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秘穿越成丫鬟

　　第二天我在厨房擦桌子，见资历最浅的厨子小方在边上切菜，就凑过去说：“最近晚上睡不着，白天倒是想睡觉。这日夜都颠倒了真苦恼。”
　　小方打了个哈欠：“呦，您天天有的睡还睡不安稳呀？”
　　“可不是么，一到了晚上这精神头就起来了，怎么都睡不着，还想起来干活，你说这怪不怪！”我是故意说给他听的。这规矩本是大家一起轮流值夜班，但这小小厨房也有阶级制度，小方是最年轻的厨子，于是今天他值班，明天他值班，后天还是他值班，每天都是他值班。但他却不能天天休息，于是这一轮值班下来，小方的眼袋都是乌的，活像吸了毒一样。只有这时我才庆幸我就一打杂的，不需要值夜班。

　　果然上钩了，他看了我一眼，开了口：“翠花，反正你也睡不着，不如……”
　　我等着他的下一句，他却摇了摇头：“算了，你这打杂的也不行。”
　　我连忙问他：“什么我就不行了？别看我只能打杂，其实这煎炸炖煮我样样儿会。”
　　小方瞟了我一眼，自言自语道：“反正也没人来叫菜，倒是可以…”他将菜刀戳在案板上，用衣服擦了擦手，扶着后腰道：“我本想啊，你看你刚来这儿，连菜刀都没摸过吧？”
　　我点头。
　　“这哪儿有厨房的人不想做个菜给主子吃的是不？”
　　“对。”
　　“你知道，我是很关照你的，想让你多练习几个…”他露出了亲切的微笑：“这不是林总管不让你碰这锅碗瓢盆么…我倒是有个法子…”
　　“哦？”我假意不知他的意图，凑上耳朵过去。
　　他小声道：“这晚上厨房不是没人么，也没人管得到你，你大可找点边角料练习一个。”我立马对着他点头，又露出为难的表情：“可这晚上不是都有人守着么…”
　　“这些个日子都是我守着，我守夜的。”他道：“我大可让你来练手艺，只是吧，有点难处…”他停下等我回应，于是我假装天真道：“什么难处？快给我说说！”他才满意，继续道：“这第一，万一有主子来叫个什么菜吃，虽然很少会有这等差事…但这西厨有规矩啊，夜里只能守一个人，若看到我俩都在，这不是要吃板子的么！”
　　我心里觉得好笑，故意说：“那我躲桌子底下去。”
　　“这不成啊，躲起来躲得过主子的眼么！这一发现，直接投井里去，这小命都没啦！”
　　我故作夸张，倒抽了一口冷气：“那怎么办？”
　　小方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这样，我就不来了，你一个人在这儿守着罢。只是万一这主子来了胃口……”他又犹豫了起来，我眨巴着眼睛看他，接着他打了个哈欠道：“主子多半是不吃宵夜的，我守了这么些天也未有人来传过口令。今儿你晚上就来练习罢。这样，一会儿我教你几个菜式，若是有人来，你就做给他们吃。问起我，你便和他们讲，我临时害了病，你来替的。”
　　我满口答应下来，心想终于搞定了，晚上给这小陆子弄点东西吃去。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太好心，若不是这货忘恩负义，我也不会没觉睡。

　　过了晚饭点，橱子们都歇息去了，只剩我和小方。我在洗碗擦桌子，小方在一边反复关照我别动厨房里的整鸡，别动厨房里的整鸭，还有屋顶吊着的整猪腿什么的，只能用白天用剩下的边角料。接着教了我蒸蛋羹，青椒肉丝等简单菜式的做法。又吩咐我，银耳羹他已经做好了，在那边罐子里炖着，别忘了加柴，若有女主子或者大丫鬟要吃的就盛一碗出来给她们。蒸笼里的馒头也热着，若是有公公或者侍卫来，就给馒头。只有王爷，太妃等人的下人来了才给定做吃的，简单的我来做，若是有困难，则立马跑到他的屋子外头，学猫叫把他给叫醒。至于为什么学猫叫呢，是他怕住在隔了几个屋的总管给听到了，责怪他。

　　反复确认了好几遍，小方才走。厨房就剩下了我一人。这平时热热闹闹又热热腾腾的厨房，现在冷冷清清的。白天的时候，如果不炒菜，大家围着洗菜，会聊家常，谁家的孩子满月了，谁家的孩子会叫娘了，谁家盖房子了。笑声穿插在水声中，还要加上几句林主管的呵斥声。做菜的时候，刀切在菜板上的声音，锅铲与锅撞击的声音，油在火上吱吱叫的声音，想起来都是热气腾腾的。而现在，我却听到了寒风的声音，门在风中摇摆的咯吱声，还有我自己的呼吸声。没有其他。天，真的是挺冷的。

