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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面(质子篇)
很少有人知道,卢国皇宫里也会有这样一处清净的地方。
皇城中的护城河在这里流出城外,沿河的落花全都被冲到了这里,干枯腐败的花瓣树叶在水面上聚成一团一团的,像是肮脏乞丐身上结的巨疮,看了让人恶心。
这里人迹罕至,草木却欣欣向荣,繁茂的树木把这里遮得阴冷无比,连地面都是常年潮湿的。
这里有一个简陋的庭院,庭院内不比外面整齐多少。院子里有一棵歪七扭八的树,树上停着几只安静得像是死了的鸟,被一个人的吼声激的四处飞窜。
“陆君言!”沙哑而洪亮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紧跟这声音其后的是“砰”的一声破门声。
声音刚落,一个人不紧不慢地从正屋里走出来:“曹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曹成阁见陆君言出来,两步上前伸手握住了他的脖子。
“不知曹先生这是要做什么?”陆君言笑着说,丝毫没有惊恐的样子。
曹成阁气急败坏地扬起手,像是要打他,却只是恨恨地放下了。
曹成阁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凑到陆君言耳边说到:“你给我小心点,陆卓玉!”
陆君言抓住握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毫不费劲地把那只手扭到曹成阁背后,随后就把他扔出两尺远。
不等曹成阁从地上爬起来,陆君言已经到了他的跟前。
陆君言一脚踩中曹成阁的胸膛,曹成阁更难从地上站起来了。
“白翁死后,我就是你的主子。我以为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会懂呢!看来我高估你了。”陆君言脚底猛地用力,鲜血就从曹成阁的口鼻中流出来了。
原先趾高气昂的曹成阁,现在在陆君言的脚底下面色青紫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一副活不了的样子。
“把他处理掉!”陆君言说。
一个穿着太监宫服的人从屋里出来,架起那人就离开了。
这里又回归了平静,一点人声都没有。
“主子,曹先生死了?”
陆君言回到房间里,鞋面上粘着几滴刚刚曹成阁吐出的血。屋里的侍女显然看出来了。
“一条不听话的狗而已,死就死了。”陆君言瞥了一眼那个侍女,毫不在意地说到。
那侍女神色一变,咽了一口唾沫,不再说话。
“锦妃那里不需要人照顾?”陆君言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
“我,我先回去了,陆公子。”侍女说完,低头快步离开了这座荒芜的院子。
陆君言,或者说陆君言的替身陆卓玉,看着那惊恐逃离的侍女,眼中不由得露出了满是讥讽的笑容。
陆君言平日在卢国皇宫的存在感极低,这也正好给了他很多时间和机会去做别的事情。
但,不论陆君言有何种神通,在这卢国皇宫里,他依然只是一个人质,一个阶下囚。
明面上,皇宫里几乎所有人都可以骑在他头上,戏弄他。
卢国虽在南国之南,天气却并不比南国暖和多少。
阴冷潮湿的寒气直往人骨子里钻,没有多少人能扛得住这样顽劣的寒气。
陆君言的住处总比其他地方要更早入夜,皇宫仍沉浸在通明灯火里的时候,陆君言这里早就已经被黑暗包围了。
入夜之后,几个太监疯狂地砸着陆君言的门。
陆君言开了门之后,看到那几人的架势,已经能猜出有什么事了。
为首的太监一脸贱笑,拉过旁边一个端着托盘的小太监。
“陆公子,今晚陛下设了酒席,想请陆公子去弹琴助兴,”那大太监拿起托盘里的东西,“这是陛下赏赐给你的,穿戴好了就跟我们走吧。”
大太监那令人作呕的表情,并没有给陆君言带来太大影响,他接过大太监手中那件薄如轻纱的翠绿色衣服,神色平静地回到:“谢陛下的赏赐。”
陆君言狠狠攥着那件衣服,神色从容地进了屋。他没有点灯,在黑暗里把那件薄如轻纱的衣服套在白色底衫上。
轻纱不避寒,底衫也是,及时没有灯陆君言也能知道自己现在肯定被冻得面色发青。
陆君言走出去的时候,那大太监提过旁边人手里的灯,照着陆君言细细打量起来。
“没想到,陆公子穿上这衣服竟然有几分女人姿色。”说着,那太监爆发出一阵极其尖细的可笑笑声。
陆君言本就清瘦,现在脱了冬衣,更显单薄。杵在那群笑得满面发红的太监中间,却并没有羞愧或者害怕的样子。
“还请公公带路。”陆君言嘴上微微笑着,眼中却还是一片冰冷。
只是那一群低矮的太监大概是看不清陆君言眼中神色的,只看到了陆君言嘴上的笑了。
