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媳妇缠夫记

　　小橘呆愣了一会，想扯出点笑容，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抿了下嘴打招呼：“你来了？”

　　秀兰恍若未觉这点不善，目光紧随着徒手抬起大半个架子的男子，面露惊叹，笑道：“嗯，我在田间陷在泥里，多亏阿衍哥搭了把手，才把我救出来.....”那“救”字在在舌尖绕了个弯，饱含了当时的彷徨无助与以及对萧衍无限倾慕。

　　小橘往萧衍那边靠了靠，试图挡住秀兰那看似如狼似虎的目光，无奈萧衍比她足足高了一个头多，丝毫不受影响。

　　既然如此，那你就赶快回家呀，怎么来我家里？小橘不满，心里腹议着。

　　秀兰仿佛看出了小橘的小心思，翘起兰花指把耳边的头发绕到耳后，不好意思地笑道：“你看，刚才我陷进泥里，裙子都湿掉了，我家还要跨过大半个村子，这样走回去怪难看的，我进来收拾一下再走。”

　　“既然如此，那我带你去吧。”小橘想早点把人赶回去，忙不迭地说道。

　　还没走几步却被萧衍给叫住：“把那边的石头捡起来递给我。”架子被风吹倒重新扶起来还是立不稳，只得重新打基。

　　“哪里？”小橘环顾了四周，没找到。

　　“那边。”萧衍见她傻愣愣地四处搜寻，抬手指着一处，不耐道,“在你左手边，五步远。”

　　还未待小橘反应过来，秀兰已经快一步从杂草丛中拾起一块附着黄泥的石头，拎着裙摆，从未涉水处绕了过去：“阿衍哥，给你。”

　　小橘孤独地站在水中，委屈地瘪嘴：藏在草丛里，我怎么看得到？

　　秀兰磨磨蹭蹭收拾好，萧衍正从后院出来。

　　“阿衍哥，我这就回去了。”终于等到他，秀兰迎了上去，见他挽着袖子，露出精瘦结实的手臂，秀兰扭捏地移开视线，“改天...改天我再来看小橘。”

　　“不用....不用，我病都好了，你不必来看我。”小橘连连摆手，拒绝道。

　　萧衍小时调皮顽劣，但这八年来早已脱胎换骨，虽不说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起码也有进士之才，见她如此这般迎来送往，忍不住勾了嘴角。

　　“阿衍哥......:”秀兰控诉着，求助地望向萧衍。

　　萧衍脸上笑意未退，虽然不喜她老瞅着自己看，但到底是自幼相识，故客气道：“刚抓来的鱼，你带一条回去。”

　　刚才替秀兰打水的时，便瞧见井边木盆中装着两尾鲢鱼，一大一小，俱是通体带黄，尾巴呈红色，两条鱼皆被稻草穿过鱼鳃，想来是这样被拎回来的，秀兰见她面露惊讶，遂解释道：刚才回来的路上，阿衍哥瞧见这两条鱼藏在田埂边的草丛里，于是抓回来的，这两日刮风下雨，附近的河道水位上涨，这两条鱼应该是从河里冲到此处。

　　其中一条足有娃娃大小，满满地装了一盆，小橘从没见过那么大的鱼，稀罕得紧，打量着她和萧衍小的那条都吃不完，另外一条大的准备晒成鱼干，哪知道萧衍说了一句让秀兰带回去，就把大的一条给拎起来递给她。

　　小橘自然是不舍得，眼巴巴地看着萧衍替她把那鱼多绑了几条稻草绳，哪知道那秀兰推脱了一番接受后又故作娇弱，说这么大的鱼提不动，于是乎萧衍只得帮忙给送了过去。眼看着两人消失在门口，想到刚才他笑着跟秀兰说话的一幕，心里又是气恼又是酸涩。

　　以至于两人坐在饭桌前，小橘还一直不肯正眼瞧萧衍。

　　她的心情全部写在脸上，但如此闷声不响，又着实清静了不少，萧衍只做不察，慢条斯理地吃着饭菜。

　　吃到一半，就听见抽泣声，转头就瞧见小橘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泪，一颗颗滚落滴进下面的饭碗里，慢慢渗入饭里。

　　萧衍微微蹙了眉头，冷声道：“哭什么？”见她抽抽噎噎，说不出话，越加蹙紧眉头：“别哭了。”

　　小橘见他终于理自己，哭得越凶。

　　“别哭了......”语气已经带着无奈，萧衍见眼泪不停地掉进碗里，伸手把饭碗移到一边，压着声音说道：“我知道你心疼那条鱼，你看我们就两个人，一条鱼就够了，我怕咱们吃不完，才分给她一条的。”

　　小橘一边抽泣着，一边不忘争辩：“可以晒成鱼干的，晒成鱼干了以后可以切了蒸着吃，煎着吃.......”

