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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一顿早饭吃的有些沉默,但没了石嘉佑明显的殷勤,景言反倒自在了很多。
很明显,石嘉佑也发现,跟他明明白白地说清楚之后,景言跟他相处起来明显放松了不少,虽然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但好歹没了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味道。
他低声叹了口气,抬眸却是浅笑道:“走吧,我带你去医院转一转。”
拉累丝萨拉姆是坦桑尼亚的前首都,属于正在发展中的城市,地处沿海,没什么高楼大厦,最吸引人的反而是湛蓝如琉璃般的天空。
景言拎着随身携带的相机站在博爱医院门前,微微有些出神。
“怎么了?”石嘉佑注意到她的异常。
“没事。”景言回过神来,冲他摇摇头,迈步走了进去。
漫步在医院里,时不时便会遇到本地的工作人员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冲他们打招呼,倒是华夏人没遇到几个。
想起早晨时站在旗杆下的方阵,景言有些疑惑,“怎么不见……”
“你是说来援非的医生吗?”石嘉佑明白了她的意思,解释道:“他们今天分了几个小队外出义诊去了,我今天因为任务是接待你这才没去。”
“喔。”景言点了点头,神色若有所思的模样。
直到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景言才终于见到了外出归来的众人。
也看到了那个最后从车上下来的女人。
制式的白大褂,高挑的身材,一头短发掺杂了几丝银白,眼角有些皱纹,眉宇间很明显地流露出忙碌了一天后的疲惫,可她的姿态却依旧是从容的,有条不紊地对着众人安排着后续事宜和第二天的任务。
景言站在人群外,按下相机的快门,看着镜头里那个人熟悉的容颜,眼眶突然就红了起来。
“你怎么……”石嘉佑发觉景言的异样,正要问出口,却见到主任穿过散开的众人朝着他们走过来。
“严主任。”他礼貌地点点头。
“多谢你照顾言言了。”
言言?石嘉佑一愣。
严清冲他笑了笑,伸手拉住了景言的手,微微皱了眉责备,“这么晚了出来也不知道套个外套吗?”
景言眼底一热,紧接着偏过头,冷声道:“要你管?”
被拉着的手却没有甩开。
“这丫头。”严清弯了弯唇角,“我昨天下午听到随行摄影师的名字就猜是你来了。”
“知道我来了也不来看我?”景言轻轻哼了一声,心底越发酸涩起来。
“谁说我没去看你了?”严清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你睡得像个小猪一样都不来给我开门。”
“你去了?”景言抬眸看着面前的人。
“当然去了。”看着身前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的姑娘和她微红的眼眶,严清眼角也红起来。
“言言,这些年,妈妈很想你。”
她轻声说道。
景言的泪当场就落了下来。
严清眼中闪烁着水光,将女孩儿抱进怀里,“你长大了呢。”
景言……是严主任的女儿?
石嘉佑看着眼前感人肺腑,母女双双落泪的场面,再想到昨晚自己在严主任面前打滚卖萌求任务的样子……心底的小人儿哀嚎一声默默地捂住了眼睛。
博爱医院援非医疗队的住宿楼里。
景言坐在床上,打量了一下简陋的房间和正在忙碌着给她烧水的严清,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妈妈,你过来坐会儿吧。”
“等一下,马上就好了。”严清笑着应到。
几分钟后,她端着两杯水过来,递给景言一杯。
“言言是因为想妈妈了才接了这个工作的吗?”
“才不是。”景言傲娇地别过头,“只是正好碰到。”
姑娘口是心非的幼稚模样让严清轻笑出声,这丫头,不管多大,在自己面前都是一副小孩子的模样啊。
想了想,她话锋一转,问了一个普天之下父母都关心着的问题。
“言言有男朋友了吗?”
“……没有。”景言摇头。
“你们带队来的那个石医生,”严清顿了顿,想到了昨晚那个小家伙的模样,笑了笑,“对你有意思。”
“你怎么也知道?”景言惊讶。
“昨晚他费尽心思跟我讨了半天接待你的任务。”
『主任担心你一个人在这边不安全,所以这半个月让我住在你隔壁,一边保护你一边也可以给你当导游,领你在医院转一转。』
石嘉佑大义凛然的话回想在脑海里,景言忍不住笑了笑。
“那个小家伙还不错,不到三十岁,这次回去应该就可以升任科室主任了。恩,看起来人也不错。”
“我不喜欢他。”景言收敛了嘴角的笑意,认真地摇了摇头。
“连相处都不愿意?”
景言继续摇头。
于她而言,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暧昧什么的最讨厌。
“你呀。”严清清楚她的性子,也不勉强。
自家这个女儿,打小心思就敏锐,对人也一向淡漠疏离,唯有对看着顺眼并且对她抱着善意的人才肯亲近。
“这个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既要看着顺眼,又要人家对她抱着善意。
不过也因为这个性子,她倒也不担心她交友不慎,毕竟这丫头看人有时候比她还要准。
“妈妈……”景言迟疑了一下,咬了咬唇还是接到,“我,我有喜欢的人了。”
“喜欢的人?”严清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就笑了起来,“这是好事啊,是谁?”
连人家喜不喜欢她都没问,大约在全天下所有妈妈的眼里,自家女儿喜欢哪个男人都是那个臭小子的荣幸,不喜欢自家女儿?不存在的。
“妈妈……”
“恩?”
“他……他是个军人。”景言顿了顿,“跟爸爸一样的职业。”
军人……特……
严清一怔。
曾经消息传来时铺天盖地的痛意似乎又从心底泛起,她脸色都有些发白。
“妈妈?”景言有些担心。
严清回过神来,看着女儿与她有七分相似的眉眼,极认真地说了四个字。
“我不同意。”
“妈妈!”景言一怔,“为什么?爸爸不也是……”
“就因为你爸爸也是军人我才不同意!”严清冷声打断了她的话,看着女儿眼眶微红的模样,叹了口气,柔声道:“言言,听妈妈的话,趁着还没在一起,放弃吧。如果……会很辛苦的。”
“我不怕!”景言仰头,轻笑出声,“有什么是不辛苦的?十八岁失去父亲?还是六年没见过母亲一个人生活到现在?”
“言言……”严清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神色微微有些愧疚。
这么多年,她不愧对已逝的丈夫,不愧对身上的这件白大褂,唯一亏欠的,只有自己的女儿。
“妈妈,我知道,你们有各自的责任,所以尽管有时候我会孤单,会难过,会赌气,但是从来不会怨恨,无论是爸爸,还是你,都是我的骄傲。”景言看着严清,琥珀色的眸子宁静又澄澈,“我知道,你也不怨恨的,爸爸同样是你的骄傲。所以,为什么不肯同意让我喜欢他呢?”
面前的女儿乖巧懂事,严清有些满足又有些心疼。
“这不一样的。是,我不怨恨,可依旧会担心,会难过甚至悲痛。”严清摸了摸她的发顶,沉沉叹了口气,“言言,我怎么忍心你重蹈我的覆辙?”
“重蹈覆辙……”景言垂眸,轻声开口,“那又怎么样呢?”
“妈妈,他是他啊。”
他是他……严清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难道……是他?”
“是他。”景言弯了弯唇角,琥珀色的眸子里一片温暖的笑意。
“跟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没有一点点让我失望放弃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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