　　我坐在凳子上等了许久，又在厨房外等了许久，陆公公还是没来。期间也只有一个路过的人，不知是护卫还是杂工，问我要吃的，只觉得他不像个主子，于是按照小方的吩咐，给了他个馒头，他道了谢后走了。再无其他人了。
　　我觉得无聊，就坐厨房里，却冷得睡不着，只好不停搓手，哈气。哈气，搓手。终于在我无聊死前，听到门口传来一声：“喵~”

　　我连忙跑到门口去，向外探望。只见门口来了一人，身板细长，蓝衣黑披风，一双微微上翘的眼睛在月光下泽泽发亮。
　　“你怎么才来？”我将门打开道。
　　“唔，你果真在。”他笑着说。
　　我向里一指，让他找个位子自己坐下。他侧身从门缝里挤了进来，关上了门在桌前坐下：“天怪冷的。”

　　“吃什么？”我问他。
　　“吃什么？”他也问我。
　　异口同声。我们相互愣了一下，屋子又安静下来。
　　“你想吃什么？”我问他。
　　“你想做什么？”他也问我。
　　我们又停了下来。

　　烛光下，我看不清他的五官，只看到他的鼻梁十分高顶，睫毛很长，在脸上打下一片阴影。而他的眼睛，被照得很亮，像是晕着一层水光一般，那么的好看。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他的眼睛里有我的身影，不知我的眼睛里有没有他的，一时之间，风声听不见了，门声消失了，就连我们的呼吸声，都隐去了。等我回过神，才意识到，我们好一会儿没有动了。我拍了下桌子：“说，要吃啥！”他被我吓了一跳，肩膀微微抖了一抖。
　　我想，熬夜果然不适合我。人生中我只有过一次熬夜，是在大学里，突击C++考试，熬了一晚上，第二天一边考试一边打瞌睡，最后直接睡着了，还是挂了。而今天，熬了半夜，刚才都失神了。

　　小陆公公眼神还有些呆，他指着挂在不远处的大火腿道：“吃猪。”
　　“这个不能吃的。”我告诉他。小方临走前还特地关照不能碰这腿。
　　“吃鸡。”他又指着案板上处理完的鸡道。这鸡是明天炖汤用的，小方也关照了千万不能动。于是我又摇头：“不能吃鸡！”
　　“吃…”这次他学乖了，指着羊腿，指着腊肠，指着鸭子…
　　“这个不能吃的。”
　　“这个也不行。”
　　“这个用了会被发现的！”

　　最后他放弃了：“你说。”
　　我笑着指着那笼馒头：“吃馒头吧，馒头又香又软，还是热乎的呢。”
　　“不吃！”陆公公将头偏向了一边。
　　“那就没东西吃了。”我无奈道：“我能用的就这点断黄瓜，断萝卜，碎卷心菜的…”
　　“你做，我吃。”他翘着二郎腿道，像是主子命令下人一般，还微微昂着脖子。
　　看他那嘚瑟劲我就生气，就把那用剩下的黄瓜，胡萝卜，卷心菜什么的一股脑儿堆他面前：“新鲜的，你自己吃吧！”

　　陆公公不仅不生气，还笑了，他的手指轻敲桌面：“上次的包子挺好吃啊…还是肉包子…”
　　妈蛋威胁我！我在心里骂了声，脸上却堆了笑，把桌上的菜又收拾了放回去：“陆公…子啊！”这差点说成了公公，我临时改成了“公子”，最后的“子啊”两字咬得极重，加上我夸张的笑容，估计挺狰狞的，小陆子大概被我这突然的变化吓到了，他的身体往后挪了一挪。我来了劲儿，对他唱起来：“你是不是饿滴慌啊？呀呼一呼嘿，呀呼一呼嘿！你若是饿滴慌~翠花给你做卷饼，翠花给你做卷饼！”
　　这神曲效果果然是极好的，陆公公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却没有我意料中的惊慌，而是特别的无奈。嗯，特别的无奈。像是看蛇精病的眼神。好吧，我还是去干活吧。

　　我将用剩的菜洗了，切成丝。又找来一块碎猪肉切丝，与菜一起炒了。用白天剩下的面团烙了个饼。又在油锅里加入面粉，糖，酱油搅拌制成简易甜面酱。把黄瓜丝，胡萝卜丝，肉丝等铺在饼上，加上酱，将饼卷起——虽然肉丝少了点，也可以说，这是京酱肉丝卷饼。

　　一共做了两个，我将一个递给他：“吃吧！”
　　小陆子接过卷饼，拉起我就往外走。我极力反抗，却没他力气大。
　　“喂，喂，喂！你带我去哪里？”我问。
　　“出去。”他说。
　　“为什么要出去？”我问。
　　“我们是偷吃。”他答。
　　“那你自己出去吧，我要在这里吃。”我说。
　　“我不一个人吃饭。”他说。
　　“这是饼，不是饭！”说完这句，我已经被他拉出了房门。
　　“外面冷…”还没说完，黑色的披风就到了我的肩上。好吧，不冷了。于是我又叫：“厨房没人守着了，被人发现怎么办？”
　　“别管它。”他轻巧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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