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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停完车心情大好的林聪,看到方才还笑得灿烂的蒋玲儿,此时此刻已经倒在血泊中,几乎休克。
“玲儿,玲儿——”林聪失控地呼唤。
“快,快,上我的车,送她去医院。”蒋卿用颤抖的声音说。
不可以再迟疑了,林聪果断地将她抱上车。
“玲儿,玲儿,你撑着点,千万不可以有事。”林聪焦急地吩咐,这个时候他多想玲儿再反抗他,可是她却动也不动地躺在他的怀里。
想到可能失去他,心就想被撕裂般痛。
不可以!
急救灯亮起,林聪在外面等待着,心情几乎要崩溃。
“对,对不起,我只是要吓吓她,我,我不是有意的。”蒋卿颤抖着声音说。
“为什么,为什么要撞她?”林聪眼睛里喷火,他已经怒不可遏。
“我——”
林聪的气势吓到她,颤抖得更加厉害。
“你撞我,你为什么不撞我?”林聪抓着她的肩膀,猛力摇晃。
“痛,痛——”蒋卿吃痛地大叫。
“蒋卿,玲儿要是有什么,我绝对饶不了你。”林聪简直想揍人。
这个时候的林聪,眼睛里除了仇恨,没有丝毫感情。
“卿卿,出了什么事?”不一会,蒋卿的父亲以及大伯赶到。
蒋卿一见到女儿,上前便给她一个巴掌。
蒋卿立刻泪流满面,“爸爸,救救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还说。”蒋兴喝止她接下去的话。
“林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蒋兴问林聪。
坐在一旁的林聪埋着头也不理会,除了蒋玲儿,他谁也不原意搭理。
蒋兴知道林聪在气头上。
“林先生,我看这件事,是不是误会?”蒋振在一旁说。
“误会?”一听到这话,林聪爆发。
“什么叫误会?故意撞人叫误会?她是谋杀,如果玲儿有什么事,我要她偿命。”他紧紧抓着拳头。
“话不要说那么难听。”蒋振说。
“你——”林聪一肚子火,举拳头就要挥向蒋振。
此时急救室的门开了,蒋玲儿被推出来。
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颊,发白的唇色,林聪简直就要支持不住。
林聪立刻扑到医生面前,“医生,我老婆怎么样?”
“还很危险,肋骨断了两根,小腿部份被撞着地的时候碰到硬物,划开了一个大口子,逢了七针,还有脑震荡,现在还不好说,等她清醒之后,还要进行进一步的检查,不过因为脑子里有积水,如果48小时里醒不过来,就危险了。”
“医生,救救她,什么代价都可以。”林聪拖着医生,这是他现在唯一的希望。
“我们会尽力的。”医生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离开了。
蒋玲儿被推到监护病房,无法探视。
除了心急如焚,林聪束手无策。从来没有那么无力过。
“先生,请您去办下入院手续,然后准备点日常用品,情况要是好转的话,马上就要用的。”护士小姐过来同林聪说。
林聪点头,不舍地离开。
他的公寓,现在是他们的家。
处处都是她的味道,处处都是她的身影。
他们的浴室里,台盆上面放着卡通杯,里面插着两支恩爱的牙刷,马桶上的猪猪套,还有地上铺的Hello Kitty防滑垫,还有小熊浴巾……
一切都是蒋玲儿布置的,这个温暖的家里,却没有了她的笑声。
林聪深深叹气,深深心痛。
他回到房间,帮她整理一些东西。在她的行李箱里,他找到了一封信,她妈妈留给她的。他终于忍不住好奇,还是打开看了。
原来,她之前离开他是因为这个,难怪她老是嚷着说他不明白。
还有,蒋玲儿的父亲,叫蒋振。
太荒唐了,她如果是蒋振的女儿,那她和蒋卿岂不是堂姐妹,而她才是蒋氏的大小姐。蒋卿居然用车子撞她的亲堂姐。
清冷的医院,走廊上冰冷的凳子,林聪一个人回来。
走廊的尽头,他看见蒋卿和蒋振还在。
真是讽刺。
“林聪——”蒋卿看到林聪回来了,上前搭话。
“别过来,我们没什么好说的。”林聪阻止她。
“林先生,脾气不要那么冲。”蒋振又发话了。
“蒋先生,如果里面躺着的是你的女儿,你还会说这样的风凉话吗?”林聪刚开始就看不惯他了,里面躺的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即使不是,也不该这样。
蒋振的脸像被踩到尾巴一样难看。这是他心里的伤疤,他没有儿女,时时刻刻他都不敢去想,他一直把蒋卿当自己的亲身女儿,可是面对林聪的质问,他和蒋卿的关系是那么无力和单薄。
林聪毫不思考地掀开了他的伤,也许他本该有儿有女,是他自己放弃的。而她,那个曾经和他海誓山盟的女人,现在哪里?
