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归途

　　艳阳无蔽，一栋朴素平常的单层红砖墙平房竖立在田边不远处，原木门上爬满裂纹，微微敞开，同一面上的一扇开口窗被人从外，用扎好的小捆枯枝草叶整齐摆列，严实遮挡住意图探入的光线。

　　林囍抬脚推门跨入，门内光线昏暗，已经有两人坐在里面，听到开门的声响回过头来。他们是住村口的赵家夫妇俩，应该是刚从地里上来休息，还在用脖间挂着的手巾擦拭额上不断滴落的汗水，面容疲惫，老夫妇俩互相搭扶坐在一起，衣衫湿透紧贴在干瘦的身体上。

　　林囍微笑和他们互相问好。

　　屋子里只有几把长凳和一张不大的木桌，门边透入的点点光柱汇聚处尘埃飞舞，林囍把装着馒头的竹篓放在木桌上，从中拿起两个个头不算小的软胖馒头转头递给赵家夫妇。“赵叔赵婶，这是我刚在家做的馒头，吃一个，缓缓劲。”

　　农家人生活简单，很少有太过复杂的心思，没多客气，赵家两口子实在是被累到了，接了馒头，不住道谢。

　　虽然赵叔赵婶和他在平日里遇见除了互相问个好，没怎么多搭过话，不是赵家夫妇为人不好，而是这年过半百的夫妇俩一贯不善辞令，不会表达。

　　要让林囍说，他觉得村里人都挺好，住了几个月，也没听见有人互相红脸的事，能帮忙的还多少能搀上别人一把，关系好点的时常串串门，你给我带点东西，下次我再带点给你，一来一往，很融洽。

　　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何况现在虽然每家能种的地不多，多少也种上了，他们心思也简单，农村人嘛，之前那么难的时候都一起挺过来，还有什么多余的能要求的，他们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吃饱喝足也就够了。

　　赵叔低头，用一双粗糙布满老茧的手捏着馒头，狼吞虎咽，大口咬下去几下就吃光了，抹了抹嘴，扬起大拇指比了比，“小囍，你做的这馒头嚼着真香。”

　　虽说现在太阳辐射对身体伤害没之前那么大了，可六十多度的高温光什么都不做，都热的人憋闷，更别说再头顶毒辣的太阳，弓着腰往田里站一个两小时，劳作的地里人个个都是挥汗如雨，精疲力竭，体力消耗十分大，可为了生活，为了家人，还得恨恨心，咬牙支持着。

　　“哈哈！谢谢叔的夸奖，我现在也就能做点这事了。”林囍笑眯眯的从竹篓里又拿了两个馒头分别递给赵家夫妇，“累久了，这一个哪儿够，叔！婶，再吃点！”刚完成任务，得了系统的奖励，给几个馒头，林囍是绝对不会小气。

　　不过这第二个馒头赵家夫妇是说什么都不肯拿了。

　　他们心里想着，接了第一个是因为太累，确实是需要垫点肚子，补充点力气，这才厚脸皮拿了，都白吃人家一个了，再吃第二个这像话吗？人孩子一个人住，又不会种地，哪有占便宜一次不够再占一次的道理。

　　可说起倔那可没人能倔的过林囍的，他反正没多想，就知道只吃一个馒头哪里能管多少用，看赵家夫妇的样子一会是还要回田里的，累成这样，再来岂不是熬坏身子了，明明有吃的，他是没法眼睁睁看人多受罪。

　　赵家夫妇最后没挨过林曦的脾气，接下了馒头，心里是又熨帖又感激。

　　他们俩口子有一儿一女，大女儿早些年嫁去邻村了，是个孝顺孩子，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都常回来看他们，给家里帮帮忙。

　　儿子去年也成家了，和媳妇一起住家里，小两口都很照顾他们，本来根本不肯让赵家夫妇俩下田里干活，可他们哪里是能安心呆在家里的人，每星期总要和儿子媳妇换两天，让他们休息休息。今天也是一下干的猛了，现在浑身没力气。

　　“现在咱们有地种的都这么难，也不知道城里人怎么过。”赵婶吃了一口馒头，摇了摇头感叹着。

　　林囍也焉了“哎......幸亏这温度没在提高了，不然谁都熬不过。”

　　城里......

　　城里还能怎么过，现在还有物资给顶着天，等把物资发光，这天啊，立马能塌下来。

　　这种时候，农户在地里拼了命的耕种可是为的自己家能安安稳稳吃上口饭，压根没可能再有余力提供给城里人，连他们自己现在都是入不敷出啊。

　　房间里陷入静默中。

　　“我们也休息的差不多了，再提口气把最后点活计搞完，早点回去，别让家里孩子们担心了，又得跑出来看咱们。”大多数父母都把孩子看的比自己重，这是重视传承的Z国人与生俱来的天性，赵家夫妇吃完手中的馒头，和林囍再次道谢，又出去继续忙地里的活了。

　　这时候林囍正好看王家一口人差不多忙完了，王强拿着农具都准备走了，赶忙把馒头带着，一路小跑过去，边招手唤道：“强子！强子!”

　　前面刚从地里出来的王强听到有人在叫他，忙一回头瞧，看到林囍正从田边的公用遮阳房里跑出来，多少感到些许诧异问：“小囍你怎么来了？”

　　“我刚做好了馒头，去你家，没人在家我想着你们平时也差不多这时候快回来，正好送过来，你们干完地里的活，补充点力气。”林囍跑到人跟前，给王家三人，一人手里塞了个大馒头：“给，咱们边走边吃。”又看王婶脸色不好，看上去比之前憔悴不少，抬起手挽住她手，让王婶能靠着自己，把身体重量移点到他身上，走路多少省点力气。

　　“以前好的时候，这些活我一个人就能干，现在三个人做，我还吃不消了，真不知道怎么说我自己。”王婶被林囍挽着边往家里走，带着有点埋怨自己，她平时是个要强的女人，难得一次示弱。

　　王叔和王强两人跟在后面，嚼着手里馒头，感到力尽筋疲。

　　现在的人们还没意识到，其实并不是只单单王婶一人，觉得活动后力气很快用完，更容易疲乏，这一现象在每个人身上都发生着。

　　原因在于，“新生”后，身体需要更多的能量来维持体能，同时还要源源不断保持体内抗原体的活性度，本来身体耗费和需求量就不再一如从前，如果说身体是个空水杯，能量则是水，从前的每次吃饱一顿，都可以把杯子装到九到十分满，在下一次进餐前剩下的水量也都保持在五分以上，那么现在吃饱一次只能把杯子装到六七分满，水位下降的速度变的很快，往往等不到下次进餐水杯就已经见底。

　　这是还在食用“新生”前的食物的人们，身体已经和摄取的食物饱含勿不在一个物质平面上造成的，缺少能量后，胃部还没来得及收缩，发出信号使人感觉饿，被未知力量打入的‘火种’里一道蕴含了不断完善的命令，直接令人体自动透支起生命力来弥补所缺失的力量。

　　长此以往，表面上所展现的安然无事，总有崩塌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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