　　好吧，虽然拥有进士之才，但没想到还能晒成鱼干。

　　萧衍抚了抚额头，咬牙切齿道：“是我考虑不周了，明天我去田里瞧瞧，再给你抓几条。”

　　小橘抽了抽气，一抖一抖地问道：“明天还能抓得到吗？”

　　萧衍没吭声，斜睨了小橘一眼：都这样子，没有也要给你抓回来啊。

　　小橘宽心了很多，此时想起来自己为了一条鱼大哭，又有些不好意思，拿了筷子戳了戳饭碗，小声说道：“其实我又不是舍不得那条鱼才哭的。”

　　“那是为什么？”萧衍对这个不感兴趣，顺着她的话随口问道。

　　“因为你把鱼送给秀兰，我才哭的。”见萧衍淡然地夹着鱼，小橘以为他不信，急道：“是真的，你要是送给其他人，比方说碧玉，我就不会哭。”

　　碧玉与她关系匪浅，那天碧玉来替她打抱不平，萧衍看得出来。可不就是一条鱼吗，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自己今天会送鱼给秀兰，不过是因为她在场罢了。

　　“快点吃吧。”萧衍无意再听她在这点小事上多做纠缠，冷声打断道。

　　未料想，刚吃过几口，一抬眼就瞧见小橘眼泪又如珠子般一串串掉落着，见萧衍瞧过去，还慌张地用手捂住嘴巴。

　　萧衍一愣，见她可怜兮兮地捂着嘴，不发出哭声儿，必定是因为刚才自己不耐烦语气差了，暗暗咒了一声麻烦，好言道：“你别哭了，下次一定送给碧玉，不给秀兰好不好？”

　　“明天我一定给你抓两条，要不，三条好吧？比今天的都大，这样行不行？”

　　劝了许久，哭声却越来越大，萧衍忍着腹内汹涌的火气，出了杀手锏：“别哭了，你要再哭，我就把你送回去。”

　　哭声停住，萧衍心里一松，却见小橘正睁着双泪眼，大受打击地瞪着他。

　　萧衍暗道一声糟糕，想要补救，却已然不急。

　　“果然...果然二丫说得没错，根本就不是因为年纪相差太大的缘故，是因为你心里还惦记着香兰对不对？”小橘一把甩开萧衍伸过来的手，哭着冲着他大声喊道。

　　“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提香兰？”萧衍觉得莫名，好端端怎么说起香兰？

　　“你别装傻了，公爹说你小的时候见着香兰就脸红！你一定是想着她，才把我送回去，到时候你就可以娶秀兰了。”

　　这都八百年前的事情了，萧衍都忘记了，此时被她故事重提，还是少年心事，一时又羞又窘，只佯装不在意，随意道：“既然我心里惦记这香兰，怎么又要娶秀兰？”

　　这句话在小橘听来，却以为他承认惦记着香兰了。

　　一时哭得满脸通红，高声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嫌弃我没秀兰长得好看，才把我送回去的，我要是不回来，你是不是打算要娶她了？”

　　虽然不懂她一会香兰一会秀兰，不过，确实不是年纪的原因，也是因为要另娶别人的缘故，萧衍沉默下来，心里挣扎着：就这样吧，就让她这么认为吧。要是这样就能让她回去了，也省得以后麻烦.....

　　“你这个大坏蛋，呜呜.....公爹说让我好好等你回来，可是你回来，却不要我了.....呜呜.....”

　　萧衍哑了声音，伸手想给她拭泪，不料眼前的泪人儿却整个人扑了过来，抱了个满怀。

　　“我不要......我不要你娶别人，我不要，呜呜....你不准娶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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