蒋振神色间闪过的忧伤,全数看在林聪眼里。
“卿卿,我们先回去吧。”蒋振说。
“伯伯,我想在这里陪林聪。”
“不必。”林聪坚决地说。
“走吧。”蒋振又说,不容她再留下。
监护病房的红灯亮起,冷清的走廊上响起脚步声。医生和一个护士跑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一个不详的预兆压过来。
林聪眼前一黑,几乎站不住。
一个坚强的臂膀扶住他,是蒋振。
一刻钟之后,医生走出来,林聪急忙上前询问,“医生,我太太情况怎么样?”
“一度深度昏迷,情况不太乐观,有什么家属,可以通知过来,见最后一面。”医生说完便离开。
留下林聪木木地矗立在原地。
为什么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林聪抱着头,陷入深深的痛苦。
“是你,都是你。”林聪指着蒋卿,疲惫的眼神里充满仇恨。
“我——”蒋卿落泪。
“这个时候,林先生,请你要冷静。”蒋振说。
“你,你——”林聪激动地颤抖了声音,“你怎么配做她的爸爸。”
蒋振的脸部表情冻结住,“你说什么?”
“里面躺的,是你和林雅芝的女儿,蒋玲儿,你的亲生女儿。”林聪道出事实。
蒋振因为太激动,当场昏厥在地。
“伯伯,伯伯——”
“玲儿,我的女儿怎么样了?”蒋振清醒后第一句便问他女儿的情况。
他还有个女儿,雅芝还给她生了一个女儿。
他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竟然是在医院里,竟然是他的女儿快要离开这个人世间了。
“伯伯,您别激动,她很好,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蒋卿在她伯伯床前照顾了一夜。
“卿卿啊,你一直在吗?快点回去休息吧,伯伯没事的。”即使蒋卿撞了他的女儿,可是那么多年的感情,他如何能责怪她?
“伯伯,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被嫉妒蒙蔽了眼睛。我保证,我保证,她醒来之后,我一定不会再耍什么手段,用什么阴谋来破坏他们了。”蒋卿举起手发誓。
“伯伯明白。”蒋振揽过蒋卿。
这个时候,他无法责怪她更多,即使她差点撞死他的亲生女儿。
“玲儿,玲儿,怎么还不醒过来。”林聪守在蒋玲儿的病床前,一夜没有合眼。
这个时候,他一点睡意都没有,一心只要期盼她能清醒过来。
“玲儿——”林聪拉着她的手,手背上插着针管,他摸到了她手指上的戒指,心里一阵酸疼。
“玲儿,你还没有说,你愿意。玲儿,你不是说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吗?玲儿,你快点醒醒,我们好去放风筝。听到了吗?”
林聪盯着她的睡脸,俯身在她的额上轻轻一吻。
“伯伯,你小心。”蒋卿搀扶着蒋振来到蒋玲儿的病床前。
“谁要你来的。”见到蒋卿,林聪还是非常的抵触。
“是我要她搀我过来的。”蒋振说。
“这里不需要你们,你们请回吧。”林聪下逐客令。
“林聪,让我见见我的女儿,让我和她说说话。”蒋振哀求。
“请你们离开。”
蒋振知道林聪对他没什么好感,也不想这样争执下去吵到蒋玲儿,便识趣地离开了。
玲儿,你快点醒。
蒋玲儿的手指微微颤动。
眼前的视线开始清晰。
床榻旁边熟悉的睡容,是林聪。
他的脸上爬满胡渣,他的手紧紧握着她的。
他一定非常非常担心她,她知道。
听到他的呼吸声,他一定一夜没有合眼。
蒋玲儿无力的闭起眼睛休息。
她不想吵醒他,也确实撑不住身体上的痛。
林聪醒了,窗外夜幕已经降临。
他怎么睡着了?
