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

作者:逐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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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0 章


      “小姐,这要放哪里?”双锦捧着个紫檀木盒子走了望月面前问。
      “放到梳妆台上吧!”忙着整理床辅,望月只回头看了一眼,又忙着收拾下起床褥来。
      “小姐,您放着我来弄就行了。”放好了盒子,双锦走到床边接过望月正抱着的一大叠棉被。“小姐,您去歇歇,等会儿还要去接夫人呢。”
      望月点了点头走向一边,拿出帕子轻拭着额角,望月叹着气,她真是手无缚鸡之力啊,连抱床那么轻的棉被都出了汗,拔去粘在身上的棉絮,望月倚在茶几上不由又出了神。
      她原以为没有了莫辂日子还是照之前一样的过,可惜错了,那个她以为早没了心的地方空寂地令她窒息,夜夜的无眠非但令她寝食难安更是让他的影子占满了她所有的思绪。
      她不是应该很拿得起放得下吗?她不是一早就该忘了他的吗?她的确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不是吗?既然是如此她为何这样静不下心来?
      望月呆滞的眼神迷灕了起来,一双手放在了胸口上,‘如果你真的会说话,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吧!’
      “小姐!”理好了床辅,双锦回头一看,却见小姐坐在椅上出神,这是几天来常出现的情况。
      自老爷来过西园之后七、八天的光景,打那之后,小姐便与她一同收拾出西园空闲的厢房,她一问才知道老爷答应让夫人搬来这里与小姐同住,与是她们打量出这间日光好的房间,彻彻底底的清洁了番,几天下来东西也准备得差不好了,等会儿就可以接夫人去了。
      双锦默不作声的站在一边,夫人要搬过来了,小姐本该高兴才是,但她却没见小姐笑过,那天老爷一定还与小姐说了什么。
      打了盒水,绞湿了毛巾递给小姐,双锦开口:“小姐,擦把脸吧!”
      轻拭了下脸,望月把毛巾放回盆中然后伸手去捧盆子。
      “小姐,这事怎么要您做?”双锦连忙抢过盆子放到一边,“小姐,您心里有事对不对?我知道小姐您真对双锦好,如果小姐有什么事也可以告诉双锦,双锦或许能帮得上忙。”
      见望月不语,双锦更是慌了手脚。“小姐,把事儿憋在心里要伤身体的,这些天您忙里忙外也累坏了,不如我扶你回房休息。”

      “不,双锦,就让我坐会儿就好了。”望月握着双锦的手,怕一松开她又会跳入无尽的深渊毫无依靠。
      “小姐,您不要吓我,到底了了什么事?……夫人要住进来了,不会是您要嫁了吧?”双锦没头绪得瞎猜。
      握着双锦的手有一刹那的颤抖,望月开口:“双锦,我要嫁人了不好吗?而且我往后还可以和娘在一起,我们可以离这里很远很远,不好吗?”
      会好吗?如果真的好小姐为何如此。“小姐……那莫少爷……”
      “双锦,记住往后不要担这个人,我们和离府没关系了不是吗?往后莫辂成不成离府的女婿也不干我的事了。”连双锦也看得出她的异样吗?望月看向双锦,“我把你一个人留下,你怪我吗?”
      “不,双锦怎么会怪小姐,双锦知道小姐这是为双锦好。”双锦跪在地上眼泪流了下来。
      “乖双锦,不哭。”拿出丝巾替她擦去眼泪,望月扶起她,“你去接娘吧。”
      抹了抹脸,双锦红着眼出了门。
      她还能骗自己吗?如果事实真像她说的要一段回忆,她为何急着逃离这里?逃离在望月楼、西园只留下一切关于他的记忆,她不是要这一段回忆的吗?现在为什么怕了,真是是怕他一点点侵蚀她的心吗?
