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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旋
这边顾柚听说沈柯回来了,哼着小曲儿跑到正厅,却被秦瑄给拦在门外,说是公子和徐大人正在里间谈正事,她只好悻悻去找青竹打发时间了,奈何青竹最近沉迷女红,一心一意只在那个没有绣完的香囊上,顾柚心里惦记着公子答应她的赫连短刀,一个人百无聊赖好容易捱了一会儿,再去正厅时,秦瑄和公子俱已不在。
顾柚把竹笛别在腰间,又撒腿去了沈柯房里。
只见他房门虚掩,顾柚在门外轻轻叩门,不见回应,因见门缝里薄薄飘出层层白烟,顾柚一惊,推开门纵身跨了进去,但见房内烟云弥漫,白色的烟雾被门口的嚯嚯的风卷起,散开,渐渐显出那随意折叠的黑漆墨画的围屏上挂着的几件素色的衣衫,潮湿的水气咻咻吸入鼻中,是公子身上淡淡药草的清香,顾柚疑惑,不是走水?
她讷讷朝围屏处又走了两步,“公子?”
清脆的声音和一件素色衣袍同时落下,将她兜头裹了个严严实实。
顾柚轻轻“呀”了一声,把小手放在里面胡乱撕扯了两下,正要扯下来,却听沈柯喑哑的声音沉沉道,“出去。”朦胧的没有睡醒的声音,伴随着窸窸窣窣的水声,顾柚再是驽钝也该知道公子正在沐浴,顿觉无地自容。
顾柚脸色一囧,蹬着脚就走,却因方才慌忙之间多转了两圈,现已完全不辨方向,竟愈发走进来了。
“走错了,你往后转。”
忽如其来的一个声音,尤言在耳,顾柚被如此之近的距离吓了一跳,心如鹿撞,连忙听话的往后转。
“可以了,你往前走九步。”顾柚探路的指尖不小心触碰到那微微震动的声音,怯怯地缩了缩。
待找准了方向顾柚才一股脑儿大步朝前跑去,没跑几步只听沈柯又急急喊了一声,“小心。”
顾柚已经应声捂着衣服和正巧进来添热水的小仆在门口摔作了一团,热水撒了一地。顾柚见到了门口,三两下把衣袍扯开,往小仆身上一塞,烫红着脸狼狈的揉着臀腰跑开了。
及至翌日,顾柚见到那把通体黑灰的小臂长短的赫连短刀时,只觉如获至宝,十分难得。
九月中旬,陈昭收到徐琮的回信,决意继续坚守以待良机,一方面加强防守,一方面捕捉战机。不几日,陈昭之弟陈松截击烧毁陆军数千辆粮车,陆军此前原就有粮食补给问题,此举无疑是让他们雪上加霜,自此陈军士气大涨。
期间张留意欲偷袭邶都,一方面派骑兵偷袭邶都,被刺客暗杀。陆巍亦分兵欲抄断陈昭后路,皆被陈昭所破。
十月陆巍运粮,并加派一万精兵护送,屯在平州,陈昭不知如何得知情报,一把火把平州烧了个干净。陆军几员大将投靠陈昭,陆军军心动摇,大军开始分崩离析,陈昭趁机歼灭坑杀陆军七万将士,尽获陆军辎重图书珍宝,陆巍仓皇带八百骑逃回衢州,西渡血流如河,枯骨成堆。
次年初夏,陈昭凯旋回朝,举城相迎,普天同庆,万人空巷。
先是步兵入城,铁甲森寒,齐整的步伐声,踏得青石砖一震一震,然后才是朱漆粉饰的一列列车舆,车舆之后还是长长的车舆,无非是随军征战的谋臣亲眷,以及新添的辎重珍宝。
嘹喨的铜角威严的朝天发出沉闷有力的呜呜声,振聋发聩,无比壮观。
人群大多是看热闹的,也有在队列里找到了亲人儿子的喜极而泣,也有拧着脖子翘首盼望的,挂了满脸泪水也等不到亲人的归程,要是等来了缺胳膊断腿或是瞎了眼睛少了耳朵的,那也都是上天垂怜,是运气极好的。
邶都尚且如此,衢州又是如何一番境况呢?
原本凉爽的风穿过了人海,拂在脸上,都变作了潮热的湿气。顾柚忽然想起了爹爹,衢州难保,俞州必定也要被殃及,思及此,心下不免难安。
“听说陆贼已逃回了衢州,不知他还有何颜面再回去见那赤北百姓。”
“嘁!残兵败将罢了,倒不如效仿项王,西渡自刎,却能垂名千古,如今夹了尾巴逃回去苟延残喘,还不叫世人唾弃?”
周边多是哭着笑着情绪激动的人声,陡然听到这两个冷漠的声音,顾柚不由得循声看了过去。只见两个锦衣华服的男子对面而语,皆是二十左右年纪,后面那人被挡了大半,看不清脸,眼前这一位却瞧得清晰,头戴玉冠,小眼睛,鹰钩鼻。
“太尉大人神勇,绝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想必那陆巍老儿也命不久矣!”
