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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十章
爱情里总有一个要先低入尘埃,卑微求爱,所以当你发现你真正的爱上了一个人的时候,你的骄傲你的尊严全部已经交给了对方。你曾经或者引以为傲的东西,都成了对方要挟你的砝码。或者,还会变成他日你的耻辱。
晚上会做梦不过是因为白天的时候她从门口的报亭看到了大幅的寻人启事,上面的自己笑得那么陌生。更有夸张的小报标题让她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原来她即便离开了C市,却根本就逃不过自己。
昔日豪门一掷千金为女筹划生日宴,今日落魄孤女早已不知所踪。
曾经她的生日宴轰动c市,疼女出名的言苏慕容一掷千金包下最豪华的酒店‘御’只为了给她过二十五岁的生日。
面对着需要仰视的七层彩虹蛋糕,她也曾郑重的许下愿望,我要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我要全家人快快乐乐的在一起。
愿望果然是用来绝望的,现实给了她致命的打击,她奢望给她一场爱情的那个人就在她生日没过多久,扼杀了她所有的梦想,摧毁了她想要维护的幸福。
一直活在爸爸铸造的城堡里,以为自己无坚不摧、百毒不侵,没想到最后终究还是一个疼了难过了就会掉泪的普通人。
在她因为刺伤莫非凡被关进看守所的那天夜里,她梦到了爸爸,言苏慕容对她说,安安,不要把对某段生活的沉溺误解为走不出的迷雾。无论是困境还是灾难都会过去,爸爸相信你,因为你是我言苏慕容的女儿。
她已经永远的失去了亲口问的机会,爸爸,曾经的痴迷也会过去对吗?我依旧会遇见更好的人,对吗?你走了,还有谁能回答我,给我一个肯定,让我有勇气走出去。
爸爸在给妈妈的信里说,是他对不起莫非凡的母亲,所以不管他做什么他都能够接受。还说他这一生辜负了两个女人,或许这样是他最好的结果……
“爸爸,你说了这么多,可我还是不知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坦然接受。你说不让我去恨,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谁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如今,她还是不可救药的想着那个男人。可是,如今纵有一万种想见那个人的理由,却无法让她去面对这一种相见的身份。
他在她的眼中,还是那个她深爱了五年的男人。而她,恐怕已经有了无数的身份,棋子?傻子?疯子?还是他情深意切的一句妹妹?每一种都是她不敢面对的面对。
他永远不会知道因为初次相见他口袋里跌落的那张一个女人和孩子的背影的素描让她从此爱上了素描。她专门有一本画册本来是准备在他生日的时候送给他的。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所以离开的时候她带着这本画册离开。
不断的翻看着,认真的,慵懒的,睡着的,各种各样的姿态都只是画的他一个人。大学四年,他的课是她的最爱。整整三本画册,画满了他举手投足的肖像。明明这么熟悉的样子,可这个人已经不再单纯是她喜欢的人,而是一个她有些千丝万缕关系的陌生人、仇人……
所以,与其说她不能原谅他对她家庭做出的摧毁性的打击,更多的,是她无法面对自己不堪的内心。
他说,言苏安安,你可以恨我,但你没有资格怪我。这是你们欠我的。爸爸说,苏苏别怪他。
所有人都要她这样,那样,可是有谁在乎过她的感受。或许爸爸觉得对那人是亏欠的,也或许,根本就是爸爸看的出自己对他的依赖已经不可或缺,所以给她一个借口让她不那么难堪。而他,用一句话就能让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她不知道,所以无法面对的她只能逃避。离开有那人的世界,连呼吸都带着思念。
从来没觉得人原来是如此可笑的动物,明明说好了释怀,可是每首动人的、伤感的情歌,总是忍不住的想起他,和关于他的一切。索性不再听歌,可是就连小说都不放过她。她看着那句“纵然两心相许,情深似海,最后亦不过割袍断义,不顾而去……”
不自觉的竟是泪流满面.有谁可以在用五年的时间爱上一个人后,轻而易举就可以遗忘,就可以再爱上别人?谁来告诉她?
昨日种种似乎都像是不可磨灭的记忆,让她追忆着,疼痛着。
言苏安安,他是你的仇人啊,你怎么可以这么想着他,这么念着他?!
