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夫桥

　　清晨的阳光轻轻透过窗台，照在我的脸上，暖暖地像母亲温柔的手。睡意渐渐褪去，我侧头看了看陆启明。我想起来奈何身体不听使唤，又重新跌回被窝。我赶紧回头看下有没有弄醒身边的他，还好，他还闭着眼。
　　这时下床走路也是一种考验，我发现落地后的双腿仍然在打着晃，抖得厉害。陆启明其实早就醒了，我听见了他低低的笑声，回头看他依然闭着眼。
　　“生日快乐！”
　　他猛地睁开眼，定定地看着我，好像在说“哼，你现在才知道我昨天过生日啊，晚了！”
　　“对不起，我昨天真的是忘记了，要不然我一定会准备生日礼物给你的。”
　　“礼物我已经收到了，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他暧｜昧的眼神告诉我他所指的礼物是指什么，我的脸一下子温度变得很高。
　　他把我圈在怀里，炙热的气息撒在我的脖子上，痒痒的，不太适应的感觉让我很想躲。“你终于成了我的人，以后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是啊，几经波折，我们两个终于还是在一起了。
　　过了几天，我和他又搬到了他的公寓里。他不让我去找工作了，让我在家里先休息一段时间。我没有反对，因为他说这话的时候是肯定句，根本不是在和我商量，我也不想惹他生气。冬日的阳光晒在身上很暖和，很舒服，让人昏昏欲睡。呆在家里太久无所事事，人的骨头都会变懒。可我骨子里还是想出去工作的，于是他上班的时间我经常一个偷偷出去，我估计我这阳奉阴违的行为他是知道的，只是还没有到爆发的地步。
　　我溜出去，在看清对面的人我的瞌睡一下子清醒。
　　“还认识我吗？”
　　我没作声。
　　“看来不是真傻，至少还认识人。”
　　李向研优雅地端起面前的咖啡小小的喝了一口。
　　“听说你又住进了明哥的公寓。”
　　她不是问我，因为她一点疑问的语气都没有。
　　“你真不怕死！”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明天搬出明哥的公寓吧，如果让我动手我怕明哥也保不了你。”
　　“我觉得你才要考虑下是不是要放手，陆启明他不爱你！你们这样所谓的‘强强联合’是不会有幸福可言的！给自己一个寻找幸福的机会，也给我和陆启明一个机会。”
　　“不爱又怎么样？没有幸福可言又怎样，他始终是不会属于你。就算你勉强进了陆家的大门，你这样懦弱的性格加上你的无能始终都会被排挤出来，你根本无法做站在明哥身后的女人。而且，我李向研想得到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
　　“你得到了也不会幸福。”
　　我说完话，却迟迟等不到她的回应，她盯着我的脖子下方右边锁骨那里，我察觉到她的目光的那一瞬，看见她目光里外泄着恶｜毒，可再看，她的目光里只有羡慕。我猛然记起，她看的地方是一个吻｜痕。
　　“不要以为他爱你你就高人一等！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特别是像你这样从长相到能力都是普通人中的平凡人，我想他对你的新鲜劲应该不会太长。”她把咖啡端起来若无其事地喝一口“趁早按我说的做，不要以为他能护得了你，以前是我不计较，我说过，违背我的话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她的语气很平淡，外人看来就像是闺中密友间聊聊家长理短，聊聊天气如何，可仔细听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意思真是让人骨头里都能渗透出冷意。人们常常都说“人心隔肚皮”，这个时候的我有深刻体会。她的容貌那样迷人，她的身材那样火热，她的气质那样优雅，她的话，却像十八层地狱里盛开的曼陀罗花。
　　我也是有脾气的，李向研那样威胁我，我为什么要听她的，虽然我有点心虚，她毕竟是他的未婚妻，但是让我照做真的是太没面子了。我呆在陆启明的房子里没有般出去，不过也没有出门。
　　本以为这样他们就拿我没办法了，直到陆启明几天没有回来我才意识到我面对的情敌是多么强大。在我的印象里，陆启明是很着家的人，和我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不管他有多忙，不管忙得多晚，他都会回来。但是这一连三天，陆启明都没有回来，打他的电话也是打不通。我和他的朋友都没有来往，更不会有联系方式，我的心里就像煮着一锅粥，四处都在冒着热气泡。
