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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失所望,醍醐灌顶
翌日晨起,梳妆完毕后,我同母亲一起吃了早饭,而父亲早就已经进宫上朝去了。回到房间后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白老先生如约来到将军府。年过半百的他,总能给人由内而外的飒爽和纯净。最是作画时的一双深邃明亮的眼眸,看不穿亦猜不透。五十余年,岁月仅仅取走了他年轻的容貌,作为交换,赋予他的却是追随一朝天子的沉淀和纵览半世山河的变迁。岁月对待这种热爱生活的人,总是格外宽容。
我的枯树茅屋图,已经在白先生手里握了有一会功夫了,我甚至已经想好倘若先生问我作画灵感,我就说是闲来读《天净沙 秋思》有感。对于诗人的落寞,孤寂感同身受,又想到如今渐渐入秋,满眼繁华转萧瑟,应时应景,所以作了此画。设计好了所有的对话后,我无所畏惧的看向白先生。
“羽歌,你当初可是真心愿意跟着为师学画。”先生的语气平稳得听不出一点情感。
“学生,学生,是愿意的。”我匆匆躲闪开先生如炬的目光,不敢直视他,好似这样我就可以说服自己同意刚才的回答。
“羽歌,作画不仅讲究灵性,更讲究心境。这半年来为师以为你的画技至少可以达到写实的份上,如今看来,怕是连简单的构图都难做到。”先生的话,字字如针般扎进我的心里,面色绯红的我,始终没有勇气抬起头来看他一眼。
“先生,学生以后不会拘泥于想象,一定多走走,多看看,争取让画作更加逼真。”这也是目前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老先生放下我的画,慢慢起身,余光所能及的白衣也慢慢淡出视线。“作画最重要不是记录下所看,而是传递出所感。如若是为了把美景转述给其他人,那么文字,诗句,乃至乐曲又有什么分别?人同飞禽走兽又有什么分别?”
先生温厚的手掌拍了拍我的肩膀。“孩子,看风景不一定用眼的,作画也不一定用笔才能完成。”我以前竟不知老先生有这么大的力气,浅浅两下就让我沉重地喘不上气。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眼眶里涌出的泪水一滴一滴流进心里,苦涩,酸楚究竟还是打败了自以为是的小聪明。
待我有勇气抬头时,先生早就不在了。我赶紧抹掉眼前的泪水起身看向窗外。一袭白衣走得虽慢却十分稳重,时间就像回转到当日我拜师的时候。
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地奔涌而出,我是在哭吗?这一切难道不是我自作自受,适才还在精心编造的问答,如今回想起来着实讽刺。我到底是怕丢了将军府的面子还是怕失了洛城名门小姐的身份?
怕是先生刚才的话让我唯恐负了他,可我,终归还是负了他。
一整天,我都蜷缩在书桌前,看着桌上一叠叠崭新的画纸和几支没能拆封笔。研磨,提笔,却不知能做些什么,空等点点墨迹在老树残屋上晕开,生根。一张已经残破至此的画,还能再失败到什么地步呢?
傍晚时分,我和爹娘围坐在饭桌前,房间两侧服侍的佣人深低下头,谁都提着十二万分的谨慎。谁都能感受到这里无处不在的压迫感。面前的碗里早就已经让娘夹成一座小山。里面的糖醋鱼和茯苓饼都是我平日的最爱,可如今怎么都吸引不了我的注意力。
“先吃饭,一会来书房找我。”爹的声音打破了饭桌上的死寂。
“不必了,爹,有什么话,就现在说吧。”听婳姐姐说,爹一回来就板着脸,用鼻子都能嗅到父亲的变化和我有关。
“啪!”筷子摔在瓷碗上的声音震得桌子一抖。我好像看到有下人偷偷抹掉额上的冷汗。“你还有理了是吧,甩脸子给谁看呢!”
“爹,先生,他是怎么说的。”
“你还有脸来问,白老先生是什么身份洛城里多少人眼巴巴地等着能求他指点一二,好不容易给你请来当先生你还不知足是不是!”爹似乎越说越怒,音调也越来越高。
“人家左不过说老来身体不适,想先休息一段时间,可是你自己几斤几两你都不知道吗?”我从没见过父亲发这么大的火,明显看见他的太阳穴因为咬牙而一起一伏。“管家,明天,待我登门跟所有先生致歉,说秦羽歌能力不足,为避免先生费心,暂且搁置那些课程。还有,明天去请一位先生来教教你们的大小姐礼法规矩!秦羽歌,接下来你就给我好好学学礼义廉耻!”最后四个字,爹咬字格外重。
“是是是,我明天马上去办。”管家在一旁连连应声。
“夫君,孩子还小,什么都要慢慢学,何必辞了所有先生呢?”母亲一如既往温柔地劝爹。
“娘子,就你还惯着她,你看洛城其他名门闺秀哪有像他这样的。早早地辞了是为了她好,她什么水平我们心里清楚。我不想等到时候所有先生都来告诉我他们才疏学浅,教!不!了!秦羽歌。她的脸丢得起,我秦榕江丢不起!”说罢甩袖离开了。娘也只是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有说,随父亲走了。独留我一人看着一桌子没怎么动过的菜。其实,被父亲骂过之后,心里反而好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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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女主角成长的故事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老也长不大啊,急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