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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10
Act.10
翌日大清早，宇智波带土从皱一团的被角中猛然惊坐起，但看他倦容显著，憔悴得神鬼莫辨，脚趾头想想便知，定是彻夜辗转翻覆，难以成眠。
半坐起身的僵直状态维持了片刻后，他又慢慢闭上眼，直挺挺倒了下去。
一刻钟后，满脸抓狂地再次爬起来。
就这个纠结的过程，其实在半夜也有重复过几次，最终他被折腾得不成人形……好吧本来半边身体加脸被毁成这样，也没什么人形可言。不过面具遮百丑，神器在手天下我有，何况心目中的女神已经离世，带土表示外貌什么的毫无压力。
起床洗漱的时候，因为家里开支需要节省，所以镜子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当然是不会存在。没什么好在意的，巨石压出来的瘢痕就长那副样子，用白绝代替正常肉躯只能代为行使机能，外表修复上不需强求。它不可能如初顺滑，自然的，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也不会造成什么突变。所以带土流畅麻利地按部就班搞定一切，顺手抄过一旁的面具戴上——不是前世的橙色圈纹型，而是木叶暗部的狸猫——其实也都一样，没有丝毫不适应。
然后带土再洗了次手，走出盥洗室，打算去翻出一张新的尿不湿来了。
带土感慨：奶爸当起来那是相当的不容易啊。
带土：……
面对面——其实隔着面具——和莫名其妙出现的家伙登时一个照面，带土震惊不小，险些忘记了自己此刻的设定，如临大敌地连忙捂脸扭头再弥补似的果断转身一气呵成。
妈呀心脏还在扑腾扑腾乱跳，这家伙这么不吱一声就出现的！是故意来吓唬他的么！
一摸脸，噢，还好……等等他不会早就跑来偷偷围观了吧！？
相比宇智波带土面具下的一脸震惊加缄默，卡卡西要自若得多。出入别人家里就跟自己家一样，完全不见外。而带土简直恨透了他的不见外。
卡卡西仿佛没感受到气氛的诡谲，头颅左转右转，“生活条件比我想象中的好呀。”
他说的是实话。这里当然不能和宇智波大宅比，更不用说后来带土成为犯罪集团晓的幕后大BOSS，金库钥匙在手，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他真正品尝了名字中那个“土”字带来的命运性补给，成为了一方土豪。但带土没有忘记，从前和卡卡西是队友的时候，机缘巧合有去过卡卡西的家。他孑然一身住的单身公寓，简陋窄小自是不必说。但原因绝不是穷。
昔日土豪如今只能依靠一份薄薪养活两人，好似不太够用，其实凑合着并没有带来多大困扰。“阿飞”在暗部工作的资格不新不老，薪金总还是比纯新人的卡卡西要高出一些的。不过卡卡西“天才忍者”的称号闻名在外，先前接那些高级任务带来的佣金收入不菲。
就此还有过对话的，以前。卡卡西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一个人哪儿需要住大房子。”万分平淡且理所当然。
不知不觉思绪又被拐跑了，这样不好。带土捏了下拳提醒自己，反省了那么两秒。
带土：“……你来干嘛的。”语气冷漠疏离，里里外外都写满了不欢迎三个大字。
但卡卡西显然没在意，他的目标不会是眼前这位敬业的暗部。说人家敬业是因为，无论庆典还是休息日，这家伙始终没脱下面具，可见其对暗部事业之忠诚与热爱，一般人拍马也赶不上。不过这毕竟是人家的自由，卡卡西纵然感叹，却不会太过在意。切入正题，直接道明来意：“婴儿房是哪间？”
带土瞬间觉得自己纯属自作多情了。考虑了那么多，结果全给憋了回去，闷得慌。他没好气地指了指某一个方向，顿时提不起什么劲了：“那边，自己去吧。”
卡卡西也不客气，“哦”了声就要走。
带土突然想起了什么，拦住银发少年：“喏。”
“嗯？”手掌心里莫名被塞入一样东西，掂着没什么分量，卡卡西定睛一看这玩意儿貌似是叫作尿不湿的。带土深沉叹一口气，准备走人搞早餐，走前拍了拍卡卡西的肩，“卡卡西同志！请加油干啊！”一副任重道远的鼓励口吻。
卡卡西：“……”真是简单粗暴的来袭。
卡卡西怎么应付的鸣人，带土并不感兴趣，当然里间乍然的鸡飞狗跳又不同寻常地归于沉寂还是能挺好地说明一些问题的。事实上如果卡卡西没自说自话跑来瞎搅和，他是打算自行出门，试着搜集看看情报来着。不可能掌握得面面俱到，尤其现在他意识的改变是否会带来稍许微妙变化，这都还有待观之。譬如说木叶上层的络活心思，譬如说“根”那边团藏的考量或是计划。
