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与长孙皇后

　　又要到立春了，虽未下雪，但天却冷得出奇。还是去年的那辆车，走地还是那条路，所不同的是车上多了一个人。
　　长孙晟闭着眼睛靠在车厢上，似乎是在听车轮下发出的嘎支声。他已经被皇上封为右骁卫将军，从三品。高氏掀开车帘，看见去年聊天的那两个妇人又聚在了一起。
　　“老嫂子你这是上哪去了，怎么一年都没见了？”那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显得有些苍老了。
　　“我老汉被叫去挖渠累死了，人不够又把我也拉去了!我累死累活干了一年，才回来。”那老妇的脸上充满了悲伤，花白的头发被风吹得零乱不堪。“老妹妹你怎么也变老了？”
　　“我儿子按新法本该放出来了，可是官家非要让我交一千钱才肯按新法办事，我哪有钱哪！结果牢里发疫症死了!”说着那妇人便忍不住哭了起来。
　　高氏的心里也是一阵悲凉。忽然她感觉手一紧，丈夫宽大的手掌攥住她的手。
　　“皇上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不是你能理解的。”
　　高氏默默的把头靠在丈夫的肩头。
　　晚上，长孙无宪醉醺醺的回来了。
　　“你怎么才回来？又醉成这样，你少喝点酒吧!”院里传来高氏的声音。
　　“用你管！你又不是我娘，真是的！”长孙无宪骂骂咧咧的回自己屋去了。
　　长孙晟不由得叹了口气。
　　第二天吃过中饭，长孙晟的哥哥长孙炽来了。
　　“二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打个招呼”
　　“我前天才回来，昨天去看了看岳母。大哥坐。”长孙晟招呼他坐下。“其实我也正想找你呢”
　　“噢，什么事？”
　　“你知道无华不小了，我想给她看门亲事。你知道我一直镇守边关很少在家，对于那些个人家的情况都不太熟悉，所以得麻烦你操个心了。”
　　“说到这事，我倒是一直想跟你说呢。你可还记得当初雀屏中选的事？”
　　长孙炽的话把他的思绪带到了遥远的过去。
　　神武公纥窦陵氏窦毅是大周朝的定州总管，他的妻子是大周朝的襄阳长公主。他出名的原因却是因为他的女儿。他的女儿因为受到当时的大周朝皇帝宇文邕喜爱，所以从小就出入于宫廷。从小就聪明伶俐的她，颇有远见卓识。她曾经劝导她的舅舅宇文邕善待皇后突厥的和亲公主，而受到宇文邕的赞扬。据说她出生时，头发已经过耳，三岁时头发便与身等长。她七岁那年，大丞相杨坚代替大周皇帝宇文衍做了皇帝，起国号为隋。她得到消息之后自投胡床下，叹息道：“恨我不为男子，救舅氏之患!”。吓得窦毅和襄阳长公主直捂她的嘴。
　　窦毅觉得女儿不一般，不敢轻易许人，便在门屏上绘了两只孔雀，能射中雀眼者，便招其为婿。长孙晟曾带着无乃和无宪去看过那只门屏，也亲眼见过有人射屏，但都无功而反。一直到年轻有为的唐国公李渊，偶然路过此处，看到门屏上的孔雀，以及门屏旁贴的告示。一时兴起，搭弓拉箭，连射两箭，两箭各中一只雀眼。窦毅便将女儿许配给了李渊。这就是雀屏中选的来历。
　　“你说的可是唐国公李家？”长孙晟有些犹豫，因为他有些瞧不上李渊的为人，因为他一天正事不做，只好骑马溜鹰。虽然治下平安，长孙晟认为那也只是运气好罢了。
　　“正是，有奇母必有奇子。我早就想和他们家结亲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我打听过了，她的长子和次子还都没有婚配。”长孙炽说道。
　　“既然这样，那就有劳大哥了。”
　　李渊下朝回家，一脸的不高兴。他看见窦氏手里拿了本书正在那儿看得津津有味，不觉来了气。
　　“看书看书，一天到晚什么也不做，就知道看书。”
　　窦氏听他这么一通数落，也不生气，顺手把书放到桌上，笑着说道。
　　“是谁今天惹了夫君不高兴，说出来，为妻帮你出气。”
　　“还能有谁就是我那个当皇帝的表弟么！他今天竟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笑我脸上皱纹多，说我是阿婆面！”李渊没好气的说道。
　　“嗯，那我可要恭喜夫君了。”窦氏笑着说道。
　　“恭喜？恭喜我遭人羞辱！”李渊有点不高兴了。”
　　“阿婆不是‘堂主’吗当然是要恭喜夫君了!”