以前只有在他不理自己的时候才会流泪,可是如今她却在想起他的时候就已经泪流满面了。
至于明天,她还没有资格去想,甚至自嘲般的开解,连被出轨的人都能原谅不能原谅的原谅,大气的说得过且过,那么她也凑合过吧。
因为小时候早产身体一直不好,特别是青春期,宫寒每次亲戚来都疼的死去活来。所以,她总是会在泡澡前先泡脚。逃出来的前一天她在卧室烫脚,阿姨烧的开水,她没有关门,自从发生过她自残那件事后他不允许她的门再上锁。洗完澡烫脚,她知道有个人在门口看她,目光像是带着刺盯着她的后背,锋芒一般的感觉,可她却不能回头。因为就像现在这样,明明水是烫的,心却早已经凉了。
不自觉的想了这么多,之前做梦惊出了满身冷汗,她抱着自己的身体,感觉到回忆慢慢又被重新尘封,终于有力气去洗掉一身的疲惫。
九月的天气早晚已经很凉,从小怕凉的她现在似乎已经没什么好怕了,将开关拧到凉水,冰凉的水从头浇下,将满脑的回忆冲散,温热的泪水迅速融进水中,再也没有踪迹。
C市会议已经散了许久,莫非凡却依旧坐在那里,他昨晚没有睡好,满脸的郁结似乎都凝结在那双凛冽的眼睛里。看到他一进会议室脸就板着,所有人汇报的时候连呼吸都带着小心,察言观色着他的神情。
公司现在重组,资金短缺,过往不错的银行也都落井下石开始逼仓,美国撤资,之前带过来的人也都但求自保纷纷要求回调美国。这边的股东看到形势不佳开始抛售股票。短期内如果再没有融资,恐怕真的撑不了太久。大屏幕上的PPT一张张的变换着,他的心却始终无法凝聚在上面,会议上几个副总看他心不在焉脸上低沉,以为方案不够完善,当即表示晚上联合开发部、销售部加班,明早重新拟定方案交上来。
这个时候,他也怪不得任何人,于是趁机摆摆手。早早的结束了会议,他皱起的眉头却没有半点舒展。
人都散去,他却没有离开。那天,也是这样会议,她突然红着眼睛冲进了会议室。
“莫非凡,股份公司你全都拿去,我只要爸爸。”她将一摞股份让渡书扔在他面前。
竟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出这样的决定,明明一副底气不足的样子偏偏还咬着唇倔强的抬着头,可是他还是一眼就能看出她的脆弱。
他坐在那里看着她,在场的董事没有一人吭声,难免有几个人还抱着看戏的想法。
于是,他也不说话,却可以让眼神凛冽对视与她,似乎用眼神就可以看透她故作镇静的皮囊。
“莫董,我们拦不住言苏小姐。”几个秘书室的人,一脸歉意的样子。
他从来不是个从善如流的人,相对来言,爱恨分明更适合他。
头都没抬,他冷冷的给予回复:
“莫氏从不养闲人,去财务结工资,走人。”
助理还要说什么,他皱起眉头:
“记住,最可恨的是无用之人。”
他目光逆过去别有用意的看着她,是她的任性所以导致现在这些人的下场。
他的冷漠终于让她想起自己来的初衷,她放下了尊严,肯拉下脸来求他:
“莫非凡,算我求你,救我爸爸出来。”
她连名带姓的叫他,以前的时候,在她被一再无视的时候,就会一副受欺负的抓狂小猫的样子,拉着他的袖口委委屈屈的叫他的全名。明知道她是故意做出一副泫然欲滴的样子,而他依旧会无可奈何的一再妥协。
所以万能的莫先森,全世界唯独拿她没办法。
她也曾不止一次的因为这句话而窃笑,因为这句话的意思她是唯一一个对他而言与众不同的存在。
看着她眼帘下的灰色,他不知道心里那种躁动的情绪是怎么回事,那么多媒体都等在门外,这个时候容不得他再迟疑。
于是突然之间,他身上弥散的那种拒人千里的傲慢拉开了两人不约而同的短暂会议。莫非凡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而无情,笑的讥讽之意毫不遮掩:
“你以为手里的股份能改变什么吗?你的股份我想要有一千种办法,所以你觉得你的筹码可还够资格让你有勇气站在这里?”
他是熟悉的却又是陌生的,那种感官的熟悉让她一眼就看见了这个男人,站在人群中,他冷漠的眉眼,还有藏满心事的眼眸,嘴角衔着淡淡地微笑著,但眼中依然一片清冷。明明就是她认识的那个谁都靠近不了的他,可是他难道忘了她曾经也离他很近很近吗?她无力,回忆只是让她对现实妥协的更失败一点。
“你……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我爸?到底要什么?”
“我说了我要的我会一点点拿回来,而我不想要的,我会亲手一点点……摧毁。你猜,你是前者……或者……嗯?”
“我劝你,乖乖的看我怎么拿回我的,然后……”他的视线微微沉下,嘴角敛起了似有若无的淡笑。
眼前的这个人是谁,到底是谁,她闭上眼,咬住下唇,慢慢用力,直到感觉到铁锈般的味道,抬起头,看着他依然蹙眉带着俯视的笑容看着她。
她才沙哑着说:
“莫非凡,你已经毁了爸爸,求你,不要连他引以为傲、灌注一生心血的公司都要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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