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

　　周末早上，又是手机吵醒了向晚。她连手机备注都懒得看，直接接通了。
　　“谁？”她肚子痛，连声音都有气无力。
　　电话那边的人停了几秒钟，向晚连着几天没接他电话，他找她工作的麻烦、挑刺，她也是恭恭敬敬，没有一句怨言。
　　“你怎么了？”程浩关切的问。
　　向晚听到声音鼻子一酸，“今天能不能不跑步？我……肚子疼。”
　　“那要不要去医院？”说着拿起外套出了门，他离她住的地方不远，五六分钟的路程。
　　向晚翻身趴在床上，“不用，特殊时期。”
　　“等我。”
　　向晚想等你管屁用，你来了肚子就不疼了吗？简直是天方夜谭。
　　口干的想喝热水，腿偏偏连点知觉都没有，于是只能作罢，早知道就应该提前喝点红糖水、大枣水之类的。
　　大概过了十分钟，向晚听到门铃声，她实在不想起来，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钥匙门口地毯下面，你自己开门进来吧！”
　　“好。”
　　程浩从毯子下取出钥匙，进门后敲了卧室门，好告诉她是自己。然后烧了壶热水，又去厨房取出生姜、大枣切成丁，开火把切好的枣放到锅里炒成暗红色，倒出来放进锅里，加入开水生姜，放到火上慢煮，待枣煮的差不多了，又加了红糖进去。
　　程浩端着煮好的水来到卧室，坐在床边，他轻轻抹去她额头的汗，“向晚，起来喝点。”
　　向晚闻言睁开眼睛，接过他手中的汤喝了口，被烫到舌头，意识清醒了很多，“你怎么知道这个？”
　　“在网上查到的。”他嘴角微微动了动，笑着说，“趁热喝才有效果。”
　　“程浩，谢谢你！”
　　程浩没说话，沉默了良久，他问：“好点了吗？”
　　没等她回答，他走出去拿了一个充好电的暖宝宝给她，“放在肚子上暖暖，会好点。”
　　大夏天用暖宝宝，奇了。
　　向晚下午恢复了精力，又吵着要打扫卫生，程浩拗不过她，只能陪着她一起。向晚在擦桌子，刚站起来，回头就被一个坚硬的胸口碰鼻子，她急忙捂着鼻子，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对不起，我就想问你是否需要帮忙，哪知道你突然转身？”
　　向晚忍着从鼻梁上传来的痛意说：“要是我鼻梁撞歪了，你要负责我恢复。本来长得就丑，要是撞歪了我男朋友嫌弃怎么办？”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先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状况？要是真的撞歪了，我会对你负全责。”程浩细声柔语地说。
　　她慢慢地放开捂在鼻子的手，程浩眉头紧锁，她心想坏了，莫非真的毁容了，冲进卫生间，镜子里出现她一张完整的脸，除了鼻尖有点红。
　　“程浩，你简直太没人性了。”她在卫生间里气得直跺脚。
　　程浩忍俊不禁，“你上当了，如果你毁容我真会负全责，包括养你后半辈子。”
　　“别价，你要是这样，说不定哪天我走在大街上，就有人朝我脸上泼硫酸，你花钱不要紧，要紧的是我怕疼。要是真有被毁容的那天，我就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小镇，了此残生。”
　　她明显的看到程浩的身子震了一下，他没有再说话，他背对着她站在阳台上对着窗外的景色发呆，窗外是高度249米的西北最高建筑，亚洲最大的玻璃全景式“冒险平台”。据说建成之时，已经成了这座城市的标志性建筑。楼下的公园里的树荫下老人带着孙子孙女，梧桐树茂密的枝叶，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好环境。
　　向晚不知道他看什么，凑过去朝下看，发现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程浩，你在看什么？”
　　“看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好深奥，她不懂，也不想懂。
　　程浩转过身，他身后是大片阳光，他朝她走过来，向晚心砰砰地跳着，脑海里浮现那天晚上的画面，他离她越来越近，她不自觉得朝后退，退到墙角，无路可退，索性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他屈指勾了勾她的鼻子，“傻……”
　　“你才傻……”她反驳。
　　“刘羽是我表妹。”
　　“哦！这和我没关系。”她狡黠的笑着。
　　晚饭是程浩做的，两个人四菜一汤，餐桌上的情形看起来就像温馨的小两口。
　　吃了一半，程浩的手机突然响了，向晚好奇地问是谁，程浩用唇语告诉她是朱成。她一把抢过手机，和朱成聊天。
　　“朱大少，好久不见。”
　　朱成那边太吵，向晚听不到他说话，只好把手机还给程浩。
　　“朱成在ＫＴＶ唱歌，问我们要不要过去。”
　　凑热闹这种事情向晚自然不愿意错过，却还是面带忧色的说：“我去合适吗？”
　　一路上向晚都在问程浩，“他们会不会灌我酒？会不会玩真心话大冒险？会不会摇骰子？”
　　程浩给她宽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吃亏的。”