      决定一但下了就不可能更改,她为自己选好了往后和路,以后是苦是甜也只由自己承担。

      离老爷在离府的第十一天回了来,紧接着几天后离府上上下下又热闹了起来,张灯结彩的,大红喜字贴得满处都是,一看就知道是要办喜事。
      青源镇的人自从得知了这桩喜事就开始议论纷纷起来,离府嫁女本是件寻常事,但急急的办喜事当然就落了人话柄,转眼间遥言四起,流言不胫而走,但离文卿阔气的大摆流水席一个月也熬刹了众人的眼睛,只等着空腹来饱餐一顿。
      为女儿整着出嫁头,离若依眼中含着泪水,颤着的手拿着银制梳子顺着望月的千缕乌丝自上而下梳理着。
      “娘,女儿今天要出嫁了,您不高兴吗?”看着镜中已施上脂粉的脸蛋,望月并觉得镜中的女人有多美,花美是因为它俱灵性,山河之美缘于生生不息,而她呢?是一俱只剩下了躯壳的人罢了,怎谈得上美?
      “高兴!怎么会不高兴呢。”抹去挂在脸颊上的泪,离夫人放下梳子与望月对视,“望月,告诉娘,你真的心甘情愿地嫁人吗?”
      “这婚事女儿自己做的主,怎么会不情愿,娘,以后女儿可以陪着您,孝顺您一辈子,您都不高兴吗?”红色的脂粉盖在望月的颊上遮去了她过于苍白的脸色,她真的是心甘情愿嫁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吗?
      抚着女儿精致的脸,离若依不由的叹气。“娘不要因为是我要求的缘故才让你不由已的嫁人,人一辈子啊!投胎是第一关,但嫁人是第二关,如果你嫁了一个不喜欢的男人后面一大辈子要怎么过?”
      拉下娘亲的手,望月埋在了她胸前。“只要有娘陪着我就行了,况且爹曾有恩于那户人家,他们也愿意将娘一同接过去,那不是很好?”
      不急不缓的碎步打扰了满屋的温情,一抹粉红的倩影进了屋来。“大娘,望月姐姐,我娘让我来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从娘怀里抬头,望月见到了张不亚于自己的绝美的脸,自从离文卿替她操办婚事来,西园也就解了禁,二娘与三娘也自然带着弟妹来为她贺喜,其他人的容貌她记不得了,唯独水月的容貌她记得清楚。
      见水月立在门外,离若依连忙牵着她的手拉着她进了屋。“正好你也来得巧,我给望月梳头得,我这身子病了好久了,连这双手也生疏了,连个头也梳不好,不如你来吧!”
      离文卿之所以被公认为有成就的能人,除了事业有成之外,就是在外人看来的持家有道。在他们看来能把五个妻妾六个子女的‘后宫’照料得平平安安是好生了得的事,可其中的暗涌也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这样不好吧。”来到望月身边,水月有丝羡慕地瞧着望月身上的一身红嫁衣,“哪个娘不想亲手为女儿梳出嫁头呢。纵使大娘您梳得不好望月姐姐也不会见怪的,对不对?”
      望月机械式地点了点头,含含糊糊地也只听到水月问对不对。
      “你这孩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好甜的嘴,那不如你就为我打下手吧。”重新拿起梳子,离夫人又梳了起来。
      “望月姐姐,今天你真漂亮。”递上一去发簪水月眨着双大眼看着镜中的望月。
      她哪里比得上水月呢?依着镜子,望月细细打量着她,细细的眉映出一双有神的在眼,俏皮的鼻下一双朱唇不上脂粉便红得如棵樱桃忴人垂涎,而她呢?只有那张浓厚脂粉下凄白的容颜。
      “你再说啊,月儿更不好意思了。”见女儿低垂着头,离夫人只当是女儿脸皮薄经不得夸。
      “哪有!望月姐姐原本就好看吗!”
      见到水月那灿烂如阳光的笑容,望月的心更坠到了谷底,她始终只是黑夜里一弯皎月,哪比得上阳光的炽热呢?而现在连那弯皎月也不再皎洁,就如被天狗撕咬过后的残破。
      在水月的协助下,望月的出嫁头不多久就弄好了,离夫人不由地喜上眉稍。“水月的手真巧,你也快出嫁了,能娶到你的男人真是有福气。”
      望月的心一紧,不由的发晕起来。
      “咳……”轻咳了下,离夫人全然忘了自己还是个病重的人,只沉浸在女儿即将出嫁的快乐中,“你娘让你来说不定就是让你多学着点呢。”
      “大娘!”水月娇嗔地跺脚,举手投足中尽是女子的娇态。
      离夫人看着一身红装的女儿,胸口满溢的幸福一涌而出,伴着轻咳泪水也不由自主的落下。
      “娘,你身子还没好,不能太累了,等会儿还要忙呢,不如你先进屋里躺会儿。”望月皱眉心痛着娘的操劳。“双锦,双锦!”
