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公子的受

作者:呆毛王的咖喱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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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王王府


      过了三日,马车行驶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掐指一算,我想现在差不多是早上七八点的样子。五月份的太阳差不多六点就升起了,到现在,阳光已经透过车帘的缝隙,射/进了车厢里,形成一点又一点的光斑。面黄肌瘦的夕颜躺在我怀里的睡觉,早早醒来的我小幅度动作,悄悄掀开车帘,微微支起身子,望了望外面。

      此刻,现于我眼前的是一条护城河,再朝远处看去,一个高大壮观的,由大石块建成的城门矗立在一方。城门那朱红色的匾额上用金漆写着两个大字,燕京,城门的四方角落立着几个守门的士兵,表情凝重,城门上那随风飘扬的旗帜上写着一个“傅”字。果然,和传闻一样,这燕京城已经是傅氏的地盘了。踢踢踏踏,在骏马加速飞驰下,马车驶至城门口。只见一个守门的小兵向我们的马车走来,然后对赶车的车夫盘问了一番,便放我们同行。

      即便是清晨,燕京已经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了。一个个做生意的小贩背着自己卖的小玩意儿在摊位摆摊,还有那些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已经摇着团扇,三两成群,说说笑笑,在大街上转悠着。

      这个地方是天子脚下,只有繁华,没有战争。

      这段日子,我的眼前充斥着黑暗,我的耳朵里只有呼呼的风声,被风刮过的树发出沙沙的声音,以及极有节奏的马蹄声。此刻,市集上那小贩的叫卖声,姑娘的嬉笑声,还有各式各样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终于,我有一种我还活着的感觉。

      过了半刻,似乎我们已经到了目的地。还没等我掀开窗帘,看看外面是什么地儿时,赶车的车夫突然粗鲁的将车帘一把拉开,让许久没有见过阳光的我和夕颜暴露在清晨的朝阳里。车夫退到了一旁,面无表情的孝武出现。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那只抹着煤灰的手倏地伸到我和夕颜面前,然后将煤灰抹得我和夕颜满脸都是。

      当我用广袖帮夕颜擦着她那张沾上煤灰的脸上,反常的孝武又突然用大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将我那几缕塌下来的长发全部弄乱。随即,他又将我给夕颜扎好的辫子弄乱。我和夕颜两个人就这么被他一折腾,变成了两个可怜的小乞丐。进行完这两道步骤,他将我和夕颜抱下了马车。

      一下马车,我转过身,抬首一看,只见那府邸的匾额上写着景王府三个大字。原来这是傅怀雨的府邸。再定睛一眼,只见一群穿着华服的人站在了景王府的门口,男的皆是带着金制或银制的发冠,穿着绣着各式图案的锦衣,配着各种颜色的腰带,而腰带上系着不同的玉石,有碧玺,有玛瑙还有其余的。女人们则带着各种式样的珠翠和花钿,穿着靓丽,面貌年轻一些的女人穿着粉蓝或鹅黄色的罗衫,配着轻薄的纱裙,披着披帛,手里执着香帕或者团扇,而年迈一些的妇女则穿的比较朴素,布料的颜色差不多都是以暗色或纯色为主。那些一个个类似神仙下凡的达官贵人看着我和夕颜,不尊重的朝我们指指点点的,在他们眼里我们就像那种被人遗弃的流浪动物。我们好像和他们不在同一个世界里。夕颜害怕的缩在我的身后,我搂住了她瑟瑟发抖的身子,警惕的看着在场的所有人。

      这时,傅怀雨执着佩剑,下了马车。他没有先和那些达官贵人们打招呼,而是径直向我和夕颜走来。和往日的他不同,他对着我和夕颜温柔的笑着,一脸的慈眉善目,和蔼可亲。

      我真觉得,这个人如果在现代,肯定是个演技派,而且不拿奥斯卡真的是可惜了。

      他走到我跟前,蹲下了身子,然后不嫌弃的抹了抹我和夕颜脸上的煤灰。

      见夕颜已经快害怕的哭了,他用广袖抹了抹夕颜脸上的煤灰,再捧着夕颜的脸蛋,温柔的说道:“夕颜不怕,我们到家了。”

