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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凤7 收留刘一
一路向东,萧益一行人越来越接近目的地。前面路途坎坷耽误了不少时辰,但往往祸兮福所倚,遇狼夜他们慌乱中迷失了方向,等好不容易从枯树林里钻出来时,又遇到了劫道的少年郎。遇到他那天,居然还能饱餐一顿,真是一波三折。萧益这几日心情像天空那样晴朗没有一丝云彩,这个少年郎真是收对了。少年郎不仅会给他们捉野鸟野鸡,还懂得分辨野草。细细盘问下,才得知原来这少年先前在一个医馆里打杂。有了他,就算路上杂草丛生,他们也能从里面找出吃食来。所以,马车上原本所剩无几的粮食原封未动,只留着应急。好似这个少年郎真是福星,遇到他至今粗粗算来已经八九天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吃了三次肉啊!原先萧益主仆十多天吃一次都不错了。慢慢的,萧益原本灰暗的脸色现在又重新恢复正常,连带着刁永都感觉力气足了不少。刘一性格开朗,还喜欢开玩笑说笑话。有了这个活宝,车厢里再不是沉沉闷闷,而是欢歌笑语时刻伴随。人逢喜事精神爽,压力大也会死人。刘一就像一剂兴奋剂,毫不留情的插进萧益苦闷的内心,令他重新振作容光焕发。看着眼前两眼弯弯,被自己说的笑话逗得直不起腰的少年郎,萧益突然感觉似乎这就是大周的未来,这才是他们应该去奋斗的未来--百姓丰衣足食,天下再无战事。
可是,太平不是靠嘴说来的。讽刺的是,它只能通过流血通过战争通过无数尸体累积而来。萧益自诩忧国忧民,爱民如子。可如今,他这白净的双手即将要沾满血腥,甚至,连玉人都无法幸免。是他拉他下水的啊,好一个忠臣。一切,一切都是为大周不是么?即便要他踏着无辜百姓的尸首往向爬,他也能毫不犹豫的踩上去,只为了心中理想!“老爷?老爷?” 刘一出声提醒。他见萧益原本微笑着的脸突然间阴沉下来,还直直看着自己的手,很是怪异。等了会儿,不见萧益反应,刘一只好再次出言提醒。“嗯?” 猛然抬头,萧益直视刘一,目光阴沉。噗通!心脏停跳半拍,是被吓的。刘一从来没有见过萧益这幅模样,活生生像要吃人似的。刘一快速摇头,表示没什么事。萧益见状又重新开始凝视着自己的这双手,慢慢陷入沉思。“吁~~!老爷,鹧鸪到了。” 马车停得稳稳当当。马儿跑了一路终是累了,幸好,福星高照。经过前几天马不停蹄日夜奔波,总算是到了个县城。此地不远处有大片大片的芦苇,每到傍晚更是鹧鸪成群而至,是为一盛景,连远在陵城的萧益都略有耳闻。只是多年战乱不休,导致大量百姓无家可归,彷徨无措的他们更是四处游荡。有些年轻力壮的干脆落草为寇,还有些人倒是有着明确目的地。但是,去往目的地的路上因为饥渴难耐,不得不到处抢食。鹧鸪肥肥嫩嫩,让人见了好不心痒。鹧鸪很聪明,一来二去它们便再也不来此地休息了。鹧鸪县,如今空有其名。
萧益回过神来,淡淡嗯了声,催促刁永继续驾车缓慢向前。原来,城门前聚集了不少难民。他们长途奔波疲劳至极,有些还拖家带口。老的少的,男子女子,繁繁杂杂吵吵嚷嚷。城门现在大门紧闭,大概是县令亲自下的令吧,不许出更不许进。萧益和刁永齐齐抬头看向城门上方,只见上面安排了几十个弓兵。箭头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寒冷的光,齐齐对准城下的百姓。只要上头一声令下,下面立刻会变成修罗地狱。唉!萧益将头从车窗外缩回来。这些百姓可怜啊!想是原县令也换了人做吧。想当年,他的同窗好友陈汪乃这一方郡县太守,鹧鸪县县令又是陈汪的同族侄儿。二人联手,曾经将这里经营得安定富足。他们还有些经济头脑,自从发现鹧鸪暮歇的奇景后。他们俩更是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努力向周边县城的商贾百姓豪门世家推广此景。他们还出过告示,凡是去鹧鸪湖周边摆小摊的小贩,都可免税三成。如此一来,更是人声鼎沸,游人如织。当地一个豪门甚至出资修建了个亭子供人歇息赏景。亭外的两根柱子上一左一右分别挂着块黑漆木牌,上书对联一则,大概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亭子里甚至还有许多竹简,以供游子们即兴吟诗写作之用。凡是写得好的诗,便会被当地最有学问的人亲自悬挂于亭内,供人赏析。凡是被悬挂过诗的游子们,风光大现仕途也顺畅不少。一时间,传为佳话。可如今,不提也罢。