还有这几年中，宇智波家族私下在发展的畸形力量又已经渗透到了什么地步呢？
从年仅五岁的宇智波鼬身上入手，尚且无法窥探。
还是得仰赖白绝的力量优势啊。想到这里不由哀叹。筷子一歪，小菜没夹到。
带土忍无可忍，噌噌噌几步就跑了过去，大门朝后一甩，之后的情形真真是不忍卒睹。
又是好一通折腾。
隔着面具也不难听出带土语气上的阴测测：“木叶天才的面罩料子不错啊，干脆扒了？完全对小鸣人柔嫩的屁屁无伤害呢。”
卡卡西这下直接送给他两个字，无比温和地：“呵呵。”
这是头一遭。因此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旗木卡卡西出其不意的来访赋予了带土极大的困扰，一方面就个人情绪而言他本人不是很想看到这家伙，另一方面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毫不怀疑当他还在厕所马桶上嗯嗯哈哈蹲着时，门突然被人打开。于是这些天好不容易睡觉时能放下面具的带土，在大敌当前的严峻形式下，恢复了捂着面具入睡的习惯。
其实他真的想太多了……
不过卡卡西确实不是可以用常理来衡量的家伙。嗯，说的是他的忍术实力。
这天带土绕开卡卡西会来的时段，他做过调查，卡卡西正在执行任务。然后他久违地见到了响应他而出现的白绝。
白绝：“秋风萧瑟天气凉，你怎么会想起我来了。”
带土：“你怎么知道我不在想你。”
白绝差点就违背了自己身理特征所限大吐特吐起来。
带土对此仿若未闻，由嗓音可以想象他的脸也是板着的，线条里一丝柔软都不会含有。
“团藏认识吗，一脸老态的那个男人，掌握着木叶的黑暗之‘根’。”
白绝理所当然道：“那是谁啊。”
带土冷笑：“一个……另类的野心家。他扮着木叶的丑陋一面，所有的污水都有他泼出，也全都包揽己身。他对宇智波家既忌惮防范，又贪心地有所觊觎。白绝，我需要你去盯着他。尽可能地搜集他的情报，下达的命令，以及他所创设的‘根’的秘密。”
他最后强调：“务必巨细无靡。”
白绝表示不明觉厉。
这点小事情对于白绝来说原不需如此大动干戈。但看带土的态度十分认真，白绝自然就会相应地加强重视程度。比如说原本只会派一个分身盯梢团藏本人，现在就也许会派上三个。时间尚早，希望还来得及吧……但是要阻止宇智波生出叛离之心？这未免太为难他。
如果这一问题能得到妥善解决，那么鼬，佐助，乃至有所牵连的鸣人，未来轨迹都会有明显的不同。现在以上这些都还是空想阶段，具体该怎么做……带土不知道。
不管怎么说，先盯准了团藏的动向，总是没错的。化被动为主动，团藏什么龌龊事儿没做过啊，假使能掌握到一星半点，就等于赢了一半局面。
白绝被派出去，迈出这一步后带土稍稍放松了会儿。可没过多久，整个人神经又骤然紧绷起来。他一刻都没法忽略摆在他跟前的、最可怕的危机是什么人造成的。
卡卡西。
缠上了他的（鸣人）的卡卡西。
累感不爱的带土第N次随兴所至地拐上街也第N次地同卡卡西不期而遇，对方戴着黑漆漆的面罩，黑眸笑弯弯，挥手就是一个友好招呼：“哟。”
这谁啊！这货不是卡卡西吧！带土内心无声咆哮。
他不是没见过日后懒洋洋没什么精神、看起来万分不靠谱、又猥琐又爱笑的木叶精英上忍卡卡西。可那已经是个快步入中年的男人了不是，可现在同他面对面相遇的，明明还是那个十三岁的少年卡卡西啊。是睡眠质量太差导致视线恍惚了吗怎么总觉得见到了日后的某个身影……他硬生生克制住妄图做出隔着面具拍打两边脸颊，使自己清醒的傻逼举动，眼皮冷不丁跳了跳，“哟小天才你好呀好巧哦这都能碰见哈哈哈。”
卡卡西死鱼眼一瞥，眼白比眼仁都多：“有缘啊。”
在带土眼里卡卡西自然是无耻的，可没想到会这么无耻。这是个小插曲，很幸运的是卡卡西似乎又要忙碌，所以仅仅同他打了个招呼后就立刻离开了。带土小纳闷，但他有白绝在。如果他不想知道，那是例外，可他心里想着哼才不在意，结果嘴巴完全脱离意识控制，还是嘴贱地发问了。
九尾之乱和四代之死造成的裂缝很大。木叶在第三次忍界大战获胜后积累的优势转瞬流失，木叶表面上冷静地按部就班在重塑秩序，可也只有木叶自己清楚，忍村处在什么样危险的境地。土、风之国暂时国力不佳，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没资格动木叶。水之国内乱，然后雷之国就成了木叶急需防备的目标。实际上警务部也已经抓到过可疑分子，奈何没有实质性证据，矛头无法光明正大指向雷影。
