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命

　　谭敬辉赶紧打圆场“喝高了都喝高了！咱不玩了，来，聊会儿，聊会儿回家了。明儿还该上班儿上班呢，诶，张朝，你哥结婚几点开席？”
　　“张朝？”
　　“啊？”我回过神儿来，“中午十一点。那什么，不用太早到，开席到就行。”
　　王强说“那行，这么一会儿都十一点多了，那咱散了吧？回家。服务员，结帐。”

　　那天是王强请的客，本来请客的该是周泽阳，不过丫太在乎管思雨了，被李坤宇这炸弹一炸基本也就粉碎性骨折了，脑子里根本没个头儿。
　　临走前王强还把我叫一边儿小声儿问“你那大学同学不会对管思雨一见钟情了吧？”

　　“别瞎想，丫可能就是开一玩笑。你回去跟周泽阳解释下，别乱想，有我看着他呢。”
　　“行勒。”

　　这么安慰着别人，我的心却不怎么平静，李坤宇要往车里钻，被我一把拽了出来“喝那么多酒打车回去！”
　　他笑了笑，跟个没事儿人儿似的，也不知道刚才是谁来那么一点炮。“我酒量挺好的，也不远。”
　　“不行！”我说。我压着他就上了出租车，临走前还替他跟周泽阳道歉，周泽阳有点儿楞神儿，管思雨的表情也有点别扭。

　　我们上了车，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我看了看李坤宇，也不像喝醉，这事儿我就不想提了，有些时候有些事儿你提了就是问题不提就过去。

　　这事儿闹的，居然给我整一不欢而散。

　　回家，还行，家里就留一嘛姑姑，一老太太，和我妈睡一屋呢，俩老太太大半夜还聊。我哥和我爸睡的我哥那屋，我那屋还给我留着。
　　我和李坤宇洗了洗就睡了，睡一床上，我还是怎么想怎么觉得不自在，这事儿我们俩谁也没提，就当过去了吧！

　　两天后我哥结婚，一大早儿的就喜庆。早上起得特早。李坤宇还一脸睡意，我本来想让他晚会儿去，可我一醒他就醒了。
　　我们这地儿结婚风俗多，我今天是伴郎。

　　我哥的朋友同学同事的全都来了，还调侃我哥“当了新郎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老爷子退休以前，在这屁大个城市里还算是有点脸儿，所以今天的车也不少，都是来捧场的。
　　早上七点多，我们一行人引导着车队就去了新娘家接新娘子。新娘家住8楼，我们一行人上去后，门儿关着。有一风俗，这时候新娘那边要找几个孩子抵着门，新郎这边找人往里撞，最后还给孩子红包才算完。

　　我哥一胖子同事上去敲门，里面传来稚嫩的小声儿“你是谁呀？”
　　“接新娘的！”几个大老爷们笑着喊，我们也明显听到里面的人在教小孩子怎么玩这个游戏，有个女声说“跟叔叔说，不给红包不开门。”
　　小孩马上学“不给红包不开门！”

　　“把门开开才能给红包哟！”几个大老爷们还笑，整个一小白兔与大灰狼的故事
　　门小心翼翼的开了条缝儿，伸出几只小手，“叔叔给红包。”
　　我哥每个人都给了一个，不一会儿小手又伸出来了“再给两个嘛！”

　　“小家伙够鬼的。”我哥的一个同事说。
　　“小孩儿好玩。”我说。
　　“你生个？”李坤宇说。
　　“别急，你哥完活儿就是你。”我哥的朋友说。

　　不一会儿，门开了，一帮新郎家的大小伙子就挤了进去，一时间屋子都快被挤满了。我是伴郎，还得时刻跟着我哥。结婚有挺多习俗，我哥进去以后拿一大把花单膝下跪并说“亲爱的我来了。” 我嫂子笑呵呵的就把花接过去了，掌声一片。

　　我嫂子他妈拿来一碗不知道多久前就煮好的面，上面卧俩鸡蛋，叫新人吃下去。

　　我想起来我哥最烦的就是鸡蛋，小时候我妈每天给我哥俩一人一鸡蛋必须吃掉，我哥就想方设法的把那鸡蛋给藏了或者扔了，后来有一次被我妈发现了，给他一顿好揍。今天看他吃得倒倍儿香，兴许这结婚就那么爽？

　　吃完了以后，我哥给我嫂子穿上红鞋，要背着她，说新娘子的脚不能着地，着地不吉利。这时候大家跟着起哄，尤其是新娘那边儿的朋友，说不能坐电梯，这下我看到我哥有点紧张了，这八楼可不是个玩笑，不过毕竟是结婚，他还是答应了。