“走吧。” “诺。” 萧益将回忆收起,命刁永驱车离开此地。“去鹧鸪亭吧。” “诺。” 车掉头,往县城东方驶去。鹧鸪亭坐落在芦苇荡旁,距离县城大概有九十里左右,也算是个十里亭吧,送别亲朋好友之类的地方。一亭两用,很是方便。人群的哭喊叫骂声渐离渐远,日暮西山,纷纷淹没在昏黄的背景中。“老爷,想必县令此举也实属无奈。” 刁永见萧益沉默,不由得出言安慰。萧益没答话,无奈之举他明白的。如今陵城外,不也是这景象么?这点人算什么,陵城外才叫多。他们都不敢随意放人进来,何况一个小小县城?出了事如何担待?难民多疾病,甚至染上而不自知。一旦传开去,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每日都有大夫出来给难民们检查,凡是合格的,才准许进城。一般,能进城的,大多是些壮年男子。其他人,进去也是浪费粮食,毫无用处。县令更是绝,连大夫都不曾派出,根本不给难民任何希望,任凭他们生死在外。想想,也只能如此狠得下心,才能保全一县百姓吧。县城不大,大夫能有几个?如若出城检查积劳成疾,或者不幸被感染,如何是好?再说那些难民,都是人啊。有人,就有嘴,有嘴就少不得粮食。小小的县城,如何负担?若是以前还好说,起码太平。现在呢?口粮就是命啊!有钱都难换到。他们地处偏僻,接近北方容肆,附近驻扎许多军队。军人也要吃饭啊,没力气打什么仗。当然了,最后实在不行,杀了百姓充作口粮也不是没有先例。那样的话,岂不是一方百姓的末日!所以,县令此举实属无奈。粮草都先供着军队吃了,他们肚子都叫着呢,哪管得了什么难民啊!
刘一一直看着车窗外,与萧益一样沉默不语。他时常挂着微笑的脸上,此时更是面无表情冷若冰霜。还是个半大孩子啊!萧益爱怜的摸摸他的头,以示安慰。对于亲身经历过由希望到失望再到绝望的刘一来说,萧益很是明白他此刻内心感受。“他们都是无辜的。” 刘一小小声声的说了句。萧益从包袱中拿出半块薄饼,天冷,还没嗖,是上次给刘一吃的饼子剩下的那半块。“吃吧。” 萧益想借此安慰下他。哪知每天都嚷嚷着肚子饿的刘一,此时却转头看向萧益,一脸坚定模样,语气严肃。他说:“我不恨县令,也不怨天,更不怪时运。我只知晓今日之惨状,追根溯源到底是天下诸侯的错。就是因为他们不知足的欲望,才让我们流离失所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来日,我定叫这些贼子为我刀下亡魂!” 说到这,刘一双膝跪地,直直看向萧益。“请大人收留小人,教导小人。我愿上阵杀敌为国效力至死不渝!请大人成全!” 萧益目光闪烁,内心很是兴奋。按下激动,萧益沉稳的开口问道:“你可知我是谁?就不怕祸从口出?” 故意试探他胆量,萧益居然从腰间拔出佩剑,剑尖直直戳在他心窝。刘一只要稍微露出疑色,下一刻定会身首异处。此时,萧益确实动了杀心,因为刘一似乎猜到他立场--天子党。这无疑是在身边埋了颗不定时炸弹,说不定哪天就会炸得他魂飞破散。隐患不得不除,哪怕紧紧是猜测。现在的他们,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了。
刘一看了眼戳在心窝上的剑,他知晓,他的机会终于来了。而后,他双目绽放出异样神采,像是看到了日后自己征战沙场的模样,大丈夫,当如此!“小人愿誓死追随大人,如有二心,头颅拿去便是!” 萧益听闻,顿时收了剑,对外喊:“刁永,看着刘一。” “诺。” 这话表明萧益愿意正式收下刘一了,刘一面露喜色,给萧益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萧益心下也有盘算,他们天子党如今人丁凋零。又见此子可教,先收下他也好,也算给自己扩员了。刚又听闻这少年郎对天下的粗浅分析,想不到没读过什么书的刘一,竟如此明了,萧益更是动心。此子若是好生教导,哪怕来日做不成将军也能成为一名二流谋士。不过,萧益明白他不可操之过急,一切等找到玉人后再做打算也不迟。这段时间,全做是对刘一的试探吧。一旦发现不对,刁永便能将他立斩于剑下永绝后患。“你既有如此决心,我便给你个机会。切记,隔墙有耳,你可知晓?” “小的明白。” 萧益点头,有些话还是必须亲自叮嘱一遍更好,免得将来生出祸事。刘一心里跟明镜似的,他明白萧益是天子党。在他逃难时,人群里曾经有一位书生,先前乃一方豪强。但是家道中落,又遭逢兵灾,这才跟他们混在一起。这个书生还带着个老书生,大概是他亲戚之类的。有次半夜,刘一醒来去小解,机缘巧合下听到两个书生在谈论天下。他们的话,被他牢牢记在心里。听语气,仿佛对天子颇有点同情味道,对于诸侯,却是恨之入骨。