      在西园另一边整理嫁妆的双锦听到小姐的叫唤马上过了来。“小姐,有什么事?”
      “娘不舒服你扶她去休息。”站了起来,望月把娘扶到门口。
      “好了,我可以自己去,让双锦留下服侍你。”
      “大娘,有我在就好了,还是让双锦陪着您吧,等一下有好多事要忙呢,您得养足精神呢。”水月挽着望月的胳膊说。
      “也好。”拍了拍女儿的手,离夫人随双锦去了旁边的房间。
      “望月姐姐,我帮你戴凤冠好不好?”见望月驻足在门口看着大娘离开,水月轻唤着。
      “嗯。”点了下头,望月走回梳妆台前坐好。
      屋里只剩下望月和水月,气氛显得有些尴尬,戴着凤冠的水月憋不住开口:“原来我还担心呢,长幼有序,爹倒是先替我寻了亲事,没想到原来爹早有了安排,望月姐姐还可以一直和大娘住在一起,只可惜你们要离开青源镇了,听娘说姐姐要嫁到好远的地方。以后都看不到望月姐姐和大娘了。”
      “是啊。”嘴角勉强扯出抹笑,望月嘘应着,一双玉手又不自主地按住胸口,那里好像有样东西碎了,那尤如玻璃的碎片扎向她的全身,伤得她体无完肤。
      忍着痛,望月问:“你也要嫁了吗?”
      一想到莫辂,水月马上羞红了一张脸,“他是大哥的好朋友,大哥开始随爹走南闯北的经商后每次回来都告诉我他们的事,打小在我心里就有了那个影子,那是一个又高大又……”
      水月羞红的脸涨得更红了。
      “又英俊是吗?”那张脸牢牢地印在了望月的心里,即使是火烙水淹也动摇不了一分,徒留下的只有自己一身的伤。
      点了点头,又马上摇了摇头,水月已无地自容了,在人家面前那么露骨地告诉别人自己喜欢一个人真是不知耻。
      镜中那张脸上的笑只有镜中人自己知道的苦涩,她以为她可以为自己创造命运,到头来她终究斗不过天,一介凡人的她如何努力还是神仙手中的一棵棋子,尽管许多的结果她不情不愿,但无力去改变什么,违逆天意的下场只有落得比以往更凄惨,她也就是如此的躲不过一辈子背负那椎心的痛。
      见望月不语,水月以为是自己大胆的话吓到了她。“望月姐姐,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不害臊,竟然这样夸一个只见过几面的人。”
      “没有。”转过身,望月拉过水月的手。
      “望月姐姐。”水月微皱了秀气的眉不明白望月为何如此的与她亲密。
      “水月,既然他是一个好人,你也喜欢他,那好好的对待他。”无力的抽回手,望月也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她努力的提醒自己水月将是莫辂的妻,而她终将会成为莫辂的一断过眼云烟。
      把望月的行为当作出嫁前的紧张,水月不以为然。“姐姐可是紧张了,不用担心,听说你嫁的是个有名的老实人,人又勤快……”
      水月抿了下嘴,似乎有些为望月抱不平:“只可惜他是个捕快,姐姐理应可以找到更好的。”
      “人各有命强求不得。”
      “大哥!”突然插进来的男人的声音吓到了二个女人,水月见站在门口的是离子腾马上连蹦带跳地过了去。“大哥你去哪里了,怎么今个儿才回来,若再迟就赶不上望月姐姐出嫁了。”
      离子腾脸上带着笑却不如水月笑得那么真诚,“水月,望月这里打理的差不多了,你去前厅陪着爹娘吧。”
      “那你呢。”放下手中的东西,水月问着子腾。
      “我这个作大哥的总要对妹妹嘱咐二句吧!乖,你先去前厅,道完喜后我也过去。”见吉时已迫进,子腾催促着。
      “你要快噢。娘也惦念着你呢!”回头向望月打了个招呼,水月走了出去。
      见水月走远,子腾关上房门走到望月旁边瞪着梳妆台上的凤冠。“这是怎么一回事?”
