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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他说爱我
沈应穿着一件白色的袍子出现在浣衣局的门口,腰间系着一条银灰色的腰带,上面缀着一块雕花白玉。就同他那无暇的脸庞一般,清朗的令人竟挑不出一丝瑕疵。
碧袖见到来人惊诧万分,不禁惊呼道:“三殿下!”
姜挽闻言心中猛地一怔,望着他有些不敢相信:“你…”
旋即,沈应满脸和煦的执起了姜挽的手,道:“阿挽,昨夜喝的有些多了,本想着一早就送你回来,却不想我醒来时你早已离去了,心下不放心,遂过来看看。如今一过来,似乎你们浣衣局挺清闲。”
沈应这一番话说完,碧袖三人立即哑然失语,而姜挽,是更加的哑然。有那么一瞬间,这五人中一片沉寂。
白日里晴空万里无云,就连风都不曾有一丝,但彼时树下,却已落满了绿叶。
沈应忽然看到姜挽的手有些红肿,旋即担忧的问:“阿挽,你的手是怎么了?”
碧袖三人有些紧张,瞳孔收缩,屏息凝神。
姜挽有些怔,望着面前正满脸布满和煦微笑的沈应,顿时有些感到虚幻。明明昨夜她二人也就是喝了点酒,继而又在亭中睡着了而已,却在他口中,被他说得似乎她同他有着什么非比寻常的关系似得。
不过,要说到关系,自己昨夜似乎承诺了什么。
沈应见姜挽愣着,随即又唤了一声:“阿挽?”
语气温柔,满面微笑。
真是令人心醉。
她立即回过神来:“噢?没什么…就是冬天的冻疮发作了而已,不碍事的。”
沈应有些不放心,道:“那我寻个太医过来给你上上药吧,以后就不要再累着自己了,你看你的手冰的。”
姜挽尴尬一笑,立即婉拒着说:“不必如此兴师动众的了,这点小毛病我以往也就放着不管,再不行了,就上点金疮药。”
沈应无奈的笑笑。
次日,当姜挽端着木盆走进浣衣局的庭院内时,正在洗衣服的宫女们纷纷用着一种看怪物似的眼神望着她,惊奇中带着一丝畏惧。这些目光落在姜挽身上就好似千万只蚂蚁在她的身体表皮外上下爬动,很是不自然。
匆匆的走到水井旁准备打水时,一名宫女连忙谄媚的上前抢过她的木盆,对她道:“姜姐姐,你这几天累着了,打水就让妹妹我来吧。”
“……”
打好水后姜挽顶着一脸僵硬的笑容接过了木盆,正要坐在凳子上准备洗衣服时,又一名宫女一把夺过了她放在一旁的衣服,又将木盆挪到她身旁,随后对姜挽道:“姜妹妹,你手上的冻疮还没好,这水凉,不如就让姐姐帮你吧。”
“……”
彼时,姜挽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旋即起身走进回廊,就在进房间的那一刹那,她似乎听到了身后的窃窃私语:
“她以为被三殿下看上了就是福啊?等殿下玩两天玩腻了,看她还怎么摇尾巴!”
“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勾引这个勾引哪个的,指不定哪天色衰也就爱驰了!瞧瞧她现在这样,还真把自己当主子看了呢!”
背靠在门上,姜挽深深的垂着头,明明自己从来没有做错什么,却要莫名其妙的背负着不少难听的骂名,从前是,现在是,进宫的这些日子以来没有一天她是真正开心的,这样只会让她更加思念姜婵。
她偶尔也会收到姜婵寄来的信,这一年来信中的大致内容都是些问她最近好不好,在楚宫里有没有被人欺负,而每次她的回信,也通常都是姜婵所希冀的,不论她到底是好是坏。
半晌后,姜挽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正在仰头喝茶之际,忽闻一阵凌冽的风声突至,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霸道的揽入怀里。玄色的袍子上绣着银色的花纹,她的脸紧贴着他的胸膛,四周寂静极了,寂静到她能清楚的听到属于他的心跳声。
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停止了,是他吗?他回来了吗?
姜挽的目光顺着他的脖颈向上望去,银色的面具掩住了他半张脸。姜挽内心迅速一窒,眉头立即皱起,眼内渐渐蒙起了泪泽,像是湛蓝的天空上蒙着的一层雾霭。
良久,她哽咽的发问:“是你吗…展誉…”
他道:“是我。”
得到这一答案,姜挽立即揽住展誉的脖颈,鼻子一抽一抽的,眼里的水雾渐渐漫出:“这一年多你到底去哪了?为什么不来见我?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在宫里?”
他的手缓缓抚上了姜挽的后脑,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阖着眼睛说:“有许多事情我都不能告诉你,这段日子,三殿下他…没让你受委屈吧?”
姜挽猛地一怔,旋即,展誉松开了抱着她的手,面容还是以往那样冷淡,眸子里一片死寂。
“阿挽,许多事情,我都不愿告诉你,我与你是挚友,我怕你会被牵连。”
“你近来过的好吗?不过看样子,你似乎有点不乐观。”
“三殿下他人很好,是个可嫁之人。届时记得把喜帖给我。“
“阿挽?阿挽?阿挽…”
……
望着那方白色的床帐子,姜挽的眼皮越来越沉重,眼睛周围还留着些许微红,显然是刚哭过。
最后阖上眼睛,她似乎想起了那夜在长明宫同沈应说的话:
“小印子,若你不是个小太监该多好,那样,我或许会喜欢上你。”
“是啊,若我不是小太监该多好。若我不是,阿挽,你愿嫁我吗?”