无论怎么说，雷之国寻求机会伺机而动，木叶不可能坐以待毙。这种时候，最需要的当然是神秘的暗部。而卡卡西初初加入，成绩喜人，加上名头响亮，部里对他怀有极大期待的，或是眼红嫉妒他能耐的，都对这时候派他去解决相应任务非常赞成。个中态度之微妙就见仁见智了。
这天晚上，带土洗完碗，手上还有泡沫残余没冲刷掉，这天晚上风卯足了劲儿在吹，像利齿不断撕咬，利爪不断不断刮扯，窗玻璃在冷空气的压缩推挤下高频率地震动，割裂着空气里每一颗粒子之间的微窄间隙。让人不由怀疑这是有人用了风遁的效果。咔擦。耳朵里捕捉到这细弱的一个短音节，叮呤当啷地碗筷随手往旁边一放，手在水龙头下稍待了会儿便立即撤走，拉开房门的一瞬眼睛却早已盯准到位，那边同时“砢啦”——窗门被人从外头推移开。
那人顿时呼地松了口气，从窗口打开的缝中往室内释放进来许多白雾——肉眼可见的冷。然后就没见他有多动什么了，连跳下窗台都懒得，直接坐靠在了窗门上。力气都被抽干似的，脑袋歪斜着，看起来惫懒无比。如果不是胸口仍在微微起伏，这种状况持续得长久了，会被人以为已经死掉了的。
带土愣愣站在门口：“你……”
这次对方没什么精神回复他。眼珠子往声音的方向稍稍投来些轻飘飘的视线，大概自觉叫人平白看了笑话，他也不是很好意思，笑弧扯开来，但扯得有些勉强和无力：“抱歉啊，因为太累……了，停下来歇息会儿。”意思是他本非要来故意给带土找不好过。
带土想说些什么，但说不出来。口中干燥，索然无味。卡卡西说的实话，他信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不声不响地休整了会儿，卡卡西很快恢复了一部分体力，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多了。不仔细观察的话，甚至跟生龙活虎没甚两样。
他终究没多提有关任务的一个字，但曾私下调查过的带土却十分清楚。
本来分给暗部的工作就经常是处境堪危，卡卡西又具备天才所不该拥有的致命缺陷：他的精和他闪亮亮传播在外的名声相比，完全不符合的稀少。
这让他在消耗战中从来不占优势，甚至常常因此反而受累，落下一身伤痕。
虽然卡卡西一个字都不曾吐露，但不难想象，他刚才究竟经历了怎样的一番鏖战。
无论如何，平安无事就好。看他从刚才死灰般模样恢复到又能说又能笑，宇智波带土提起的心也能稍稍放下了些。
卡卡西休整得差不多了，作势就要跳下窗台，带土却及时将他唤住。
卡卡西：“？”
带土却不声不响走开了会儿，再回来这间房间时，手里捧了件……黄橙橙的灯光一直开着，看得很清楚，是红彤彤的东西。带土脸上有面具遮盖着，卡卡西不知道他此刻会是怎样的神情，也不是很容易想象出来。毕竟接触仍然稀少，他对他几乎一无所知。但就是这个神奇的，性格挺莫名其妙，而且似乎越来越热衷于同他呛声的家伙，闷声不响半句话都不说，就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卡卡西想问怎么了，却来不及。
带土已经将他手中之物放上了卡卡西的后颈。与面罩相连的紧身黑衣实际上很薄。他在充满霜冻的夜色里疾奔，哪怕是现在，手指尖仍然微微僵硬着，时有颤抖。更不用说暴露在布料之外的上臂，肩膀等部位的皮肤，感官知觉都开始迟钝。而这份迟钝，也体现在了当下。直到好几秒之后，卡卡西才感受到了紧裹皮肤，抵御寒气的温暖，正是被眼前这个人亲手缠绕了在自己脖颈中。
“谢谢喽。”卡卡西笑了笑，“转头洗过了就还你。”
带土哼了声别开头颅，“你戴过了谁还要啊，虽然不是太厚实，聊胜于无，你就自己留着吧。”
再说本来就是买给你的……带土吐槽，等等下午不是才自行否认过这点的吗……啊啊烦死了，不去考虑这些。他一个人躲在面具后不知道在碎碎念什么，转头口里又絮絮叨叨着“动静那么大鸣人有没有能睡着啊不想哄了啊神烦”，卡卡西在他后头边听边愣，看着转出房门外的背影，忽然就笑了。
“嘛，那就更要说谢谢了。”卡卡西突然想到另一件事，话锋一转，“噢对了，我刚听说，原来阿飞你就是那个三代本来安排了要带我的暗部前辈啊。”
一只脚已经踏出房门外的带土不慎把这些全听进去了耳里。
带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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