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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少女番外
她第一次见到阿空，是在医疗队里。
印象实在是太深刻，毕竟在一群至少也是十六七岁的人中间，一个只有十四岁的萌萝莉简直不能更显眼。
这么小，明明应该在家长的保护下无忧无虑地成长，而不是独身一人来到攘夷战场上，在如此危险的境地里穿梭。
打仗这种事，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女孩子一般都不会接触，所以即使是医疗队，里面的女性也是少得可怜，像她们这样小的更是少。
她比阿空大两岁，却已经是队里和她年岁最相近的女生。
然后理所当然的，她和阿空的关系变得很好。
她是真的喜欢这个笑容清澈温暖的女孩子。
但是，真正拉近了她们的关系的是一次意外。
她们一开始只是在给医疗队的前辈打下手，说白了就是实习，并没有真的见过战场，后来终于到了该她们上的时候，即使有了心理准备，那种尸横遍野的景象还是让新来的女孩们都接受不了。
空气里混杂着乱七八糟的味道，地上的也是血肉模糊，遍布着血迹，肉沫，断肢，残骸……她当场就吐了。
大家都一样，她也没什么特殊的，只是一抹嘴她才发现那个年龄最小的女孩子反而是最镇定的一个，脸色虽然也很苍白，但没有吐出来，还能比较正常地做自己该有的工作。
她挺佩服这个女孩的。
她觉得阿空很坚强，但是这份坚强所代表的含义一开始她还真没想到，或者说并没有想那么远。
直到那天她有事去找阿空，直接掀开帐篷的门帘才发现这个小小的女孩缩成一团躲在阴影里压抑地哭泣。
她当时就愣了。
阿空也没想到有人进来，布满泪痕的小脸呆呆地抬起来看了她一秒，下意识就想背过身去，却不小心把怀里抱得紧紧的东西掉了出来。
就是这么短短的一瞬间，也足够她看到那是一个绿色封面的课本。
她隐约感觉到，自己无意间看到了阿空牢牢护在心底的世界。
她没有深究的想法，但是……她想了解这个女孩。
想了解这个明明难受的在背地里压抑哭泣，却仍然在人前努力微笑的小姑娘。
就这么一年多下来，她敢说，自己是医疗队里最了解阿空的人了。
她看到过她不为人知的一面，牵扯到的始终是那个被阿空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回忆。
唯一具体的就是那个绿色的课本，还有就是……那个被阿空写了一遍又一遍的名字。
坂田银时。
那好像是什么奇怪的咒语一样，一直在看着阿空的她很清楚，虽然还会笑，但是眼底已经累的要撑不下去时候，阿空就会在休息时，拿着一枝小树枝，在地上一遍遍写这个名字。
写着写着就好像获得了什么力量一样重新振作了起来。
阿空自己也不知道吧，她一遍遍写着这个名字的时候，眼底慢慢浮现的温柔是那么清浅柔和。
差点就让她以为她不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
不过这就对了嘛，小姑娘就要有小姑娘该操心的事情，像是恋爱啊，打扮啊，这样那样的青春期小烦恼啊……才不是在这种沉重的战场上，背负着一条条人命过活。
阿空明明应该在普通而温馨的家庭里长大，每天烦恼一些无关痛痒却对她来说很重要的小事，一生顺遂平淡，这样普通平凡却也安宁幸福地活下去。
她莫名觉得，这才是最适合阿空的。
这样的女孩，是应该得到幸福的。
她如此坚信。
而能被这样的女孩全心全意地喜欢，那个叫坂田银时的人真的很幸运啊。
——在没见到坂田银时之前，她是这么想的。
第一次见到坂田银时是在新迁去的战场，她们医疗队作为支援而来。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时忽然不见阿空，她四下里寻找，结果就见到了正在和一个身穿白色战袍的少年说话的阿空。
……她第一次见到阿空笑的这么开心。
隐隐有所猜测的她却在那个少年毫不留情地给了阿空一板栗时顿时怀疑起自己的想法来。
……这么暴力肯定不是阿空心心念念的坂田银时吧？
如此想着的她在得到阿空的肯定回答后沉默了。
……阿空该不会是个抖M吧？
觉得自己可能一不小心发现了妹子的隐藏属性，她心好累。
可是又看到阿空最后没忍住回头看过去的那个表情，她无比确定那就是坂田银时没错了。
然后又在这个军营里的大家的科普下了解到了坂田银时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含义。
白夜叉么。
她的感觉好复杂。
在她晚上去找阿空，结果看到几个听说是攘夷战场上赫赫有名连天人都敬畏的少年英雄毫无形象地在地上滚做一团后，她心更累了。
……和她想的一点都不一样啊喂。
她怎么都没想到阿空这么好的姑娘居然是单恋啊喂。
而且……好像还是形势不太好的单恋……
看到无形就拒绝了阿空递过去的手帕的坂田银时，以及被拒绝了也预料到一般很自然地收回了手帕的阿空，她若有所思。
然后，趁着在小姑娘虽然不明显但还是有些情绪低落时，她默默地一杯一杯给她灌酒。
不用谢，这是她应该做的。
她相信自己看向坂田银时的时候，眼神无比清晰地传递着这个意思。
结果她万万没想到对方是个二愣子。
……呵呵。
她只是想做个安静的助攻，她只是想看着这个女孩得到她应该有的幸福。
她不相信坂田银时真的对阿空没感觉。
能被阿空这样的女孩喜欢是他坂田银时的幸运……她错了，她不该这么想的，坂田银时不是幸运，他是幸运值简直要达到MAX直接爆表了好吗？！
在往后的日子里，亲眼见证了阿空和坂田银时的相处后她是这么想的。
她很火大啊，真的很火大啊。