　　这几天，我是看着天一点点亮的，然后再看着它一点点变黑的。从寂静的满天星光，到黎明前的黑暗，再到灰蒙蒙的一片；从黑夜的轻纱慢慢飘向远方，再到破晓；从太阳升出地平线，到太阳露出整张脸；从朝霞满天，到烈日当头；从夕阳西下，到日落黄昏。第四天的晚上，我再也坐不住了，我急匆匆地赶到那天我接陆启明的那家KTV，我记得那时候大门站岗的服务员喊他“欧总”。我走到门口四处寻找着上次接待我们的那个人，那个人看到我的时候显然还是对我有印象的。我本想找借口向他打听“欧总”的联系方式，却歪打正着见到了他本人。“欧总”显然对我能找到他这里来很惊讶，用一种探究的目光在我浑身上下搜索了好多圈才收回。
　　“找我什么事？”
　　“我想知道陆启明在哪里？”
　　“欧总”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沉思了一会，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生怕错过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我知道他在考虑着是否要把陆启明的事情告诉我，我不敢轻易开口说话，生怕事得其反，一个不小心他就把我排除在这件事之外。
　　他起身站在了落地窗前，忽然一个干脆利落的转身，取了一份报纸丢在我眼前，我看了看头条——豪门婚姻，陆李两家强强联姻。报纸上的李向妍嫣然一笑，有如出格待嫁的少女，面对着自己心仪的男人，含｜羞｜带｜怯，妩｜媚｜妖｜娆，尽显女人魅力。好像在向世人表露她对这场婚姻的态度——期待。陆启明站在她身旁，眼睛看着不远的地面，面无表情，在外人看来这正是他一贯的表情，尽显他面瘫，但他仍然帅得彻底。只是和他熟悉的人都知道，这种表情正是他怒气横生的前兆。
　　“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这则新闻并不能说明什么，相反我还能在这张照片里看出陆启明的对这场婚姻的态度。”
　　“哦？愿闻其详。”
　　“这张照片明显是利用的借位，从照片上的表情来分析，李向研肯定是这张照片的设计者，至少也是知情人之一，她明显是对着镜头笑的，而陆启明肯定是不知情的，因为他的眼睛是看着不远处的地面，和他比较熟悉的人都知道，他用左手摸住鼻子的动作是他思考问题的常态，换言之就是习惯性动作。”
　　“说得好！不愧是明哥看上的女人。”
　　“只是他现在人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怎么可能！！
　　“嗯，我想他应该是被陆老爷子关禁闭了。”
　　“禁闭！”这年代还有这个说法！我只在电视上听过这个词。
　　“十有八九。”
　　“那我们怎么样才能见他一面。”
　　“应该要到订婚典礼后。”
　　“……”
　　“无论如何，你是我明哥唯一的女人，你都要相信明哥。”
　　从“欧总”的办公室出来，已经是深夜，我对我们两个的未来很迷茫，不过我也不想放弃，陆启明是这世上除了我爸以外对我最好的男人，我想我没有理由不去珍惜。
　　强强联姻的订婚典礼订在一个很高级的酒店。我没有收到请柬，应该说我是最不受欢迎的人，换作是我我也不会发请柬给像我这样身份的人，我自嘲地笑了笑，我怎么会把好好的生活过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爸爸在外面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痛心疾首，妈妈地下有知一定会对着我摇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要是妈妈健在就好了，我也不用什么都靠自己，像个瞎子一样在成长的路上跌跌撞撞，没有一个人能搭把手，好心的扶我一把；更没有人为我指明一下方向，任由我在这里，凭借着自己的本能摸索。眼泪像知道了我的心事，像洪水一般汹涌，拼命地夺眶而出，我只好向上仰望着天空，希望眼泪能知难而退，慢慢地流回心里。
　　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我又去找“欧总”，现在只有他能帮我，我去了他的KTV，说明来意，静候着他的回答。我在心里多么希望他能答应，可我只能静静地坐在那里，心里波涛汹涌，脸上只能装成平静无波，默默等待着他的答复。他坐在办公桌前慢悠悠地处理着各种文件，好像面前根本没有人在，我发现有些人的思想是不能用我这样平凡的人的脑袋去思考的，换成是我我肯定是做不到的，可看着人家在那里的自在和惬意，我暗暗感叹人和人之间的差距。
