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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黄旺森近来一直企图扩大宏济善堂,开几家分店,高崎拓则多次提出扩大鸦片种植范围。都被荣锦琛凭借和竹下君的私人关系挡了回去。这天晚上的酒会,两人再次提起此事。宏济善堂自从开业,一直为人民所诟病,沦陷区人民在中共特科的秘密组织下,“清毒运动”开展得如火如荼。血气方刚的青年学生甚至多次捣毁烟铺。荣锦琛抓住了这点,劝说日本人,不如先把这间经营好,盲目的增开分店,广种鸦片,不小心会造成亏本,得不偿失。他左右周旋逢迎,免不了多喝了几杯酒,从酒店里出来上了竹下的车,一沾靠背,头就疼得要裂开似的。竹下看他实在难受,揽过他靠在自己肩膀上,用手轻轻给他揉太阳穴。前排的司机和伊藤少佐眼观鼻,鼻观心,全当看不见。
同一时间,夜校也散了课,欧阳玲玲牵着兰妹的手,和几个同学一起回家。秀芬嫂子帮兰妹的妈妈找了一个帮佣的活,钱不多,但是兰妹再也不用顶着大太阳去卖花了,还可以经常去夜校学认字。妈妈问她,喜欢这些大哥哥大姐姐吗?兰妹点点头,又说,最喜欢大荣哥哥。他把荣锦琛叫大荣哥哥,把荣锦珍叫小荣哥哥。大荣哥哥和沈先生经常来看他们,小荣哥哥和他的同学们也经常同沈先生来看他们,可是小荣哥哥来了,就会见不到大荣哥哥。大荣哥哥会带好看的图画书来,把她的小伙伴们都召集起来,给他们讲故事听。沈先生则总是很严肃的同刘二狗的爸爸,周大花的爸爸还有好多的不认识的叔叔谈话,他们有时候声音很低,有时候又会有一个人或者几个人激烈的喊起来,会把旁边听故事的小朋友吓的“哇”叫起来。这个时候,沈先生就会看过来,对大荣哥哥露出一个好看的笑。
大家走到路口,兰妹乖巧地说:“姐姐不要送我了,我往前跑过两个路口,娘在哪里等我。”她往常也是这样走的,欧阳玲玲也很放心这个乖巧的女孩子,于是大家像往常那样嘱咐她注意安全,就各自说了再见,道了别,有往左走的,也有往右走的。这个点,路上还有灯,几家馆子也还热闹。兰妹蹦蹦跳跳的往家走。这里有一段路,灯坏了,有点黑,幸好有一家饭馆,可以借饭馆的光。兰妹跑跑走走,不小心撞到了什么上。“哎哟”她不知被什么磕了头,痛叫一声。原来是腰带。三个浑身酒气的日本大兵挡住了她的去路。酒馆的伙计往屋里走走了,装作没有看到。兰妹哪里碰见过这样的事情,先慌了神,落下泪来。
那三个日本兵不怀好意的笑着朝她伸过手:“花姑娘,花姑娘。”然后用日语争吵了起来,原来是为了归谁起了争执,继而动起手来。兰妹吓得忘了逃走。远处一辆车驶来,在他们眼前停下。司机穿着日本军装,先下车为长官开门。竹下秀一一下车,猛地给了三人一人一个耳光。用日语训斥起来。那三个日本兵见是长官,又一人受了一个耳光,酒醒了大半,不住的鞠躬道:“嗨,嗨。”荣锦琛在车里隐隐约约的听到,是竹下君的声音,用着日语,在训斥手下,耳边传来军纪,荣耀等等的词汇。他强忍着头疼下车,似乎看到一个小女孩儿在前面哭,借着饭馆微弱的灯光,才看清楚原来是兰妹。他恍恍惚惚的想:“兰妹怎么会在这里?”又往前走了几步。兰妹也看到是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向他走来。荣锦琛对着她露出一个微笑。
耳边又恍恍惚惚传来竹下训斥的声音:“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士兵,怎么能当街斗殴。”一个唯唯诺诺的陌生声音传来,“报告长官,都是这个□□女子的错,是她诱惑了我们。”接着又是竹下冷酷的声音:“是吗。”荣锦琛的头又一阵晕,他向兰妹伸手。
竹下抽枪转身,利落的射击。兰妹小小的身躯倒下了。
她已经离荣锦琛很近了,血溅到了他的脸上。
这是同胞的温热的血,溅到了他的脸上。
而他刚刚和日本人谈笑风生,喝着日本人的酒,坐着日本人的车,还把头靠在日本人的肩上。
荣锦琛跪倒地上,抱起那已经没了生命,脸上却还留着见到保护者而露出安心笑容的孩子。
风吹来隐隐约约的歌声。
是谁家的歌女,凄凄惨惨戚戚的唱着:望家乡路远山高,念双亲,妾泪断肠。
唇齿间净是铁锈味。
讲什么雄心欲把星河挽,空怀血刃未锄奸。
竹下秀一这也才看清,自己打死的是那个卖花女,他走近了道:“上车,别着凉了。”
荣锦琛吐出一口血,彻彻底底昏死过去。
杜重城站在饭馆二楼,把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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