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可爱的你

　　他来多久了？他该不会一直看着自己吧？包括刚才……扭屁股？方微心里的小活动异常丰富，想到这里脸也微微红了，自己和程越几乎没怎么说过话，这，这，有点尴尬。吞了吞口水，却仍不知如何开口。
　　“我刚来而已。”先开口的是程越。
　　方微看着他嘴角温柔的弧度仿佛还带着一丝诚恳。
　　“祁梦，在那一刻，我就是不信他说的话，一种直觉，觉得他是刻意为了不让自己尴尬。”
　　依旧无言。
　　程越站了起来，示意方微坐到那张椅子上。自己站到护墙一侧，手插在裤兜里，静静看着雪一片片飘落。
　　“祁梦，那时候，我看着他的背影，和这样的雪景融为一体。他穿着臃肿的冬季校服，身姿也依然挺拔。但我恍惚觉得他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寒气，仿佛刚从遥远的雪中走来。我无法开口，因为一如当初就隐隐觉得他与别人中间横亘的那条界限现在就在我与他的脚下，警告我，远离他。”
　　之后的日子里，那天程越在走廊上的背影一直在方微的脑中挥之不去。这个男生对于方微而言就像是触手不可及的虚幻。但是，人对于不能读懂的东西往往都会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向往。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班级里出现了自己和何嘉文的绯闻。何嘉文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的黑瘦高个，外形是典型的理科男。他给方微的感觉是，很幽默。几次收化学作业的时候他都会开几句玩笑话，除此之外没有更多。这绯闻，实在让方微摸不着头脑。
　　周安安一脸猥琐地凑了上来，“听说何嘉文喜欢你。”
　　方微一手斜撑着头，一手拿着笔咬在嘴里，慢慢把生无可恋地盯着物理题的目光转向周安安，就这么斜睨着她。
　　“你知道他为什么喜欢你吗？”
　　方微倒是蛮好奇这个原因的，不过依旧没有说话，还是斜睨着她。
　　显然这是个设问句，“他……噗……”刚说了一个字周安安就开始大笑，眼泪止不住地流，“他，他说……只有每次看到你的背影的时候……哈哈……做题才会……哈哈哈……才会有灵感……我的妈……哈哈哈哈……”周安安显然已经笑得不能自已。
　　方微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喜欢一个人的理由，自己原来还有启发他人做题灵感的特异功能，内心很是震惊。
　　以前没注意，但自从这件事之后，每次自习的时候方微都觉得背后有一道热烈的求知目光毫无保留地射向自己，这种好像被监视的感觉让方微很不自在，这还怎么让自己愉快地偷看小说了！
　　于是，方微也刻意地减少和何嘉文说话的次数，仅有的关于化学作业的搭话也渐渐地消失。
　　不知什么时候起，方微也不在留心背后注视着自己的目光。
　　之后的某天，方微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发现大家都埋头认真写着作业，包括何嘉文。
　　就这样，方微在诚新第一次短暂的绯闻莫名奇妙地来，又莫名其妙地溜走了。不得不说，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许多事情是变幻莫测，难以解释的。
　　这个冬天的第二场雪到来了，与第一场相比这次要大得多。雪花大颗大颗推着挤着不断坠下，迅速在地面上堆起薄薄一层，愈积愈厚。
　　方微看着窗外的雪，又想起了那个高高寂寞的校服背影。
　　傍晚的时候，她再次踏上了去往那条隐蔽长廊的楼梯。
　　脑海中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眼前——程越已经站在走廊。
　　方微没有迟疑地走过去，坐在中间那把椅子上，看着他看雪的背影，和上次一样。
　　好久，程越突然回过头，对着方微笑着。不知是不是因为看着他的背影太久，方微觉得眼睛被光刺得很疼。
　　“别把这个地方告诉别人。”
　　“好。我，会不会打扰到你？”
　　程越没有说话，只是微笑。方微垂下眼。
　　“今天也心情不好？”
　　方微很诧异他突然这样问自己。
　　“你呢？好像经常来这里。经常心情不好？”
　　程越笑了，“不是心情不好，是，就那样。每天都是，就那样吧。”
　　“你好像很无奈。”
　　“谁不无奈呢？”
　　方微低头笑了。起身走到程越身旁。
　　铅灰色的天空压得低低的，没有一只鸟，天空懒散地随意挥洒白雪。
　　远方没有尽头，自己却也只能看得到这么远——那座隐约的高楼——又大又冷的沉默的怪物。
　　此刻的内心却平静如水。身旁的少年背靠护墙，校服上蹭上了一层石灰。没有人能在他的心里荡起一丝涟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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