　　不过还好，他最终答应了我的请求，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订婚那天我是以他女伴的身份混进去的。进去之前他把我扔进一个“个人形象设计室”里，那些人在我身上肆无忌惮地看来看去，甚至还摸来摸去，一会让我“走走看”，一会让我“转个圈”，然后把种各样的衣服在我身上不停地比划，不停地让我去换衣服，有一个人摇头又把我推进去脱下，我被他们弄得晕头转向，就快要分不清东南西北。换好了衣服又开始在我头发上做文章，我无奈地苦笑，为了见到陆启明，这么点牺牲自己还会舍不得？就由他们去了，心防卸下了，整颗心都平静了，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过觉，疲惫感哄拥而至，眼皮渐渐不堪重负，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在梦里经历了很多东西，有陆启明那张迷人的帅气的脸，有李向研那张比四川变脸的家传绝学变脸更快更绝的脸，还有爸爸那张慈爱的脸，还有妈妈看我时那绝望的眼神。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刚给你画好妆，你怎么睡个觉都会睡出这么多眼泪来，醒醒！”
　　我幽幽睁开双眼，四对眼睛都睁得大大地看着我，我吓了一跳，本能反应就要逃，站起来正好抵住那个说话很娘｜气的好看的男人的下巴，疼得他捂着个下巴在旁边不停地剁着脚。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赶紧抓着他的衣服，不停地给他道歉。
　　那个娘气的男人嫌弃地掰开我的手，我讪讪地收回了手，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瞌睡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耗子！耗子！赶紧把你的人领走！耗子！”娘气的男人粗声粗气地喊着，我也不知道他喊谁，只看着他对着门外，估计是喊“欧总”，我在心里嘲笑了“欧总”一把，脸上却不敢露出表情，要不然他恼羞成怒不带我去那可就糟了。
　　“‘欧总’迈着悠闲的步子走了进来”进来看到我的时候眼里毫不掩饰的惊讶，一闪而过又回到了平常。“喊什么喊，人不是来了嘛！这么近还这么大声，我又不是聋子！”
　　“怎么样？你的灰姑娘被我改造成白雪公主了，厉害吧？”
　　“嗯，还不错。”
　　“话说你这是哪里找来的奇葩，弄个头发化个妆她都能睡得那么香，还带做梦！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
　　我知道他是在说我，从来还没有人当着我的面数落我，我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这时候地上出现一条缝就好了，我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无意间从化妆镜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天呐，原来我也可以像李向研那样拥有优雅和妩媚。
　　订婚典礼上，李向研穿着质料考究、设计唯美的婚纱，拉着一身正装的陆启明，小鸟依人地轻轻偎依在陆启明的肩膀上，微笑着应付着来来往往的宾客。
　　当李向妍的视线和我交汇，她只有一瞬的错愕，随即露出礼貌性的微笑。
　　“欢迎我们的欧总大驾光临。”
　　“哪里，这是我的荣幸。”
　　“身边这位是你的新任女伴？”
　　我在心里腹诽，分明是认识的人，人前却装作陌生人，这种活也是需要技术含量的，要我是做不来，人家却是游刃有余。
　　“算是吧，你也知道我换女友的速度。”
　　“该定下来了。”
　　李向妍和欧宇浩在那里唇枪舌战，我和陆启明在旁边偷偷深情对望。李向妍发现后刻意中断了谈话，拉着陆启明离开了。
　　富人们的联络感情的方式，是我们穷人们无聊的游戏，我坐在席间跟着欧宇浩应付着带着各种各样的目的前来套交情的人，虚伪的夸赞、不切实际的追捧、毫无来由的熟络，我的心好累，比学校的考虑还让人压抑。