病床上,蒋玲儿紧闭的双眼惹得他心里一阵忧心忡忡。
“玲儿,怎么还不醒来?快点醒来好不好?昨晚医生说你不行了,我连死的念头都有了,不要,不要这样一直睡,医生说你情况好转了,为什么你还不醒来?玲儿,你醒来,醒来和我都嘴,我会让你的,再也不欺负你了。你这样,我心里好难受。”
软软的手掌抚上他的头顶,“对不起。”
“玲儿,醒了,醒了吗?”林聪激动。
“嗯。”蒋玲儿微微点头。
“想吃什么,喝什么?肚子饿不饿?”林聪关切地问。
“我想嫁给你——”蒋玲儿虚弱地说。
“我知道。”林聪眼睛里湿润了,“你再睡一下,我去看看有没有汤水之类的,买一点给你吃。”
“嗯。”蒋玲儿乖乖地点头,听话地闭上眼睛。
一个星期后。
“老婆,今天感觉怎么样?”林聪天天陪着她,蒋玲儿的身体也日益恢复,气色也开始好转,这些都是林聪细心照顾的功劳。
“比昨天好一点。”蒋玲儿仍是很虚弱。
“你天天都安慰我,要真好才行啊。”林聪忧心。
“不骗你。”她微笑,即使那么脆弱与单薄,却掩不住另一番动人。
病房外有人来回踱步,并不时往里探头张望。
“老公,是不是有人经常经过,我总是看到有人来来去去。”蒋玲儿问。
林聪自然知道,那是蒋振派来盯梢的。
在她醒来之后,他好像还未曾把他偷看她妈妈的信,帮她“认”了爸爸的过程告诉她。可是现在,他要怎么开口,他要怎么样才能让她不激动。他想不出,而且确定,如果现在告诉她,一定不是个好主意。
“不知道是什么人,大概是这里病人的家属吧。”
“哦。”突然又想起什么来,“对了,昨晚梦见妈妈了。”
“是吗?”
“嗯,妈妈一直看着我,很温柔很温柔的眼神。好想她。”蒋玲儿说。
林聪上前抚上她的脸颊,“生病的时候容易脆弱,我以为你有我了,就不会那么容易感伤呢,看来我错了是不是?”
蒋玲儿皱着鼻子干嗅着空气,“老公,好酸噢。”
林聪知道,她在嘲笑他竟然和妈妈吃起干醋来。这样可以笑,可以和他抬杠的蒋玲儿真好,抑制不住感动,他轻吻上她的额头。
被他吻去了声音,吻在额头,却,烙在心头。
甜甜的。
门口的轻咳声打断了他们含情脉脉的对视。
“玲儿——”蒋振激动得近来。
“伯伯,小心。”蒋卿在帮搀扶。
刚才病房里的画面,那么动人,那么不容其他人破坏,那么幸福,这一切蒋振看见了,蒋卿也看见了,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她答应过,只要蒋玲儿可以无恙,她愿意放手。身旁这个疼了她二十多年的伯伯,是她情敌的亲爸爸,她即使不为蒋玲儿,也不能伤害那么疼爱她的伯伯。因为她明白,蒋振多渴望这个女儿。
“老公,我不想见她。”蒋玲儿不记得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在她被车撞到,倒下的那刻,她却清楚地看清楚了蒋卿的脸。
林聪行使丈夫的权利,赶他们出去。
“玲儿,连爸爸也不见吗?”蒋振激动地道。
“爸爸?”蒋玲儿迟疑。
视线望向林聪,似乎在向他求证,林聪微点头。
“我是你的亲身父亲。”蒋振重复。
“我没有爸爸。”她的声音低低的,却异常坚定。
“如果你妈妈知道你不认我,不会高兴的。”
“妈妈要是知道我认你,才会不高兴。”蒋玲儿反驳。
抛弃的滋味是怎么样的?让母亲夜夜垂泪却束手无策的无力是怎么样的?羡慕别人的孩子拥有父爱的心情是怎么样的?这个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可曾了解过分毫?
