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华天下

　　“义父义母，这几面镜子就是青蔼送你们的一份礼物。不过若是在义父手中能够问世，也会是一起轰动吧。”顾青蔼缓缓道来。
　　“这个方子你是从何处得？”陆至铭沉声疑惑道。
　　“义父，实不相瞒，这方子是青蔼在洛京时听一疯癫老伯所说，”抬头看了看陆至铭的表情继续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有一次青蔼在外时遇见一个衣衫褴褛、状态疯疯癫癫的老伯，青蔼见着可怜便买了便饭给了老伯，那老伯说他是个什么窥机老人，说今日在青蔼处得了一顿饭，自是缘分，该用一物来换得。然后便告诉青蔼这个方子，青蔼原也不信，但从洛京出来后想到曾经听过的一些奇人异事的事迹，便是想想或许不妨一试。”
　　“原是如此…这也是个缘分。”这个年代对于传说的人物总是有些敬畏的，但凡传奇人物能够被人津津乐道的谈乱、或者存有敬畏之心，不过在于一是确有其人，二是记载不详，三是做过大事，四为毁誉参半罢了。而这样神神叨叨的人物，许是当下最好的说法吧。
　　“只是那老人将此法传于你，青蔼应是好好珍视才对。”陆至铭继续说道。
　　“在义父手中发扬开来不是比我这个光脚之人更好。”
　　“好好好，不过这物什卖出的价格都该归青蔼所有。”
　　“若是义父觉得这礼贵重，不妨这样吧，这些材料都归义父所出，青蔼只收一个方子的出让费，每个月收三成收益，义父可别推让了，这材料中的银价钱也是不低的，如何？”
　　“你这丫头，应你便是。”陆至铭哈哈大笑的答应到。
　　而一边的陆峣峣见他们两人谈完话，便抱着镜子开口道：“青蔼，这镜子当真送我？”
　　顾青蔼含笑道：“自然当真，各有一份。”
　　“对了，青蔼，还不知这镜子叫什么名字？”罗氏在旁边温柔的问道。
　　在二十一世纪，银做的就叫做银镜，铝做的就是铝镜，统称镜子而已，“嗯…章，美也，就叫含章镜吧。”顾青蔼回答道。
　　“含章素质，冰絜渊清，这名字好。”陆至铭开口笑赞道。
　　当府中四位姨娘小姐收到镜子时也是极其开心的，唯一郁闷的该是陆峣峣了，因为秦姨娘母女也有一份。不过在顾青蔼告诉陆峣峣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何愁这次让别人先找机会揪着自己时，陆峣峣便满脸做慈善的表情跑到了秦氏的小屋送东西去了。
　　往后的半月里，顾青蔼和陆峣峣都在查看着这一批批生产好的镜子，因着这乌铜走银的手艺还是比较复杂的，对于刚刚学会的小厮们也难以上手，让顾青蔼好一顿忙活，不过却也是忙的不亦乐乎，想到很快便能上架到陆家的几个铺子里，顾青蔼还是很期待的。
　　“青蔼，这段日子辛苦了，今晚这批货便让管家送到各个铺子里去，明儿个就能开始出售了，你和峣峣可要来铺子里巡巡？”陆至铭说道。
　　“义父，明儿人一定会很多，我和峣峣还是在家好好呆着等您的捷报吧。”指指前方，“过几日便是秋赏大会了，峣峣说她可是要好好在家补上一补呢。”
　　陆至铭听后，哈哈大笑：“这到时是我考虑不周。不过那丫头肚中那点墨水，能混进去也是了不得了。”
　　刚刚检查了几枚镜子的陆峣峣听到后，跺脚说到：“爹爹，您可真偏心。”
　　陆、顾两人见状，低低笑了起来。