      此言一出,那些立在景王府的达官贵人们皆是投以赞许的目光,甚至,我还能听到有人说景王傅怀雨就是宅心仁厚,菩萨心肠,收留了战后无家可归的孤儿。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一路上不给我们充足的食物,把我们饿的面黄肌瘦,骨瘦嶙峋,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下车的那一刻,孝武会突然像发了疯一样给我们抹煤灰,弄乱我们的头发,将我们打造成小乞丐的模样,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傅怀雨会笑盈盈的走向我们,还以不同寻常的方式问候我和夕颜。

      这是眼前这个男人的手段,这是他编排的,演给别人的好戏。

      他真真就像个说谎精一样,把别人都当成傻瓜,把别人都唬住了。

      他拍了拍我身上那厚重的灰尘,眸子瞥了我皱着的眉头一眼,再对我咧嘴一笑,然后将我搂进怀里,下巴抵在我的肩头,以别人都听不到的声音,小声的警告我道:“夕雾,要当我的乖孩子。”

      他身上带着香味,虽然不是浓烈的香味,但是那种让人近而远之的冷香,跟他那个人倒是很贴合。

      当我还在想他用的冷香到底是提炼了什么香味时,他悄悄使劲将我推开,方才如水的眸子里多了一丝嫌弃和鄙夷。

      他朝旁边唤了一声,道:“杨妈,把孩子们带下去梳洗。”

      一个穿着素衣的妇人从人堆里挤了出来,牵着我和夕颜离开了现场,而我回首时,他又换了副表情,以一副年轻有为的贤王模样笑着在和那些达官贵人们聊天。

      我们跟着那个叫杨妈的妇人从景王府的侧门进去。那个妇人以一只镶小颗玛瑙的银簪绾发,穿着枣红色的棉衣和一双有些破旧的布鞋。她的眼里带着伶俐和凶狠,好像眼里藏着一把刀子,随时要剐了我和夕颜两个人。

      夕颜小心的挽着我的手臂,看着那些在景王府后院劈着柴,挑着水的下人,轻声道:“哥哥,我们走吧,夕颜不想呆在这。”

      我握紧了夕颜的手,小心翼翼的跟在那杨妈的后头,安慰道:“夕颜,咱们不怕。”

      走进厨房,那杨妈揭开了锅盖,拿了两碗饭,然后用力的将碗往地上一丢,似喂流浪的小狗一般,道:“喏,吃吧。”

      诚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方才在傅怀雨面前,这杨妈笑的跟怀了春的少女似得,现在又被打回了原形,完完全全一副恶婆娘的形象。

      看着那两碗饭,我忍住了心里的愤怒,心平气和的说道:“能不能给我们两双筷子?”

      闻言,已经在灶台那边忙活的杨妈白了我一眼,然后将两双筷子掷在了地上,不再理会我们。看着地上那宛如猪食一样的饭菜,夕颜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我见夕颜默声咽泪,我拍了拍她的背,然后蹲了下来,端起了那晚饭,不停的将烂白菜和有些烧焦的红烧肉往嘴里塞,装作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对夕颜道:

      “哇,这红烧肉真香,真好吃。夕颜快尝尝。”

      听我这么说,抽抽搭搭的夕颜慢慢蹲下了身子,学着我的样子,执着两根长短不一的筷子,捧着那比她的脸都大的饭碗,吃了起来。

      等我们吃饱喝足,杨妈领着两个老妈子把我和夕颜一把抱走,她们也不顾我们的挣扎,只是把我们抱进了一个充满了雾气的澡堂,然后无礼的扒着我们身上的衣物,就和完成任务一般。她们把我们塞进了一个能够容纳我和夕颜两人的木桶,然后用粗糙的麻布给我和夕颜搓洗。木桶的水很烫,她们手上的劲使得很大,皮肤薄而嫩的我只觉得浑身难受,而在水中扑腾的夕颜哇哇大哭,我想大概是被那热水烫着的。

      见夕颜哭,那些老妈子也懒得哄小孩子,只是把夕颜往木桶里塞,让她呛了好几口水,而领头的杨妈竖起了眉毛,吹胡子瞪眼的瞧着夕颜,扯开大嗓门,叫骂道:

      “你这小妮子!你再哭试试!”