那鹰钩鼻忽眯着眼笑道,“尝闻陆家有妇顾氏,乃赤北第一美女,却不知届时是否有幸能一睹芳容啊!”
“逄兄还是省省罢!真是个美人儿,也是太尉大人的!”
逄姓男子听罢有些恼羞,“残花败柳,本公子还不乐意!”
战争里女子本就是受害者,更何况他们言语嬉亵,说的正是顾柚的姐姐,顾柚微怒,欲上前分说,好歹给青竹拉扯住了。
只听那人又说,“逄兄日日宿花眠柳自然不缺女人的。说起来最近环采阁新选出的头牌不错,能歌善舞,且还是个雏儿,逄兄有没有兴致去瞧瞧?”
逄姓男子道,“有何不可,我正觉乏了,不如先去消遣消遣?”二人说着便带了几个仆从渐行渐远了。
顾柚好歹收了心性没再追上去,又见前面车舆已然走完,换了两列骑兵,皆是高头大马,矫健俊美,因又聚神看了许久,及至人群都散去了,才惊觉秦瑄和李梓二人还未回来。
顾柚想了想,哀叹道,“千不该让他二人独处,可别是买个冷淘都吵上了?”说着二人往那银丝冷淘的面摊儿上走去。
不多时,只见那面摊儿边上果然团团围了几圈人。看着还是方才那些人,赶场子似的,看完一场又一场。
人群中间一阵阵哔哔剥剥的响动,不断有人往中间挤去,也有人怕被殃及,从里层退到外层的,顾柚和青竹对视一眼,互感不妙,连忙找空子钻了进去。
果不其然,里面已经打起来了,只不过是他二人与别人打起来了。那些人上蹿下跳的看不清长相,地上随处可见一滩滩面糊,和着酥香的红油,不慎踩上一脚,滑得老远,秦瑄趁那人摔倒之际,飞来一脚,踢得他又在空中打了个旋儿,才重重的摔了下去,顾不得多看两眼,回身用剑柄直戳往身后那个偷袭者的胸口,一壁躬身避开侧面横切而来的长刀,以一敌三,毫不费力,那边单打独斗的李梓脸上却已挂了青青紫紫的伤口,一边打一边退。
顾柚二话不说,捋了衣袖直接上阵。她如今身形虽然已经拔高,当然还是不如五大三粗的汉子,或因习了半年轻功,力道不够却胜在柔软灵巧,倒牵制了那人。
青竹连忙过去扶着李梓,过了一盏茶功夫,秦瑄便三下五除二的制伏了几人,见几人毫无反手余力,才冷冷朝顾柚轻喝道,“谁叫你搅进来的?”
顾柚吸了吸鼻子,却忽然指着地上那堆哼哼唧唧的人,对扶着李梓的青竹道,“你瞧,是他们!真是冤家路窄!”
原是先前那个逄姓男子。
李梓趴在青竹肩上哼唧,“诶...疼死了...你们也认识?”
青竹见他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粘人,羞红了脸推他,“诶诶!你起开些,硌得我肩疼。”
李梓愤慨道,“我这不是受了伤么?!”说着又把头靠着青竹,青竹哪里肯依,把手一松,索性不管他了,李梓方才正经些。
青竹见他安分了,才把眼挪往那堆人,却只见那锦衣男子衣衫破败,正躺在一堆人里,把一双黑白分明的骷髅大眼,直直瞪着几人,十分记仇的凶狠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只一眼,险些吓得一哆嗦。
青竹因往顾柚那边挪了挪,顾柚和秦瑄不知还在说些什么,末了只听秦瑄冷冷道,“回去再说,走罢!”
四人一走,人群便散了。正穿过杨柳街,斜刺里忽然窜出一个红色的身影,身材细长,“这位公子好俊的身手!”秀丽的睡凤眼,浓黑眉,眉梢微微上挑,显得英气十足,一袭大红色半袖襦裙,愈发衬得她明艳动人。
她直直看着秦瑄,眼中的欣赏之意不言而喻,“敢问公子大名?”
秦瑄冷着脸不答,径直走了。
那红衣女子见状也不气恼,笑道,“知道你轻易不会告诉我!”说完对他身后的顾柚说道,“我叫阮言,你叫什么名字?”
顾柚见她落落大方,倒有几分好感,她指了指秦瑄的背影道,“他叫秦瑄!”
秦瑄蹙眉回头看了顾柚一眼又疾步走了,顾柚几人连忙跟了上去。
到了晚间,用过晚膳,秦瑄不与他们厮混,早早去了书房,李梓才将前因后果徐徐道来,足足说了一个多时辰尤言不尽,无非是那些人如何打翻了他们的槐叶冷淘,他当时是如何英勇无畏,临危不惧,说到最后,竟没秦瑄什么事了。
青竹愈是赞扬秦瑄,他愈发说得唾沫横飞,青竹因道,“不过是一碗冷淘引发的血战罢了,至于絮絮叨叨说一晚上么?”
顾柚听罢捧腹大笑,李梓听罢含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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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第十章了!感觉男二要出场了~~你们还在期待吗~~~这会不会是史上出场最晚的男二>=<再等等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