俄洛斯叹了口气,“可惜当年的我经验不足。”
拉达曼迪斯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艾俄洛斯,无论怎样,我反对谋杀。法律必须被信仰,否则形同虚设。如果一个人自认为有权力判决其他人的罪戾,无视律法的存在,擅自实施所谓的惩戒,那是极其可怕的行为。绝非‘行侠仗义’,而是对现代法治的挑衅和背弃。无论是作为检察官,抑或基于个人的价值观准则,我绝不会容忍谋杀的罪行。”
“是的,我们不是上帝,不可代天行罚。你我始终相信法律可以带来正义,然而也不得不承认,并非每个人都能依靠法律的力量讨回公道。受害者往往有各式各样的无奈或隐私,例如阿布罗狄。”
“呵!突然冒出来的奇怪证人,漂亮的近乎不祥。”拉达曼迪斯皱眉,“说不清什么原因,我感觉他和撒加一样不值得信任。”
艾俄洛斯好气又好笑:“你是不是见不得人家的相貌比你俊美?怀疑完这个,又怀疑那个。依我看,阿布罗狄简直是你的福星。”
“究竟是谁的福星,尚未可知。假如他未曾现身,陪审团大半都会相信撒加就是凶手。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是史昂遇害的时间段,只有撒加在场。你找不到你想象中的‘第三人’,对不对?如今可好,随着阿布罗狄出庭作证,史昂备受尊敬的慈善家形象大打折扣。就算陪审团依旧相信撒加是凶手,也未必认同是一级谋杀。”
“为什么执意要撒加死刑?你了解过撒加的成长经历……他的精神状态并不稳定。”
“亲爱的,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了。”拉达曼迪斯露出少见的促狭笑容,“何况,你相信撒加是精神病?我能找来一打心理医生拆穿他的把戏。”
“那么你是否相信,我脸上的伤是撒加造成的?”
“什么?!他敢动手打你?”拉达曼迪斯只觉难以置信。
“表象背后隐藏的真相,总是耐人寻味。我相信人性本善,也相信我的委托人。”艾俄洛斯吻了下情人的面颊,“好了,想必明天就是史昂案的最终审判。关于这件案子,有什么话就留到庭上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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