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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两难选择
回到酒店的时候,我仍然觉得自己的耳根在发烫,关了门,躺在床上,心跳起伏不定,只觉得傅时深这偌大的平静湖水猛一下子变成了潮汐,冲击着我的承受能力,我感到无能为力。
女人在面对自己喜欢的男子面前,总是显得无能为力。
正当我显得魂魄不定的时候,一个声音从我头顶上落了下来:“夏小姐——”
我一惊,翻过身,是莫焱。
“你进来的时候不敲一下门吗?”我有点责怪。
“我刚刚已经敲过门了,没见你哼声,想着你会不会出什么事。”
“我能出什么事!”我站起来,去烧开水。
“我先前在大厅的时候,见到你跟那位先生走上来,表情都不是很好看。”
他什么都看见了?
我沉默着,想了一会儿,说:“他叫傅时深,是我现在的顶头上司,这回来北海道是为了我。”
莫焱看着我,点点头,意味深长:“我知道。”
“你还知道什么?”我转过身问他。
莫焱一怔,没有说话。
“即便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心里面想什么。”我开口打破僵局,“我和他在工作上相互扶持,生活上相互吸引,这些事情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确实没有什么好避讳的,他是鬼,他什么都可以看到。
莫焱还是沉默。
水烧开了,我问他:“喝茶吗?”
他点点头,礼貌地坐了下来。
斟了半杯茶放在他面前,我自己也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捧着茶杯,呷了一口清茶。
“也许于你而言,我是个三心二意的女人。”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见他轻轻放下茶杯,沉默了半晌,低声说:“你的经历告诉我,有选择其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他的情绪甚是低落,我不知道是基于什么原因引发,连声安慰:“其实有选择权总比没有选择权好。”
“不,”他猛摇头,神情悲切,“如果我知道她在面对两种选择的时候,像你今天这么辛苦,我就不会逼她作出那样的选择。”
他沉浸在自责当中,这让我觉得我有义务将他从自责的情绪中挽救出来:“其实我觉得有选择权总比没有选择权好,就像我现在,我也没觉得作出选择有多难。”
莫焱怔怔地看着我。
“一个女人,在任何时候,有选择权总是比没有选择权好。”这就是现代女性的好处,闲来的时候还可以想着,如果当初我选择的是另外一条道路,今天的情况会不会有所不同。
莫焱看着我,表情稍微缓解了少许,带着质疑:“真的吗?”
“真的。”
我在撒谎,其实不是真的,我很后悔有这样的选择,如果当初我决定选择周海,我就不应该和傅时深还有这么多的交集。
我的心情也莫名的烦躁起来,终究,人还是没有选择的好。
我强打着情绪,问他:“关于上次你告诉我的故事,你似乎还没有说完,现在看来,是一个关于选择的问题,对吗?”
他点了点头。
“那我洗耳恭听。”
“我逼她做出选择了,”莫焱说,他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悲切,“从一开始我就在逼她做选择。”
“她选择了你,对吗?”我问。
莫焱沉默了很久,最后才抿出几个字:“她没选择我。”
我几乎能够想象得到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男孩对女孩一见钟情,他自以为是女孩也喜欢他,于是给了女孩两个选择,要他还是其他人,女孩却选择了其他人,听上去,这并不怎么令人愉快。
莫焱看着我,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么样的?”我问。
“我和她一开始相识,彼此都互相喜欢,我不用怎么追,她就爱上了我,只不过那会,我并不知道她已经订了婚。”
“什么 ?”情况比我想象得复杂。
“也许她订婚是在我和她相识之后,又或许是之前,我不怎么清楚。”
“那后面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呢?”
“因为我逼她做出选择了。”
“你是说,你向她求婚了?”
“对,我那个时候很任性,”莫焱陷入了回忆中,“我以为,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应该镌刻在神父的面前。”
“我不怎么明白你的意思。”我说。
“你信教吗?”莫焱问我 。
“不信,”我很是疑问,“可这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虔诚的基督教徒婚前是不能发生关系的吗?”