　　疲惫不堪的我找了个借口去了趟卫生间，欧宇浩也跟着来了。刚进去就被人一把抱住，熟悉的唇顺势压了过来。唇｜齿｜相｜依，不分彼此。以前对于接吻我只是感到害羞，不知道为什么情侣都喜欢这样，有点不可理喻，分别这段时间我才发现，接吻是件神圣的事情，它是种渲泄情感的媒介，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那是种情感的交流，让对方知道自己有多爱。我发现我爱上了接吻，开始生涩的回应。
　　四片薄唇分开之后，我们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陆启明用他的额头抵着我的，深情款款地看着我，嘴角还挂着浅浅的微笑。
　　“今天的你……好漂亮。”
　　我害羞地低下了头。
　　“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知道你会来。”
　　“万一有别的女人来你怎么办？”
　　“欧宇浩在外面，怕什么？”
　　这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咳……咳咳……好了，时间差不多了。”
　　“无论如何，你一定要相信我，知道吗？”
　　“嗯”
　　“我只是和她订婚，不会结婚的，我的心里只有你。”
　　“嗯”
　　“不要离开我，呆在我们自己的小屋里，哪也不要去。等我解决了阻碍我想回到家第一眼就能看见你。”
　　“好。”
　　……
　　回家的路上我又睡着了，迷迷糊糊听见欧宇浩嘀咕了声“怎么突然就发烧了呢？”感觉有人把我轻轻抱起，我很想睁开眼睛，奈何眼皮太重，我用尽全身力气平行线依然纹丝不动。过了许久我被放在了软软的东西上，凭常识来说我感觉那是床，那人还给我盖了盖被子。我抵御不了周公的召唤，一不留神就和周公下棋去了。
　　莫名其妙的高烧让我迷迷糊糊，睡得很不好，中途醒来好几次，不过看了周围环境几眼就又睡着了。真正醒来已是三天后，我吓了一跳，居然一觉睡了三天，猪都该羡慕我这睡觉时间的长度了。醒来的遇见的第一件事就是肚子的抗议，肚子里的那几条蛔虫在那里放肆地大声咆哮，坐在床旁边办公的欧宇浩听了皱着眉头不满地看了我一眼，我心虚地低下了头。
　　欧宇浩和陆启明是属于同一类人，每天有接不完的电话，批不完的文件，还有开不完的会，不管是在公司还是在家里。他家里甚至连佣人都没有，只有个钟点工，我在人家里也不好天天白吃白住还等着人家侍候，自觉地担负起买菜做饭和部分家务来，刚开始他面无表情，眼神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惊喜，这年代会做饭的女孩子也不太多，像我这样做菜还有那么一点点水平的女孩子更是少见，第一顿饭他很给面子地实行了“三光”，我哼着歌在后面屁颠屁颠地收拾，等我好的差不多了，便和欧宇浩提出要走的要求，他只说了两个字“随便”，饭也没怎么吃就继续工作去了。
　　晚上，我回到了陆启明的住处，当我用钥匙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我的脑子里仿佛有一个炸弹被引爆，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到处都是纷飞的记忆碎片。从门口看见的一件件的衣服，到楼梯间的领带，到二楼楼梯玄关处的女式水晶凉鞋，再到微微敞开的卧室门，我的心在不停地颤抖。自从我认识陆启明以来，他从来都没有带过女人回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卧室里的人似乎觉察到了有人进来，一阵响动后李向妍穿着玫红色性｜感的吊带睡衣光着脚走了出来。
　　“是你！”她变戏法似地拿出了烟和打火机，优雅地抽着手中的女式香烟，连抽烟都可以抽得这么妩媚这样性感，我想我认识的女人当中也只有她一个人可以做到。“怎么？还想回到这里？还是来取你的东西？”
　　我没回她的话，她的话却像一把尖锐的刀，深深刺进我的心脏。估计在大多数人的眼里，我于雨晴缠上他陆启明，明知道他有未婚妻还这要死缠烂打，根本不是真爱，而是图他身后的钱。没想到我也会沦落到这种像“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田地。