既然选择不要他们,就没有资格再选择要。
她不需要不要她的父亲,不需要从来不曾关心过她的父亲,更不需要根本不爱她的父亲。
蒋玲儿闭上了眼睛。
此刻心想的便是她那个受了很多苦的妈妈,那个用生命来爱她的妈妈,所以,她不需要爸爸,因为妈妈给她的胜过爸爸可以给予她的。
“玲儿——”蒋振激动地低叫。
“走。”语气决绝。
林聪请他们出去。
此时见蒋振脸上落下泪来,“你可以不认我,可是爸爸这些年一直在找你们,一直没有忘记你们,你要相信爸爸是爱你们的。”
见蒋玲儿躺在床上紧闭双目,仍没有动静,蒋振和蒋卿才离开。
亲情的波澜在内心翻滚。
敌不过眼角泪珠的辛酸。
“老婆,干嘛那么赶?”林聪拖着大包小包,吃力地跟在蒋玲儿身后。
“妈妈,今天生日好不好,我有半年没有见她了。”没想到一趟就是半年,只是这半年间,一直有他在身旁精心地照料,日子还是非常滋润的。
“反正已经在路上了,不用跑啦。”林聪提醒。
“我早上买的花,要是晚些枯萎了,不好看了怎么办?”她抱怨。
“怎么可能。”什么道理?
“对了,本本带了吗?”蒋玲儿突然想起什么来,在林聪眼前拼命比划。
“什么本本?”
“结婚证啊,别说你忘记咯?”蒋玲儿已经准备好往回跑。
真怕她会真跑回去拿。
“带了带了。”
“是吗?”蒋玲儿不相信。
“是。”
被她折腾了一阵,又轰轰烈烈地乘了四个小时的火车之后,他们终于又踏上了熟悉的土地。
“先回去放行李吧。”林聪建议。
“可是直接有车可以乘到妈妈那里,而且我的花,要是枯死了怎么办?”
真要被她手里的花气死,怎么可能,现在还生存得很好,一点要死的迹象都没有嘛。
“老婆。”林聪用可怜且哀求的眼光看她。
对视了一会儿,蒋玲儿妥协。先回家放行李。
自从她住院以来,明显可以感觉到林聪对她的态度柔和许多,再没有那么霸道,再没有那么“坏心眼”,也再没有让她哭过,他的变化她知道,他的迁就她也知道,他的疼爱她更知道。
她也改变了许多,多了柔顺,多了坚定,多了欢笑,还多了爱,深深地爱他。
“老公,我们骑自行车去”蒋玲儿提议。
“好,不过累的话,要跟我说。”林聪答应。
“嗯。”
像从前一样,一样的路,一样的风,一样的空气,一样的景色,一样的人,多了的是彼此至死不渝的爱。
“百合?”蒋玲儿看向林聪,“这是妈妈生前最喜欢的花,怎么会有百合?”
蒋玲儿将自己手里的一大束百合也放了上去。
其实,他们都知道是谁的。
“还不打算认他吗?”林聪不想她为亲情的事,一直在难过。
“认不认,有什么区别?虽然我们有血缘关系,可是,我们之间并没有实质的父女之情,我甚至不如蒋卿带给他的安慰大,那何不保持现状。在他有生之年,可以知道,他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个女儿,已经是上天给他的恩赐了。”
林聪知道,蒋玲儿还在怪蒋振,不过,认与不认真的没有差别。他们都有自己各自的生活在过,蒋振还是蒋氏的大老板;而他们也已经结婚,有了个小家;林聪的物流公司即将开张营业;蒋卿安分了许多,无论是不是与蒋振有关,她还是遵守了诺言,没有再骚扰他们夫妻的生活;斯班赛回去意大利了。
“妈妈,这个家伙现在非常穷。”蒋玲儿迷眼看林聪,眼里尽是笑意,“所以,我们爱得很自由。妈,我很幸福。”
是,今后,他们会一直幸福下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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