　　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秋赏会终是到了，再次来到栖枫山，举目望去，山下的平地那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公子和韶华正好闺中小姐们，他们正排成几个队伍一个接着一个过着把关先生们的题目，每每过关的人若是参加比赛则在每个先生那登记姓名并在左手腕处系上一条绯色丝带，在之后每过一关变换上一种颜色，但若是过关之后来凑热闹围观比赛的则只需系上一条牙色丝带即可。
　　顾青蔼和陆峣峣一人站在一个队伍后慢慢等待着，看着不时有人因不过关而垂头过去，陆峣峣有些紧张的望向顾青蔼说道，“青蔼，我好担心。”
　　顾青蔼转头微微笑道：“峣峣，若你心中充满了小，大就会无处可寻。这样你还要担心吗？”
　　陆峣峣听后略略歪头，“嗯哼，那我们里面见。”
　　人很多，每一个人去过关都要花上将近1分钟，不过淘汰的人也多，大概十个人能留下1人而已，目测下这里足过千人，都是来自各地的青年才俊和红粉佳人，看来最后能进亭的也不过二三百人吧。
　　“小姐贵姓？”说话的是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其人萧萧肃肃，面目清清朗朗，是个着一件衣裳略微范白素衣广袖的俊雅男子。
　　“先生好，小女子姓顾。”
　　“小姐姓顾，题目便在你姓中来吧，诗经有云：眷言顾之，顾小姐你就以回顾之意做一首诗，开始吧。”
　　回顾的诗，倒是记得一两个，只是这句子…转头想寻找陆峣峣，却发现她已先自己一步过了关，此时正向自己挥手呢。“先生听好。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男子蓦然抬头，眼色略有深意，道：“顾小姐胸襟旷达超逸，徐某佩服，小姐可是要登记姓名。”
　　“多谢徐先生，我只是想与妹妹来此一睹各位的风采罢了。”除了几首较出名的句子，自己在这世间已经和文盲差不多了，说罢在一边执起一条牙色丝布系于手腕处便快步走到陆峣峣身旁。
　　“恭喜峣峣得偿所愿。”对着眼前眉梢带笑的陆峣峣说道。
　　“嘻嘻，那是自然，对了，青霭的题目是什么？”说罢，挽起顾青霭的手向里面走去。
　　“以‘回顾’做首诗，峣峣的呢？”
　　“我那边的老先生是让我以‘自怜’做诗。”
　　“这些先生出题倒不似寻常直接用风花雪月或者花中四君子那些为题。”
　　“所以才难呀，先前听说还有一个人的题目要求是回文诗呢。”顾青霭听后点点头说道：“那人应是先前被出题先生所知，不然不会被先生出这个问题的。”
　　陆峣峣听后点头称是。
　　延着山路走了会，间或遇到同是过关的男男女女结伴行来，手腕上的丝带迎风飘起，鲜亮的绯色衬映着他们脸上意气风发的笑容，对于这群跃跃欲试的孩子，还有什么比此番新秀云集，互相切磋的场景更能释放他们的热情呢，路上偶尔也有人看到她们腕间的丝带向两人点头致意。
　　在往前看便是红叶亭了。红叶亭三面环山，东向开阔，有平纵横十余丈，紫翠菁葱，流泉不断。亭前有池塘，桃柳成行。四周皆枫林，此时正是红叶满山。亭前石柱刻有对联：山径晚红舒，五百夭桃新种得；峡云深翠滴，一双驯鹤待笼来。
　　好建筑是时代的碑柱，坏建筑是时代的伤口。这座亭子，若是日后保存完好，定会千古流芳，给后世的文人雅士藉此登高望远、咏叹史实、寄托哀思，怀念曾经那些才子佳人们在此激扬论赋，谈笑风生，才辩无双的盛景，追寻先人的脚步感慨世事兴衰，后日亭台上，闲人独伤神，此中君不见，唯有枫叶落纷纷。

　　“峣峣，怎么有人手中已经换了色带？”这亭外周围都被打了桩子，上面是轻纱遮阳，地下是铺好了地铺，供他们这些观看以及落选之人休息，此时顾青霭整盘坐在地铺上询问着身旁的陆峣峣。
