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与鱼

　　上英语课的时候，天气燥热难耐，于是也没什么心情听老师叨叨叨地讲了。从五楼往外看，一眼就能看到校门外的一幢幢高楼，鳞次栉比。不远处就是校门，眼睛往下看，突然发现地上一大群小黑点缓缓地聚拢在一起。我戴上眼镜，哦，一样的白t，是毕业生啊！这两天是毕业季，到处都可以看到穿着学士服的男男女女成群结队的走来走去，宽大的衣服长长的在微风中飘摇，他们满面笑容，心怀兴奋。
　　我还没法体会这种感觉，我只记得当年高三毕业的心情。经历了3天的煎熬，终于在6月8日的下午5点结束了。当监考老师从我面前轻轻地将考卷收走时，我明显地听见自己内心如释重负地欢呼一声，我的心里在悄悄低语：“终于结束了！”当我随着人潮往前挪动时，我清晰地听见有低低的哭泣声，她从我的胸腔中发出，静静地飘散入空气中。我没有回头，从此不会再见。我们被告知要参加毕业典礼，当我们来到操场时，很多人都到了。三三两两，每个人脸上都或多或少地流露出兴奋，三年努力，到今天终于都结束了。校园上方的天空是灰沉沉的，仿佛老天爷不舍得我们离开一样。我们按班级排队，每个人都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清凉的风拂过我们的脸，洗去了3年的尘埃。人群里渐渐安静了，舞台上的大屏幕默然无声地开始播放毕业大片。我们看着片子里陌生或熟悉的脸，微笑的，兴奋的。我们渐渐地代入了自己，我曾拉着行李箱走进那个校门，旁边的小花可以为我作证；我曾坐在那个食堂角落吃饭，旁边的桌椅曾目睹我放下又拿起的碗筷；我曾坐在那个风扇下，却还是挥汗如雨地做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我曾无数次经过那个黑漆漆的走廊，光滑的地板丈量过我走过的路；我曾在那个操场跑过我三年来的所有800米，我曾在草丛中寻找过四叶草，我曾坐在凉亭里，看池子里金鱼游来游去……。三年积累，一朝喷洒。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流泪了，我没流，人生不就是从一个轨道换到另一个轨道吗？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此时老天爷仿佛发怒了，远处雷声隐隐传来，狂风大作，不时有细细的雨丝飘到我们脸上。我们裹紧衣服站在大风里，旗帜猎猎飘扬，校长顶着狂风走上舞台，刚开口说一句：“同学们好”，豆大的雨滴就开始铺天盖地地从天上落下来。我们本想坚持一下，几个人站在原地撑着伞，可每随着他说一句，雨就更大了一点。于是我们一窝蜂地都跑到树荫下站着了。雨势越下越大，溅起的雨滴都到我们膝盖了。我们看着站在大雨里依然坚持地站在舞台上的校长，他一把推开想给他撑伞的学生，倾盆大雨立马将他兜头浇湿，然后声嘶力竭地大喊：“同学们，我们可以坚持吗？”角落里响起了稀稀落落的应答声，我哧的一下笑出声来，这么大雨？他每说一句，雨滴变得更大了一些。我们渐渐地都离开了，我也没去关心那天校长坚持了多久。就这样，我们毕业了，在那天下雨如注的下午，我们完成了一次蜕变，和高中再没有什么关系了。
　　后来北上，光荣地变成了一位大学生。生活已大不一样。不用再起早贪黑，不用再第一个打开教室的灯，不用再眼巴巴地望着天上的圆月，不用再争分夺秒。我开始计较，计较我以往不会关心的事。用什么化妆品，明天穿什么衣服，学姐好漂亮啊，又没和学长打招呼……。生活已变了另一番模样。
　　我看着那些兴奋的学长学姐，我的心里总会冒出疑问，他们都找到工作了吗？他们的未来在哪里？他们会毕业后就分手吗？我知道我是在杞人忧天，可我想象到四年后的自己，又不能控制。大学四年已过，他们将要踏上新的人生旅途，我祝福他们，一帆风顺，事业有成，家庭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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