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柜中窥艳
衣柜细细的夹缝小气地泻入一丝光线,把贤武缩小成一道光。他瞪大眼睛张大耳朵,关注着柜外的动静。
尤染迟迟没入卧室。巴赫的意大利协奏曲从客厅的B&O里缓缓如枇杷蜂蜜般一路流淌,溜进卧室的衣柜里,封住细缝,把贤武凝聚在琥珀里。衣柜里的真丝衣物浸透在巴赫的音乐中,轻柔掠过他的脸,使贤武逐渐平复下来,在衣柜中享受喷香的,充满乐律的黑暗。过了良久,尤染都没有入卧室,协奏曲都奏到第三乐章,贤武在缺乏氧气的柜中昏昏入睡。
第三乐章终于结束,尤染走进卧室。贤武隐约看到她黑白相间的装束把腰肢勾勒得格外我见犹怜。尤染脱去外套,露出洁白晶莹的身体,在鹅黄的灯光下如白蜜。她肢体柔软,手臂却有芭蕾舞者般的优美肌肉线条。呼哧一下,鱼贯套入一条白色丝质睡裙,只见那轻盈的身段像一尾鱼,延伸到云骨朵的洁白大床上,随手拿起一本书看起来。她乳白色的胸前酝酿着温和的光晕,映射到她皎洁的面庞,整个人沉陷在旧时光的边缘。
贤武看着入了迷,呼吸急促起来,本来紧闭的嘴半张,贪婪地吸食眼前触不可及的鸦片。他的呼吸声潜逃出木门,惊到了看书正入神的尤染。尤染放下书,警惕地张望了窗户,走下床探头看了看客厅,最后狐疑地走向衣柜。
她修长的影子愈发靠近衣柜,贤武强制性地用手捂住嘴巴,他从没那么讨厌过呼吸,鄙视过自己。脚步一点点变响,贤武绝望地闭上眼睛,脑神经像点燃的竹节炮,擦光走火地制造出各式各样的借口。然而上一毫秒生出的借口,下一毫秒就被果断炸裂。眼看只剩下短短一截炮仗,快要烧及自己,却仍然没有令人信服的理由能临幸到他头上。他颓然坐倒,听天由命。
突然,客厅的电话机作响,这平时被贤武看作催命符的铃声此时是最悦耳的救世应答。柜外尤染的脚步声渐远,取而代之的是她讲电话的声音。贤武不知道她是在和谁说话,她的语气格外温柔,几乎能想象出她说话时弯成月牙的嘴唇。
“你想让我来看你吗?”她温柔问道。对方说了句什么,尤染继续说:“那你要照顾好自己,又什么需要和我说。”
她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十分钟,和平时的寡言冷漠完全相反。最后对方挂了电话,她顿了顿,对着嘟嘟的忙音说到,“我很想念你。”
她回到卧室,面对着窗户坐下。瘦弱的肩膀扛起晚霞的余晖,在空落的房子里凝固成一只玉坠子。贤武在黑暗的衣柜里望着这块玉,心里崩塌离析。
她该是在和男友电话吧。他想。她已经属于别人。她不会知道衣柜里藏着一个默默关注她的伤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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