　　“哦，这亭里看的是最后三关，其他人都分别参加另外几位把关先生的考验了。换了色带的，就比如说那个带秋香色丝巾的，”陆峣峣指了指对面的男子继续说道，“他是在第四关落选的，所以他换上的是第三关的丝巾。这秋赏会共有七关，只是每年后六关的关卡都会有些调整，我也不知道今天的内容呢。不过这前四关都需在未时正一刻前比完，不然视为失败。”
　　“每年的还不一样？”
　　“是的，不然有人跟着专攻怎么办？”陆峣峣认真的点头道。
　　“好吧，这还要等上二个时辰左右吧。”顾青霭斜睨身旁之人说道。
　　两个时辰便是四个小时，只有等待等待再等待，没办法，因为风车从不会跑去找风儿。时间在一点点流淌，不时的出现了系栌色、秋香色的青年，渐渐的还有那系常盘色的人出现，目光扫视一圈，这里怕是足有三百来号人。周围熙熙攘攘，众人许是在相互交流着过关心得吧。
　　这时自亭中走出一人，来人气度爽朗清举，萧萧肃肃：“各位请安静，在下徐行，是此关的把关者之一。现今过关进山人数三百一十八人，然过四关者实为五十七人，下面将是第五关，请各位拿好纸笔准备答题。”
　　原来他叫徐行，怪不得当自己背完那首诗时，他的表情略有所思。用手捅了捅身边之人：“峣峣可知他是何人？”
　　陆峣峣低眉思索到：“不知呢。”
　　这时前方一梳妇人鬓，相貌姣好的锦衣女子转头看向顾青蔼二人说道：“他是定远候的弟弟，徐家二少，京城四子之一，如今官拜从四品的国子司业。”
　　顾青蔼颔首施礼道：“多谢这位夫人。”女子莞尔一笑看了看顾青蔼的丝巾便回过头去继续看向亭中。
　　“此关共有两题，两题答对者方可过下一关，”朗朗之音穿过众人的耳朵，“这第一题：李四携妻及四岁小儿将举家迁至城中，通过牙人找到一间屋子，敲开屋子后主人却说：\'实在对不住您，这屋子不住有孩童之人\'，李四夫妻无法只有另寻其他，这时四岁小孩再次敲开屋门，他对屋主说了一句话后，屋主就答应了。诸位请答这小二说的是什么？第二题：有红、黄、蓝三个箱子，把一个苹果放入其中一个箱子内，并且红箱子上写着\'苹果在这个箱子里。\'黄箱子上写着：\'苹果不在这个箱子里。\'蓝箱子上写着：\'苹果不在红箱子里。\'已知上面三句话中，只有一句是真的，诸位可知道苹果在哪个箱子里？好了，时间为一炷香，开始作答。”
　　刚刚将题目宣读完，这围观处的二百多人通通炸成了一锅粥，人人都在相互讨论着，有人会心一笑，有人抓耳扰腮，有人虚怀若谷，有人似鸡犬不宁般。
　　“好难…青蔼可知？”陆峣峣拉了拉顾青蔼的衣袖道。
　　这两题若放在自己原先的世界中不过是两道简单的推理题罢了，只是能出现在古代这样的大会中，这关测的该是人的观察和思维了，看来自己对于古代的看法还是对于肤浅了，“第一题：小儿说的应是：\'我没有孩子，只有父母二人\'，第二题的答案应是在黄色箱中。”
　　陆峣峣听完直呼厉害，引得周围几人相继侧目，顾青蔼比了个嘘的手势以示她安静。香很快就烧完了，当最后一点啪嗒掉下，宣布比赛停止。
　　又等了一会，那徐行自亭子走了出来说了句便又退回亭中：“诸位，此次过关人数一十五人，请过关之人换上艾青色，准备下一关。”
　　“青蔼，快瞧，是缪姝洵！”陆峣峣突然说到。
　　还是如初见她时的打扮，碧衣广袖，文金高髷。缪姝洵似是有所知一般，回头望来，两人笑过算是打过招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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