　　虽然事实摆在眼前，可我还是不相信陆启明是这样的人，我不相信他会弃我于不顾，我不相信他前几天还在说着让我相信他，相信我们之间的爱情，相信他这个人，而今天，他就能让我亲眼见证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共｜赴｜云｜雨。我坚信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一定要上去卧室里看个清楚，问个明白，他就是这样让我相信他的吗？
　　楼梯上到了一半，李向妍把我拦住了。“不要去打扰他，他累了。”
　　“累了？”这个词太暧｜昧了，是和她做｜爱｜做累了吗？它就像一只李向妍投向我的刺猬，半空中突然竖起了全身的刺，蛰得我遍体鳞伤。我用我认为的最恶毒的眼光盯着李向妍，她却像在接受别人的夸赞一样微笑，她果然不是人，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能这样淡定。她穿的睡衣太性｜感，几乎是透明的，猛然间我发现她的左胸上有一小块紫色，跟我身上出现过的吻｜痕很想像，我绝望地发现我不敢正视这个事实。究竟是陆启明太过聪明，还是我太傻。那样的谎言都能当作真理来看待，那一刻我是真的恨自己。
　　我再也不想看一眼床上的那个男人，还有身边的这个女人，再看一眼我都觉得恶心，怕以后会嫌弃自己的这双眼睛。夺门而出，我也不知道去哪里，随意在路上游荡，像只没有人收留的孤魂。
　　我的脑子还留在陆启明的房子里，我发现出门没带脑子是件很可怕的事，尖锐刺耳的鸣笛志此起彼伏，我才意识到我走到了马路的中间，无数灯光照着我的眼睛，我本能地去遮挡。
　　“你不要命了，走到大马路中间，人家踩着油门的脚再多踩个零点几秒，你就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我不知道怎么会遇见欧宇浩，他把我从马路中间粗鲁地拉到人行道上，我才看清楚牵着我手的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也奇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现在该知道的不是这个！你要知道的是我要是这个时候没在这里或者晚来几秒我估计只能替明哥给你收尸了！你没事不要吓着人玩好吗？于小姐。”
　　不知道是他骂凶了还是我心里的泪水终于决堤了，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地号啕大哭起来。欧宇浩一下子慌了，围着我转了几圈，不知道怎么安慰我。
　　“喂！你别哭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向你道歉。”
　　我哭得更凶了。
　　“喂！好多人看着呢。”
　　我才不在意好多人看着呢，反正谁也不认识谁，我就想痛痛快快哭一场。
　　“喂，你这样一屁股坐下去就开始哭，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我很无辜啊，以后我还怎么出去见人啊。”
　　关我屁事。
　　我坐在路上哭了好久好久，久到嗓子都沙哑了，旁边的人越来越少了，周围越来越冷清了，我的身上越来越凉了。
　　凝视着远方的天空，看着星星一眨一眨地闪着，像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寂寞袭上心头。热闹总是把自己排除在外，冷清总以自己为伴，倒霉的事总时时发生，自己的生活总被凄凉填满，眼泪又情不自禁地流下来。
　　“哭够了？”
　　我顺着声源看去，欧宇浩不顾形象地坐在旁边的地上，看着我的目光略带尴尬，略带同情。
　　“走吧，要不明天又得上医院了。”
　　我在欧宇浩的家里住了下来，欧宇浩倒是挺顺着我的，饭也不指望着我做了，每顿饭都是他端给我吃的，我照吃照喝，我才不会为了那样的人弄坏自己的身体，不值得。我不想和任何人说话，欧宇浩也不例外。他倒是不打扰我，让我自己安静地坐着。
　　莫名的，我突然想去旅游，到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把所有的烦恼通通抛下，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脑子里确定了这种想法，第二天凌晨我就偷偷摸摸地带上自己的东西，远远地看了眼熟睡中的欧宇浩，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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