在忍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没忍住的她干脆抓着阿空的手直接质问。
阿空为什么要受坂田银时的气？
她不明白啊，真的不明白啊，偏偏那一群据说是和阿空一起长大的人一副就该如此的样子，那些家伙都眼瞎的吗？难道都看不出来阿空每次被拒绝后明显的受伤吗？！
以为阿空不会心痛的吗？！
以为阿空真的是抖M吗？！抖M会那么痛苦吗？！阿空明明就是在拼命忍耐啊！
“……因为……男神最温柔了啊。”
哈？这算什么理由？都这样了还温柔？！
“是……我的错啊，被讨厌也都是我的错啊……我曾经做了很过分的事，没人会喜欢的，所以被讨厌也是我自作自受，可是……男神一定会尴尬……一定会觉得伤害到了我所以不敢面对甚至自责……”
阿空露出一个让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的笑，“他已经很累了……我不想看到他因为我的过失而背上莫名其妙的负担，自己的错误，还是自己来承担吧。”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完全不知道坂田银时有什么好，值得阿空如此小心翼翼的对待，只是为了他们之间气氛看上去的融洽，只是为了坂田银时这个家伙少一点负罪感，阿空就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以前的阿空什么样她不知道，但是现在的阿空绝对不是痴汉，她可以确定。而明明不是痴汉却每次都要装出那副样子，明明知道会被讨厌也不敢卸掉伪装。
只是为了他。
只是因为喜欢他。
喜欢他，能为了他做任何事，能在冷天时在冰凉的河水里为他洗染血的战衣，冻得手指通红也不在意；能在每次他受伤后的汤药里尽力符合他的口味，四处托了人只是为了在物资紧张的时候让某个糖分中毒的家伙享受一点口腹之欲。
喜欢到把自己卑微到尘埃里，每一次伸手都那么小心翼翼。
卑微到连那天醉酒后的告白都那么底气不足不敢确定。
在一起吧……阿空一辈子都说不出这样的话了。
她知道。
一直看着阿空，所以她知道。
毕竟……这个傻姑娘连疑似情敌的人出现的时候都只是愣愣的看着他和其他的女孩子相谈甚欢，最后好像没出现过一样默默走掉。
……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旁观者的她每次看到阿空转身的那一瞬间眼底的心碎都会想冲出去，可是阿空硬是忍下来了。
在来自各方面的压力下，累的几乎要倒下的她硬是忍下来了。
……喂，战争结束后，离坂田银时远一点吧。
离他远一点，如果没有他明明就可以得到更好的对待不是吗。
这个不知道珍惜少女的纯情的傲慢家伙就不要理他了啊……
可是来不及了。
什么都来不及了。
当阿空浑身是血地被同样浑身是血的坂田银时背回来时，她就知道，来不及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阿空会这么突兀地牺牲在战场上。
还是为了保护坂田银时。
……又是这个家伙。
他要阻碍阿空多少次才甘心啊！
只有阿空把命都搭进去了才算够吗？！
她当时是真的失去了理智，冲上去就想给他两拳。
……她那么想保护的女孩，她觉得只要安心待在医疗队，只要等待战争结束就可以去寻找真正幸福的女孩，她那么喜欢那么心疼的女孩……
坂田银时你这个混蛋！
被高杉晋助和桂小太郎架着胳膊冲不过去，她红着眼睛盯着浑身湿透，被头发遮住了所有表情的坂田银时，简直要疯掉。
你！凭！什！么！
阿空为了你做了多少事情你到底知不知道！她因为你受了多少伤吃了多少苦你知不知道！
她疯了一样把阿空这么些年的事统统说给他听，看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话起了作用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的坂田银时，有种诡异的快感。
哈，活该啊……
最后还是高杉晋助阻止了她继续刺激重伤的坂田银时，非常干脆的从后颈处把她敲晕。
意识陷入黑暗前，她看到的最后画面定格在坂田银时看向她的眼神。
什么都没有。
******
偏僻的乡下，有来来往往耕田劳作的农户，空气里有淡淡的青草香和花香，混着刚刚翻种的土地的泥土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放松下来。
天气，微凉。
从乡间小道走来一个女子，表情淡然平静，方向直直朝向那个曾经的私塾旧址。
没有人买下做别的用途，可是也没有人翻新，就任由其这么荒废，杂草遍生。
走近了后，女子眯起了眼睛。
她看向的是一座小小的坟包，但是很明显已经有人提前来到，给沉睡在此处的女孩扫墓。
“……今年还是桂先生来得早呢。”
女子温柔地对着墓碑说着话，把手中的篮子放下，拿出馒头摆在了墓碑前。
“当然，要是他送的不是荞麦面就更好了，真是的，以为每个人都和他一样喜欢荞麦面吗？”
女子似乎是在抱怨，只是眼底微微荡开的笑意说明她没有很在意。
“有这样的私塾同窗，你也很头痛吧？不过和他们在一起你一定很开心。”
沉默一会儿，女子伸出手小心地摸了摸墓碑，语气莫名。
“今年……他还是没有来。”
女子的指腹轻轻摩擦着墓碑上的刻字，微风荡起，摆在墓碑前的小小雏菊晃了晃。
呆了很久，女子终于起身离开。
留下依然沉睡之人，永远留在自身眷恋之所。
——松下私塾阿空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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