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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太多事情乱成了一团线。
坐在周时衍的车里，陈加还是一阵恍惚。
周时语曾经恶狠狠警告过她，那些疯狂的，恶毒的话在她的心里根深蒂固。
而她更没有忘记。
周家的二少爷，她高攀不起。
性能绝佳的车在车流里穿梭，周时衍一路无言，偶尔趁着红灯的空档，偏头看一眼坐在自己旁边的陈加。
明明在身边，又似乎相隔千里。
周时衍蹙眉，踩了一下油门。
心里的阴郁慢慢堆积，周时衍呼了一口气，右手冷不丁覆在陈加冰冷的手背上。
“我想得到的，谁也拦不住。”
一字一句，落地有声，周时衍心情跟着明朗了一些。
陈加迷茫地盯着自己的手，目光往上，慢慢挪到周时衍轮廓清晰的侧脸。
脸色绯红，又急又恼。
她不自在咳了咳，动了动被周时衍紧紧握着手，她自顾说道：“我想开始新的生活，以后我们不要见面了。”
说完，她咬了咬唇，压出心里那阵疼。
周时衍偏头睨了一眼陈加，噗嗤一笑。
意味不明。
他默默听着，又听见陈加说：“以前是我不对，我不该招惹你，现在我不敢了，我下次见到你，我绕着走可以吗？”
周时衍不说话。
接着城市里的灯光，陈加小心翼翼瞥了瞥周时衍。
“我真的错了。”
陈加声细如蚊。
周时衍阴沉着一张脸，不着痕迹地开了车窗，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方向盘，猛踩油门。
马路两旁的高楼呼啸而过，陈加拂掉周时衍的手，大声尖叫着：“停车！你疯了！”
“周时衍，你停车！”
陈加冲着周时衍大吼。
周时衍轻笑一声，又是一脚踩下去。
这段路，晚上没什么车，周时衍开车有点横行霸道的意思。
陈加大喊：“周时衍你疯了吧！停车！我特麽不想死！”
边吼，边喘着粗气。
周时衍阴郁的双眼扫了几眼陈加，“你怕了吗？”
“……”
又偏头看陈加一眼。
几米之间，前面的红绿灯转换成了红灯。
陈加瞪大眼睛，“红灯，你刹车！”
吱的一声，车轮蹭着马路，周时衍握着方向盘突然一个急转弯，猛地踩了刹车。
一颗心砰砰砰地在胸膛撕裂了一样的狂跳，周时衍转过身，直勾勾盯着脸色惨白的陈加。
光洁的额头沁出了很多汗，手心里全是汗。
周时衍笑了笑，扬手落在陈加的头上，轻声揉了揉她的短发。
陈加红了眼，瞪着周时衍。
“还想我去蹲几年！”
她边说，边扬手捶打周时衍滚烫的胸膛。
灼热的温度，在拳头里围绕。周时衍也不恼，雨点一般的拳头，落在他的身上不疼不痒。
一阵轻声的叹息，周时衍顺势将陈加搂在怀里。
那么一瞬间，他的心渐渐明朗。
再好的人也不是她呀！
半刻之后，周时衍松开了陈加，一脚油门的功夫，将陈加送到家。
陈加踌躇着要说点什么，却听见周时衍催促她下车。
刚才依依不舍，现在还赶上了……
陈加讥讽地笑了两声。
毫不客气地推开车门，下车，刷门。
动作一气呵成。
蹬蹬蹬的上楼，陈加很不礼貌地将周时衍扔到了脑后。开了门，整个人依靠在门后，心情起伏不定。
周时衍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到那间屋子内亮起了橘黄的灯，他开了车窗，仰头看着陈加的身影在灯光中忙碌。
手边的手机在不停的震动，他丝毫不在意。
又会是大哥的电话，这三年，他和大哥没有见过。这仿佛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大哥为了小语，他为了陈加。
这世上有太多的事情无法解释，比如他。
他该恨呀，可是面对陈加，他怎么也恨不起来。
屋子里的人还在忙碌，拉了窗帘，只剩下微风吹动的幅度。
周时衍看了一眼，回神，关了车窗，绝尘而去。
青意工作室开会。
陆清坐在一边，孙建义提了一些实际性的建议。
陈加躲在严扬后面，尽量减少她自己的存在感。这是内部会议，她也插不上手。
孙建义瞥见了她，说了很多话之后，话锋一转，又落在她身上。
“陈加，你怎么认识周时衍？”
陈加：“我……”
孙建义不依不饶：“不方便说吗？”
其他的人，目光齐刷刷落在陈加的身上。
这下，她算是看出来了。孙建义明显是冲着她来的，没有一点同事之情。