      “大哥不是都看见了吗?我要出嫁了,大哥不高兴吗?至少也该贺喜我两句吧。”看出离子腾的不悦与微怒,望月避重就轻。
      “为什么要嫁人?”刚才他才进了青源镇就听见众人讨论纷纷,说着离府的喜事,他急着赶回府就怕是爹等不急地要把水月嫁给莫辂,怎知进了府才知道要嫁的是望月。
      她为什么要嫁,而且嫁得如此仓促。想他离府不过半月有之作余,回来第一天竟是赶上了她嫁人,好幸好他赶上了,要阻止还来得及。“莫辂怎么办?”
      拿起红盖头,望月笑着回答。“什么莫辂,大哥糊涂了吧,莫辂可是爹爹为水月选的夫婿,大哥怎么来问我呢?自个儿的妹妹要嫁的人却来问今天要出嫁的我不是笑话?”
      退了二步,离子腾觉得眼前一黑,到底怎么回事?莫辂不是说去说服他爹娘吗?难道他连望月都还没搞定,还是一切都只是莫辂一厢情愿,可是不像啊!而且这场婚礼来得那么突然,要不是爹交代的事他早早的办完怕他回来的时候这婚事也早已成了定局,一切的一切只能说明一件事,爹在操控一切。
      “是不是爹逼你嫁人?”
      “是我逼爹让我嫁人的。”离子腾能猜到一二望月并不奇怪。
      “胡说,那天莫辂去知道辞行,爹也让我去湖南办事,我早该猜到他差走我们二个就是好把你嫁了,然后好让莫辂娶水月。”子腾在屋里来回走了起来,对这件棘手的事不知该如何是好。
      怪不得一直见不到大哥,原来爹是把他也支开了。
      把镜子覆在梳妆台上不再看自己的容貌,望月伸手把窗子再推开一些,看向园中叶子开始泛黄的大树。已经完全入秋了啊!
      “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要嫁了那个不知道长相、品性的男人才来后悔吗?”不明白外面凄凉的景色有什么好看,离子腾强迫望月转过身面对他。
      看到大哥脸上恼怒的表情,望月知道他也是很为难的。一边是朋友,一边是亲妹妹,如今他会在面前与她说这些话已是决定要成全他们,但她还能回头吗?他们是二个世界的人,他要的是大好河山,而她要的是一个伴在身边过着平凡日子的人,他会甘愿被束缚吗?不会吧!
      拉下大哥的手,望月开口:“是也好,错也罢,一切都是我自己决定的,和别人无关,如果是苦果我也认了,反而是大哥你,水月是你亲妹妹,莫辂是你好兄弟你难道不希望搓合他们吗?他们很配。”
      “你……”子腾不知该用什么话反驳她,这个望月啊!为何从小到大都不能听听别人的话,他自己的事都顾不过来了,还要淌别的浑水!
      “好,我只再问你一句,你要嫁莫辂还是那个男人?”
      “不是莫辂!”望月的眼神没有回避直勾勾地看着子腾。
      ‘不是莫辂’,离子腾忽然觉得没有人真正了解望月,她要什么要什么他们全然不知,这段时日他只顾着跟着莫辂却忽视了她,他是错过了什么吗?为什么她眼中分明透着不甘不愿却还是坚持要嫁那不相干的人,‘不是莫辂’?或者是嫁除莫辂以外的任何男人都行吧!
      风阵阵吹来,带着凉意吹得人心寒,见望月不再开口,子腾不平地转身要离开却冒撞上了个冒失的家丁。
      “少爷,对不起。”家丁慌张地低头认错。
      “什么事,是要去前厅了吗?”吉时到了,火红的日头不知预告着喜气还是一场悲剧。
      “不……是……”看到屋内的望月,家丁更慌了,不知如何开口。
      “到底什么事?”见家丁如此,子腾不由心升不祥。
      “是……是姑父来迎亲的路上……就是镇口……逆水死了。”
      风过,叶落,片片半青半黄的叶子随风追逐一阵,但终究及不上逝去的风,一边盘旋过后落到石级上或落入湖中,静静地躺在那里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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