　　我哥一同事从后面拍我，一脸的笑“你嫂子不沉吧？”
　　“这时候，别说不沉，就是沉我哥也乐意背。”

　　我哥还真背着我嫂子步行下的楼，我和伴娘跟新郎新娘坐一起，李坤宇好像和我爸妈在一起，这功夫也没心思找他。
　　不一会儿，到了酒店，我立刻脱下西服护着我哥，伴娘护着我嫂子，因为在新人进场前有个传统，大家为了祝福新人早生贵子幸福美满都提前买好了很多五谷杂豆什么的，一下车就劈头盖脸的降豆子。

　　这什么叫上掉馅饼我是体会不到了，但我确实体会到了什么叫天上掉豆子。伴郎和伴娘就猛替新人挨砸，砸人家新人是和和美美早生贵子，把我砸满脸包算怎么着了。

　　不过就一小会儿，感觉身边过来一人儿护着我，帮我挡了大部分豆子，砸的不那么疼了，我一抬头，是李坤宇。

　　我们也没来得及说话，就到了酒店里了，这婚事就算暂时告一段落。

　　接下来就是等时间了，新郎新娘去事先预订好的小房间换唐装。我们一群人就在外边儿胡扯，我发现我哥的一个同事跟李坤宇扯的挺欢的。

　　这时候我手机响，接起来一听，是谢军那厮。
　　“怎么着，这会儿开始了吗？”
　　“没呢，还一小时呢，你干嘛呢？”
　　“我在医院呢。你爸妈呢？我想跟他们说话。”
　　我拿着手机左右望了望，俩老头老太太不知道哪儿忙活去了。
　　“忙着，看不着影儿，一会儿吧。”
　　“也成。嘿，那啥，新婚快乐。”
　　“你脑袋让门夹了？快乐什么，又不是我结婚。”
　　“你哥不就相当于你了，诶我有一特奇怪的想法，一早上起来就有，你说我怎么就突然看见你结婚的模样了呢。”
　　“你放心了，我肯定比你结得晚。”
　　正聊着，周泽阳他们来了。看来是一起来的。我挂了电话，就忙着招呼他们去了。

　　到了开席的时间了，我哥和嫂子老早儿就准备好了，在红毯的一端，挂着贼幸福的微笑。婚礼进行曲响了，我跟伴娘跟着走过去，交换完戒指就是主持人胡扯的时间，我和伴娘基本就是一摆设。后来请了双方家长父母上台，没和我伴娘什么事儿了，就下去了。

　　看得出来，我爸妈是真高兴，脸上一皱一起十八个折都赶上狗不理包子了。
　　他们发表了讲话，新娘爸有点激动，像做报告，一上来就先“同志们”，乐得台下一楞一楞的。

　　开席的时候新郎新娘挨桌敬酒，我哥的一帮同事朋友还有我陪着。开始的时候周泽阳和王强他们说什么要跟我一起喝酒，我叫他们别，明儿还得上班呢。最后李坤宇陪我，我酒量不行这之前说过，可我一弟弟在这儿，又是伴郎，伴郎本来就得陪酒，真没办法，硬头皮喝！还都是纯白的。

　　李坤宇就在我旁边，后来他也不知道哪儿拎的矿泉水，总是偷偷把我或我哥的酒给换了。换的手法还挺娴熟。
　　我说“你还挺鬼的。”
　　他说“一看你就是新手。哪能来一杯喝一杯。”

　　我的酒不少都让李坤宇挡了，他酒量向来比我好。我知道我哥的酒量也不怎么样，还硬撑着，一会儿散了肯定得回家死睡。
　　这次李坤宇真帮了不少忙，我们敬完一圈酒一个个脸都红的跟要冒血似的。我妈还一个劲儿的说得好好感谢李坤宇。

　　后来散席了，我找地方一顿狂吐。我挺怕这种场合的，有新人在就行了，三姑六婆的我也管不着了，有我爸我妈呢。估计我哥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会儿也未必能顾得上入洞房就直接睡到大天亮了。
　　周泽阳他们什么时候走的也不清楚，后来打了个电话说找不到我就先走了。

　　李坤宇一直在我身边儿，不知道在哪拿了条凉毛巾往我脑袋上捂。我这走道儿都走不稳了，李坤宇几乎是半架着把我弄回去的。

　　一到家我就栽床上了，那滋味太他妈不好受了。就冲这，我就想以后还是甭结婚了。李坤宇也喝了挺多，你说这中国敬酒这习俗实在是有点不地道，点点成敬意就行了还非让人干咯，还盯着你看着你干，你不干就是卷人家面子。跟强抢民女本质上没两样。

　　我躺到床上，忽然看见谢孙子那笑脸了，丫要是来了非灌死丫，有点儿遗憾。这么想着，我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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