“这个和今天开会有关系吗？”
陈加眉头一皱，迎上孙建义的不善的眼神。
孙建义冷哼一声，又瞥一眼陆清。
火药味。
剩下的是三个人面面相觑，一脸看戏的模样。
“孙哥，你这么关心周家的人？你有什么目的呢？”
陈加的眼神太过无辜，让一旁的陆清也没看出名堂来。
孙建义握了握手，鼓了鼓腮帮，视线如刀，恨不得一寸一寸剜在陈加身上。
“你还记得宁泽吗？你难道一点也不愧疚！周时语到现在还没醒了！”
……
陈加听闻，低头沉默。
又来一个多管闲事的人！
多管闲事！
陈加觉得孙建义有病，而且还病的不轻。环顾一眼会议室其他的几个人，陈加悻悻然扯动嘴角。
不再搭理。
陆清也不愿意搭理盛怒的孙建义，他只是双手拢在一起，声音低沉。
“陈加以后跟着秦简。”
……
见这几个人低头，沉默。
他补了一句：“私人恩怨别带到公司，没有其他事情，散会。”
陈加跟在秦简后面，单薄的背影看不出任何情绪。
回了办公室，秦简做为一滑，径直停在陈加的旁边。
眼巴巴望着低头忙碌的陈加，“什么情况？”
陈加茫然：“不知道，跟着你有肉吃。”
这回轮到秦简发愣了。
……
肉？
他连肉皮都没看见过！
从工作室新案子交给他之后，他已经连续熬了三个通宵。
跟着他！
是在玩命。
既然是陆清安排得，秦简也没敢有多的意见。多个帮手，他也乐得轻松。
秦简比陈加大两岁，两个人说话自然没大没小的。
加班是常事，为此，陈加特意买了两个护颈，秦简和她一人一个，乐得秦简一个劲嚷嚷要请她吃饭。
请不请吃饭，陈加并不在乎。她只求一个安身立命的场所，一点一点攒足她的希望。
不被人打扰，也不打扰别人。
周时衍最近的行程有点满，连见沈川一面也是抽空。
地点是周时衍选的，一家普通的咖啡店。时下流行的暖风格，橘黄吊灯，文艺木桌，一排架在石墙上的书柜。
周时衍挑了一本书，坐下来，等沈川。
半刻之后，沈川匆匆赶过来，手里拿了档案袋。他皮肤白，又戴着眼镜，长款英式风格风衣衬得他更加清冷。
走近后，周时衍听到声响，放下打发时间的书。
“有别的发现吗？”
一万次相同的问题，连周时衍自己都觉得烦了。
沈川拢眉，“没有。”说完，将档案随手递给周时衍。
周时衍眉宇皱了皱，“查过宁泽吗？”
……
沈川俊脸微扬，略微显得得意。
“查了，小语出事的时候，他也在。不过，他死了。”
“和小语在一起出事的？”
周时衍疑惑。
沈川点点头，过了几秒，又说了一句，“陈加和宁泽是朋友。”
听闻，周时衍捏了捏眉宇，右手在不知不觉中握成了拳头。
又是陈加。
夜幕降临，整座城市笼在夜色里，霓虹灯照耀着的地方闪烁七彩斑斓的光。周时衍驾车行驶在车流里，面色沉郁，隐忍着极大的怒气。
这一次，他找不出相信陈加的理由！
夜色太冷，连在办公室加班的陈加也忍不住哆嗦。
秦简收拾完桌子，抬头瞧见哆嗦的陈加，他忍不住笑了笑，瞥见她像小老鼠一样的举动，他轻声咳了几声。
陈加一脸嫌弃盯着秦简，“终于下班了，明天不用加班了吧？”
双手搂住胳膊，双脚哆嗦。
秦简脱了自己的外头，披在陈加的肩膀上。
又是一副很轻松的模样。
“不会了，明天让老大确认一下。”
“真的吗！太棒了，吃饭去吧！”
陈加只差跳了起来，她很早就饿了，这会子得了空档肚子咕咕咕地直叫。
秦简瞥了瞥陈加的肚子，抿嘴笑了笑，伸手按了电梯。
A市开始降温了，夜晚的气温低得刺骨。走出公司，陈加不安地扯了扯披在肩膀上的外套，又看了看一旁的秦简。
想了很久，陈加还是将外套递给了秦简。
“快点穿上吧，晚上可冷了。”
陈加不好意思地催促秦简。
秦简一脸茫然，视线又落在手腕上勾住的外套。
再抬头，就见陈加一个人跳到了他的前面。很简单的休闲装，背着一个双肩背包，好心情的一跳一跳，短发在眼前一动一动地，有着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活力。
秦简觉得，这才是真正的陈加。可以毫无顾忌，可以任性乖张。
夜晚总是这样，冰冷绝望。
在同样的夜空中，总有人充满希望，总有人身处绝望。
陈加仰着头，傻傻看着头顶上的星光。
她到底还是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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