“我愿,我愿嫁你。”
沈应,我愿嫁你。
竖日,姜挽洗衣服时总觉额有什么不对,旋即一扭头,便看到一方白色袍子的角儿,她连忙追上,看到脸时竟然是沈应。”
此刻,姜挽有些不知所措,却见沈应先开口:“阿挽,今天是攒花节,我带你去看看吧。”
说到攒花节时姜挽一怔,心中升起了些许莫名的难过。沈应察觉到她的异常后关切的问:“阿挽,你怎么了?”
姜挽摇了摇头:“没有。”
沈应笑道:“我六弟娶了位新夫人,恰好今日他也要带她的夫人去攒花节,不如我们同去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姜挽问:“六殿下?”
沈应点头道:“是啊,这次他同我是一并出征的,但他却去了西疆,我回来时,他也就回来了。”
说起六世子沈凛时姜挽不免想到了那个为沈凛部下的展誉,他也同沈凛去了西疆吗,怪不得他这一年中都没有同她见过面。
攒花节设在晚上,今天的夜幕上没有丝毫繁星,有的只是一轮清月。沈应同姜挽从楚宫内走出,他穿着一袭白衫,同她的月白色极是相称。许是紧张吧,她的手一直攥着自己的袖襟,手心缓缓渗出水泽。
她也许是没有料到沈应就是小印子,更没料到他会爱上她。或许是该怨她同展誉不过只是换来了一场素来无缘。
月光皎洁,照耀了黑暗中的一方土地,沈应为人和善健谈,即使姜挽同他走在一起不会说什么,他也总能找到话题来聊,也总是能让姜挽渐渐开始多言起来,不再沉默。
沈应说:“我第一眼见到挽挽时就喜欢上了那个在雨里滑倒的女孩儿,她的眉眼极清澈,仿佛没有一丝杂污似得。挽挽,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原因。”
听到这样的回答,姜挽不禁笑出了声,仅仅只是因为一眼就能喜欢上对方的梗该是有多白,况且,沈应对她,也仅仅只是喜欢而已。他是楚国内最尊崇的三世子殿下,他有着令楚国上下不少年轻女子为之心动的容貌,还有着最优秀的家世,她的母亲许贵妃是姜国的公主,即使如今姜国已灭,但许贵妃仍旧是王室血统。
而她,姜挽,
却只是个卑贱的浣衣女罢了。
家世身世悬殊如此之大,姜挽又拿什么去迎接他对她的喜欢?或许,他喜欢她,也只是为了图一时的新鲜而已。况且,在他进入她的心房之前,她还爱着别的男人,向来就有感情洁癖的她,又怎么接受?
突然,沈应抱住了姜挽,她在他的怀抱中被搂的极紧,仿佛是在怕她一不小心就会逃跑似得。他的气息温热,即使动作是这样突然,他仍旧保持着自己一贯的温热优雅,“挽挽,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怕我会不爱你,你怕我是世子,别怕,别怕…我说喜欢你就是喜欢你,在我爱你之后,我不会再去爱另一个人。你相信我,挽挽。”
被沈应搂着的姜挽紧贴着他的胸膛,却不言语。
沈应又继续说:“我的母亲虽是许贵妃,但那也只是养母而已。挽挽,我的生母是辛者库的女奴,我的父王也只是喝醉了酒一时糊涂才宠幸的我母亲。得知我母亲怀有龙嗣后才将她迁出了辛者库,封了个小小美人,入住了明快轩。”
他说完,似是自嘲般的一笑,又道:“若要严格的说来,我这堂堂大楚的三世子沈应,也不过是个出身卑贱的辛者库贱奴所生。挽挽,现如今看来,你我又有何不同?至少你还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哪像我,永远都是为了利益而同别的兄弟们你争我赶,生怕落后一步。因为我知道自己的出身本就微贱,为了不让别人议论以及诋毁,就要先拿出能够他们认罪的勤奋,免得父王更加的讨厌我。”
姜挽听后不免有些惊讶,堂堂大楚一代天骄般的三世子沈应竟还有如此的童年,此刻姜挽的心中只有一个疑惑,沈应他,会爱我吗?
攒花节上卖的东西各式各样千奇百怪,有锦布绣的玩偶,有糖葫芦,最重要的就是,还有花,那些令人爱不释手的花灯。这一切的场景似乎就像回放,街面上人来人往。忽然,人流的熙熙攘攘还是同往常一样。
刚来到这里片刻,姜挽似乎感觉到迎面而来的一股晚香玉的香味。
晚香玉的花香虽说在百花之中无甚特色,但这股花香却穿越了人群,被分离出其他花种。突然,一抹绯色衣衫的男子突然出现在了姜挽的面前,将她吓了一大跳。他的手中正捧着不少的晚香玉。
这人姜挽见过,她同展誉来时,那个第一个给她送花的男子,“又遇到你了,姜姑娘~”随即他便将怀中的晚香玉全数送给了姜挽,姜挽只好尴尬的接过花束。
他的背影在人群中极为显眼,许是他那件绯色的长衫太过扎样,就连离开时也没有增加一丝丝的低调。
那男子刚走不久,沈应便对姜挽道:“挽挽,我六弟来了。”
姜挽闻言立即转身,却一下子又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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