　　“堂主？”李渊心中猛然一动，“对呀！‘唐主’我怎么没想到呢！”窦氏见丈夫高兴了，自己也笑了。“还是你聪明，”李渊点着妻子的额头笑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夫君忙了一天，早该饿了吧!要厨房做些吃的给你吧。”
　　“噢，对了。说到吃饭，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前几天长孙炽非请我吃饭，我就知道准没好事。果然，去了之后，他跟我说要把他的小侄女嫁到咱家。而且还指名道姓的说，要么建成要么世民。我当时就没接他的话茬，吃了饭拍屁股就走了。”
　　“你是说长孙家的无华？”窦氏若有所思地说道，“当初，还是给她做满月的时候见过一次。一晃都七八年了，也不知道现在长什么样了。”
　　“前两年我见过一次，是在曲江边上，长得倒还罢了。”
　　“那你没告诉长孙炽大人建成和荥阳郑家定亲的事？”窦氏问道。
　　“这个我倒没说。”李渊停了一下说道，“说起来，建成二十多了，早该完婚了。可是你知道吗那天我去郑家，催问完婚的彩礼钱，他们一张嘴就要一万两银子。我一直都没敢跟你说。”
　　“一万两！他们是嫁女儿还是卖女儿，要那么多。”
　　“可人家就是这个价半点都不松口，他说他们家又不是没钱养不起。还不算头面首饰。”李渊有些来气了。
　　“照这么说，要是我们娶长孙家的姑娘恐怕就要不了那么多银子了。”窦氏若有所思的说道。
　　“你这倒提醒我了。长孙家的那个姑娘，可以考虑，但不是给建成，而是给世民。建成是长子，这个家将来得他撑着，郑家的姑娘是非娶不可。至于世民吗，也只好委屈他了。”李渊说道，“长孙晟虽然现在官居从三品，但是长孙家早已没了往日的辉煌。如今看来也只有免为其难喽！”
　　“说完儿子了，下来还说闺女了。柴家差人来催婚了，你看怎么办？”
　　柴家公子柴绍是元德太子的千牛备身，文韬武略骁勇善战，而且还长得一表人才。柴家祖籍山西临汾，在当地也是名门望族，所以李渊就把嫡女李秀宁订给了柴绍。
　　“女儿大了不中留啊！”李渊不由得叹了口气。“本来想等建成的婚事办了再办她的，看来是不行了。别的我倒不担心，就是她这个脾气……”
　　“还不是你惯的。”窦氏白了他一眼。
　　其实要说起这个李秀宁来，那可是不一般。别的姑娘家都讲究的是吃穿打扮，女红针凿。她倒好一天到晚兵书战策不离手，还动不动把家里的丫环婆子组织起来布阵演练。有一回叫李渊看见了，还直夸她有大将风度。这一下，李秀宁更得意了，甚至开始插手家里的巡查防御措施，竟然把酒醉夜归的李渊当贼给打了。被窦氏叫去一通狠训，罚禁了一个月的足才有所收敛。
　　“定个时间过六礼吧。”李渊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我去看看智云，今晚你就早点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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