那大太监领着陆君言往御花园方向走了,一边走一边还在笑,像极了一只丢了脑子的傻狗。
卢国的上任君主只当了七年皇上,正事没做多少,附庸风雅的事情却做了一件一件又一件。
从这座御花园就可以窥见一二了,时值冬季,院内开满了各色梅花。
梅花香气像是被这冷气冻成了一只只细小的冰刺,直直刺进人的肺里,而后又被人的暖气化开弥漫人的整个胸腔。只是在这里走上几步,陆君言就觉得那花香像是不散的鬼混一样缠住了自己。
御花园正中央有一座十二角的大亭子,大亭子周围有一圈水流环绕,水流的外面又环绕了十二座八角小亭子。
亭子的建筑手法极为精致,但将着大大小小十三座亭子凑在一起就变得庸俗而不伦不类了。
妃嫔宫女占了几座亭子,几位大臣带着家眷又占了几座亭子,而中间那座自然是留给皇上的。
陆君言没有去看身边那些笑着的人,也没有去看那些企图用一支舞,一首歌挣得奖励的下人。
环绕在亭子中间的那圈流水上面,有几块巨大的石头,其中一块石头上放置着一张古琴。
这陛下也真是独出心裁啊,陆君言笑了笑,跨过那道水、盘腿坐到石头上,低头抚琴。
他的琴声响起的时候,另一边的舞女也开始甩动舞袖翩翩起舞了。
那些舞女大都十几岁的年龄,在这寒冬里穿着半遮半露的舞衣,故作妖娆地扭动早就被冻僵的腰肢,用那一张张被冻得青灰的脸向亭中的人谄媚地笑。
陆君言不觉得那看惯了绝色佳人的皇帝会喜欢这样跳舞的人,也不觉得那些赏遍各种风花雪月的显贵们会喜欢那些可笑的笑容。
这种“雅致”的玩乐,不过是因为那群人想看而已。
在那群人眼中,什么事情都是可以没有正当理由的。比如说,他们在寒冬里聚在一起,也许只是纯粹地想看看那些下贱的人挨冻罢了。
最沉浸在宴会氛围中的,自然是那坐在正中间的皇上了。
卢国上任君主被刺杀,英年驾崩,现在的皇帝不过是个登基五年、刚到弱冠之年的顽劣少年罢了。
陆君言一曲终了,那皇上竟然鼓掌叫好了。那些舞女瑟缩着鞠躬行礼,就退下了。
皇上笑眯眯地目送着那群人退下,过了半天才收回眼睛。
“对了,皇叔先前不是要跟朕说话,趁这功夫说了吧。”皇上说完打了个哈欠。
卢国义亲王卢义和闻令从酒桌上站起来,走到皇面前,“陛下,那南国质子陆君言,未经允许擅自出入皇宫,威胁我卢国安危,应当打入大牢,待查明他的意图之后再做严惩。”
卢国皇上又打了个哈欠,转脸看着那坐在石头上的陆君言,问到:“陆君言,他说的是真的?”
陆君言放下膝上的古琴,跪到石头上:“禀报陛下,我从未我离开过住所,也不曾有擅自逃离的心思。况且皇宫守备森严,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陛下掌控之中,我又如何逃得了?”
皇上被这话唬住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大概是皇叔弄错了。”
义亲王脸色一冷,指着陆君言,厉声问道:“那你可以说出三日前,你人在哪儿?有谁可以作证吗?”
“我不能,”陆君言说。
不等义亲王露出得意的笑,陆君言又说到:“我独来独往,岂会有证人证明我的行踪呢?既然义亲王是个讲究证据的人,那义亲王可有我离开皇宫的证据?”
“你!”义亲王气急败坏地指着陆君言,“你强词夺理,我既然向陛下禀报,那就肯定是有所依据的,岂会无中生有?”
“算了!”皇上撑着下巴看着两人,
“派个人看着他就行了。”
“陛下圣明!”陆君言叩首。
皇上没有正眼看陆君言,对在坐各位臣子说到:“今天就先散了吧,朕累了。”随后又指着陆君言,“你就在这跪到天亮吧,以后再有可疑举动,就关进大牢。”
皇上离开之后,那些大臣才陆续离开。义亲王义愤填膺,瞪着陆君言,愤愤离开。
宴席散得很快,御花园中很快回归寂静。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闪过,隐藏到一座小亭悬挂的帘幕里。
“刚刚在座的人中,有我们的人,主子为什么不给自己找个证人。”
那躲在帘子后面的人说,“只要主子开口,必定有人为主子说话的。”
陆君言仍跪在地上,“多一重谎言就多一重被揭穿的可能。而且,我提到的人必定会被义亲王盯上,这样一来我们必然会深陷其中无法脱身。”
“但如果为了保全属下,而让主子陷入危险,对我们不是更大的灾祸吗?”那人从帘幕中走出来,看着跪在水中石头上的陆君言说。
“我自有分寸,”陆君言说,“把锦妃踢出去吧。”
那人点头。
“不要自己动手,借其他人除掉他。”陆君言嘱咐,“还有,吩咐下去,从今日起,低调行事,不得有任何纰漏。”
“是,主子!”月光照进亭子里,那人的脸露了出来,正是先前被处理掉的曹成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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