      看到那副嘴脸,别说夕颜,连我都吓了一跳。

      害怕的夕颜往我怀里钻,而我只是忍受着那些老妈子的变相虐待,护着夕颜。

      至今为止,我在想,我是不是错了?我是不是不该和傅怀雨走?或许,我那天应该以命一搏,让夕颜逃出这桎梏,才是正确的?

      沐浴完毕,那些老妈子取来了我们换洗的衣服,然后胡乱的套在我们身上。她们一边给我们穿戴,一边还说我们是上辈子积了德,来着景王府白吃白喝。

      待我们穿戴整齐,身着黑色斜襟长衫的孝武带着两个穿着鹅黄烟衫的侍女走进后院。一声不吭的孝武走到我面前,然后一把把我扯走,扛到了肩上,往另一个方向走。

      口齿还不是很伶俐的夕颜大叫着:“你们要带我哥哥去哪儿!”

      悬空的我整个人都愣了,下一刻,见那两个侍女将哭闹的夕颜抓住时,我挥动着四肢,朝着孝武道:

      “放我下来!”

      夕颜的哭声萦绕在耳边,家晴的笑脸在我脑子里放映,顿时,我像疯了一般再也无法装成一个九岁的小孩,朝着他吼道:“草你妈!把我放下来!”

      孝武冷眼瞥了我一眼,根本不顾我的叫唤,只是扛着我走,而我一边叫,一边看着小小的夕颜消失在我的视野之中。

      孝武扛着我千转百折,走过了几个回廊,路过了几个房间,终于在一个类似于书房的地方。在门口,他将我放了下来,然后一把将我推进了那房间。进了房间,只见傅怀雨坐在厅堂正中,手里捧着一个青花瓷的茶盏,喝着茶,而他的身边站着另一个同孝武一样,眼色冷冽的侍卫。

      只是,那个侍卫蒙着面,而且有一头引人注目的银发。

      见我来,傅怀雨只是轻轻抿了一口茶,以那双狭长的凤眼盯着我看了一会,笑道:

      “霜白,这孩子是块好料子,今后你可要好好指点他。”

      什么料子?我懵懂的看着傅怀雨和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叫霜白的银发侍卫。

      霜白立马跪下,以沙哑的声音回答道:“是。”

      接着,傅怀雨将手里的茶盏放了下来,将本来在玩弄玩弄的茶杯扣在桌面上,起身走到我面前,用手摸了摸我的头发。想到夕颜还一个人在哭泣,脾气有些暴躁的我拍开了他的手,低声警告道:“别碰我!”

      是啊,别用那双沾满了别人的血的手碰我,卑鄙的小人。

      见我如此怒气冲冲,傅怀雨的笑意全无,冷着脸看着我,问道:“我是你的敌人吗?是我带兵屠杀了你的村子?是我杀了你的亲人?”

      言毕,他俯下身子,眯着眼睛,看着我,摇了摇头,道:“不,夕雾,你错了。屠杀你村子的人是我大哥傅怀云的人,是他没有管理好自己的队伍才会让你经历这样的灾难。你真正的敌人,让你这么愤怒,让夕颜哭泣的罪魁祸首是傅怀云。”

      闻言,我知道他的逻辑有错,可我却觉得他说的好有道理,我尽然无言以对。

      见我不说话,对我进行洗脑的傅怀雨抚平了我皱着的眉梢,对我说道:

      “夕雾,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顿了顿,他又轻笑一声,然后清了清嗓子,小声补充道:

      “想想你妹妹,你现在最好还是听话一点的好。”

      说完,傅怀雨又恢复了笑脸,肆意的揉着我的脸,道:“我手下多的是江湖上的神医,我可以治好你妹妹的顽疾。”

      饶了一个大圈子,他终于进入主题了。

      “你要我怎么做?”我问道。

      “从今往后,只为我卖命。”他说。

      我暗暗权衡了一下,最后做下决定,只道:

      “好,但你要保证你会治好我妹妹,让她过正常的生活。”

      “我保证。”

      一分钟的时间,谈判完成。这辈子,我以我的命来换夕颜的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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