　　到了地方后，程浩的伙计看到向晚，对程浩竖起大拇指，终于追到了啊！真不容易。
　　向晚看到朱成带着一个女孩子，女孩子看起来很文静，话不多，给人的感觉很舒服。朱成很帅气的喝了一杯啤酒，他看到向晚先是一惊，后又开始大笑。
　　向晚轻蔑的看了朱成一眼，“朱大少，你这是又祸害了谁家的姑娘？”
　　“向小姐，这就是你不对了，程浩的个人问题解决了，我们这几个哥们还没解决呢对吧！”
　　一众人附和，向晚自知无趣，便也不再开口。
　　程浩拍了拍朱成的肩膀，低声说：“我没有对她说。”
　　“程浩，这么多年，你累不累？”顿了顿，朱成说，“待会哥们提议，玩个真心话大冒险，你直接说了就可以了。”
　　“兄弟，这招太烂俗。”
　　“放心吧！一切交给我。”朱成拍着胸膛保证。
　　唱情歌的人，唱着唱着有的人哭了，有的人唱着唱着沉默了，有人提议向晚和程浩唱情歌，拗不过他们的热情，两人唱了《小酒窝》。一曲终了，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孩子，唱了首《那些女孩教会我的事》，向晚听得感动，连连叫好。
　　果不其然，朱成提议大家玩真心话大冒险，向晚也被列在其中，程浩见此说他替向晚，众人又开始起哄。
　　玩了几局下来，唱歌的男孩子说了很多真心话，也喝了很多酒，直到有个女孩扶着他出去。朱成望着两人的背影，深情里有淡淡的忧伤，刹那又消失不见。
　　“程浩，你这样一直喝就不好玩了，说点真心话什么的。”朱成说，“下次轮到你，要是再喝酒，老子就和你绝交。”
　　“好。”他言简意赅。
　　几分钟后，程浩输了，他是故意输的。
　　“程浩，你是同性恋吗？”有人问。
　　“不是。”他说。
　　“是双性恋吗？”又有人问。
　　程浩循声望去，向晚一双大眼睛闪了闪，笑眯眯地看着他，“不是。”
　　“下一局。”朱成打断，“一次只能问一个问题。”
　　这局朱成输了，几个人便逼问他，有几个女朋友？
　　朱成连着喝了两杯酒，选择不回答，众人无奈的摇头。
　　向晚有点困了，眼皮越来越沉重，突然听到有人叫程浩的名字，她以为程浩又喝多了，顿时清醒了。
　　“程浩，你喜欢的人在现场吗？”
　　“在。”
　　朱成见此加了一把火，“请指出来。”
　　程浩瞪了眼朱成，示意他声音小点，“她睡着了。”
　　黑暗里向晚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集中过来，她继续装睡，脸却越来越红，还好黑暗里没有人注意到她脸的颜色。
　　游戏还在继续，向晚中途去了趟卫生间，程浩不放心跟着她出去，说自己也要去卫生间。
　　程浩出了卫生间门，听到走廊里朱成的声音，“向晚，程浩喜欢你很多年了，以前在宿舍里，他枕头下藏着你的照片。他对你是真心的，有一次不知谁打扫卫生，看到耗子枕头边上的照片，就拿出来看，他就发火了，那是我第一次见一个人那么凶。”
　　“朱成，你喝多了。”程浩站在走廊口，“向晚，天黑了，我送你回去。”
　　向晚被他拉着胳膊，但为了照顾她，他走得很慢，“程浩，朱成说的是真的吗？”
　　“嗯！你准备怎么办？继续装傻还是面对。”
　　“我不知道。”她说。
　　“没关系，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他的声音里透露着无奈，他猜到这样的结局，“无论怎么样，我们还是朋友对不对？”
　　向晚这晚又失眠了．．．．．．
　　周一早上顶着黑眼圈去上班，路过办公室，部门同事都笑称她是国宝。十二点准备下楼吃饭，不想和程浩碰面，就提前走了。电梯门口，和同事寒暄，不外乎是今天你的衣服很漂亮、妆容很得体之类的话。
　　电梯门开了，向晚和大家一起走进去，电梯门快关了听见有人喊“等等”，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电梯里的每个人都恭敬的叫“程主管”，她抬头与程浩相视一笑。
　　程浩嘴角轻轻一笑，分明就是皮笑肉不笑。一楼到了，程浩先出电梯，这顿午饭向晚吃的索然无味，明明是最喜欢吃的食物，偏偏没了食欲。
　　“向晚，这儿。”她寻声望去，是大老板。
　　向晚放下盘子，走向大老板的位子，恭敬的说：“赵总，您好。”
　　兴许是大老板见向晚脸色不太好，关切的问：“身体不舒服吗？前段时间听程浩说你租的房子不安全，现在呢？换了房子没有？”
　　“换了，还是多亏程浩帮忙！”她笑着说，她听人说过大老板是业内传奇，她从心底尊敬他。
　　整整一个下午，程浩没有出现在办公室，向晚手头有几个文件需要他签字，还有这周重要的会议要提醒他。临近下班时，向晚硬着头皮打了程浩的电话。铃声响了很久，他才“喂”了一声，他在她说完后工作的事后说了声：“是晚晚啊！”
　　向晚嗯了声答应。
　　结束通话，她坐在电脑前发了会呆，下班也没有吃晚饭，直接打车去了他家。她在这里住过几天，和保安混了个脸熟，也没拦她。程浩给过她钥匙，上次匆忙搬走，也没来得及还给他，可也不想贸然开门，只好在走廊里等着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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