我有些错愕,但是很快恢复平静。
想来那个时候的风气并不像今天这样,嘴里说一套,行动上又是另外一套,我想,情到浓处的他们,一定在什么时候有过进一步的念头,但都是那样虔诚的信念,让他们保持了不再进一步的状态。
我想了很久,终于还是没有开口,倒是莫焱主动说了话。
“那个时候我很想要她,她应该也很想给我,有好几次,我们几乎已经坦承地见到了彼此的裸体,但是就是那样的信念,我们终究没能进一步。”
我很难去想那样的画面,二十岁出头的男孩女孩,身上所散发的荷尔蒙,无时不刻都与性相关,在那样的情况下,我想,他们保持着不进一步的状态,不管对于哪一方而言,都是十分艰难的吧。
“你想过放弃你信仰的教义吗?”我问。
“不,”莫焱答道,“哪怕我已经忍得十分疼痛,我也从来都没有动过那样的念头。”
“所以你跟她求婚了?”
“你觉得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吗?”
“可你还那么年轻,”我无不遗憾地说,“你怎么知道,来日方长,你不会遇上一个比她更好的人?”
“不 ,”他坚定地说,“夏小姐,如果你知道,当你真的爱上一个人,并全身心地为她陶醉,你就不会想到来日方长。”
我有些悲伤 ,也有些难过,并不是因为莫焱的坚持让这一段恋情岌岌可危,而是想到自己和周海曾经幻想过的来日方长,现在看来,竟是这样可笑。
莫焱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关切地问我:“夏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我摇摇头对他说,“继续和我说说你的事情 ,你和她求婚 ,然后她把她已经订婚的事情告诉你了?”
“没有,”莫焱尴尬地扯出一丝笑容,“她并没有那样说。”
“那你怎么知道得?”我奇怪地问。
莫焱的话语显得更加局促:“我的线人并不少。”
我诧异地看着他,没等我开口 ,他已经在解释:“我家底殷实,他们送我去日本留学,本来就是一个类似于放养的状态,也实在是因为我不听管教,作为对于我的一个惩罚,我时时刻刻仍处于被监视被保护的状态。”
我能够想象得出来,这样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在日本游山玩水,无意中遇见了一个美丽的姑娘,他们一见钟情,整天腻在一起,那些拍马屁的跟班会想当然地将她的所有信息告诉于他,太正常了,连电视上都这么演了。
“既然如此,我有点想不明白,”我说,“你的线人众多,理应对她了若指掌,为什么在你向她求婚的时候,甚至是之后,你都不知道她已经订婚的消息?”
莫焱看着我,露出一丝笑容,说:“夏小姐,你并没有十分丰富的感情史,对吗?”
“怎么扯到这里了?”我有些疑虑。
的确,和周海的这一段情延续的时间如此之长,以至于我已然没有多少精力花费在其他男人的身上,这一次傅时深的出现,完全是个意外,以至于我根本不懂得如何支招,才会让三个人陷入这样的困境。
“是因为你没有经历过太多感情,所以你不会知道,对于对方的调查,是有多么反感。”
“不会啊,”我搬出了孙子兵法,“孙子不是说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代很多人在拍拖、谈恋爱、相亲的时候,都要求对对方有一定了解,很多人在认识、见面之前,就已经把人家的家底,包括家里面有几套房,多少余额存款,每个月的花销都查得一清二楚。”
“那是谈婚论嫁,”莫焱说,“那不是爱情。”
我愕然,他这样一说,我竟找不到什么话语得以反驳,而他说的并没有错。
我干脆自我调侃地说:“爱情是什么,这种东西,好像已经绝种了,江湖固然有它的传说,只是见到的人很少罢了。”
莫焱默默地看了我许久,最后,他像是安慰我地说道:“夏小姐,不管你信不信,这个世界上一直存在着爱情 ,哪怕是在你看不到它的地方,可我希望你坚信着它存在,因为它就在那里,在那里守护着你,这一点,我希望你不要忘记。”
我几乎被他这样一番话语说懵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在安慰我,不由得笑出声来。
“你吓到我了。”我说。
他也跟着我笑,但最后不忘让我坚信地说:“你一定要相信,这世界上有爱情存在,不然我这个故事,并没有多大的意义,你笔下的故事 ,也不会出彩。”
“行行行,”我说,“我信,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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