如果将他们二人告发,说不定刘一会得到大量田宅。但是,他并没有那么做。之后每晚,他都假装熟睡,然后借着夜起悄然声息的躲在暗处偷听他们谈话。其实,两个书生也不是傻子,他们谈话都非常小声而且专门挑人熟睡的时候。但百密一疏,还好他们遇见的是刘一。从此,他也学到了不少知识。后来见到萧益,虽然此人沉默寡言,但还是从他为数不多的言语中猜测到他估计心向天子。就算不讲话,眼神也骗不了刘一。他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跟着一群难民逃过难的人啊。那些个难民,人多口杂的,稍有不慎便会被些起歪心思的人举报为某某党羽。所以,懂得看人是非常必要的。很多人亏就亏在这点上,死不瞑目。不要以为看人很容易,看人谁都会,但是你又能看得准多少人?这又是另一个问题了。起码刘一在这点上比较有天赋,大概跟他早年医馆打杂的经历也有关吧,来来往往那么多病人。在疾病面前,人人平等不问出身。刘一能看出来,还有另一层原因,想是萧益也没刻意隐瞒吧。因为一开始,萧益就认定刘一不是王演之派来的探子,防心自然就没那么高了。再加上萧益出身士族,而且还带着个仆人伴随左右,刘一便猜得八九不离十。此人家族肯定还很旺盛,旺盛的家族肯定有人在朝为官,就是不知道在哪里为官了。其他的不说,光是给了他一口吃的救了他一命,就为这,他理应以死报答。别小看这口吃的,乱世之中,真的会为这一口吃的报恩甚至报仇。
刘一心情大好,刚还怕萧益拒绝他呢,现在雨过天晴,他又重新讲起了笑话,逗得车里车外笑声不断。时间在欢乐的气氛中更容易流失,这不,他们还觉得没走多久呢,鹧鸪亭就到了。不用多说,四周一片凄凉。亭子的漆都掉了大半,挂在亭子里的竹简随着微风互相碰撞,低低诉说着往日盛情。本来这里还有不少马车,连驴子都有。现在鹧鸪县不准进不准出的,生意也渐渐做不下去了。现下,这里只两三辆马车,几匹驴子,当然不是车夫之类的,而是跟他们一样不得入城的商贾平民。难民,到没见着几个,大概都随大流挤到县城外了吧。零零散散的几个难民,见着他们,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躲得远远的。只是被几双似狼的眼神盯着,叫人浑身不舒坦而已。瑰丽的晚霞日渐稀薄,天马上就要黑了。亭子里虽然挤满了人,但也好过像前几次那样的荒野过夜吧,起码安全。再说,他们可以睡马车上,不过要个人气罢了。外出两月了,萧益骨子里属于士族的傲气也渐渐被磨平了不少。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连坐都不愿意与庶民同坐的贵族了,现在,他非常自然的跟一群商贾平民席地而坐,肩并肩互相挨着,谈笑风生。当然,大多时候他都是以听为主,这些人里头自然有口若悬河者。况且萧益身负重任,自然不能随心所欲的开口畅谈,隔墙有耳不得不防。大家互相报了家门,然后拿出自己的食物与众人共享,倒也其乐融融。火焰熊熊,照着他们每个人,身上逐渐温热。有人还不断往里丢着树枝,生怕它突然熄灭。
“吃吧。” 众人中的一个不忍见难民那副悲苦模样,拿了点吃食走过去递给其中一人。嗖的,吃食瞬间被只脏兮兮的爪子抢走。那个难民还没来得及塞嘴里,他身旁几个奋力向他扑过去,几人顿时你抓我我咬你,打得不可开交。好心人被吓了一跳,连滚带爬的跑回来一骨碌翻到马车上,而后缩在车厢内死活都不再出来。萧益也动了恻隐之心,这些人,原本不该如此,不该如此啊!“老爷,还是小人去吧。” 刁永起身,他可不想萧益为此受伤。萧益点点头,把吃食递给刁永。“你好生待着,照顾好老爷。” 刘一感同身受,也想起身随刁永一同去,被刁永喝住。还没走几步,后面又传来萧益急切的声音。“等等!这里还有些,放着也会坏了,都拿去吧。” “老爷!” 刁永急了,车上吃食本就不多,现在又分出去一半!这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嘛。萧益摇摇头,刁永无奈只得返回重新拿了。几个饿的眼冒绿光的难民听见他们说话,纷纷停止打斗,眼睛死盯着萧益还有刁永二人。果然,等刁永行至他们身前时,本蹲坐在地上的他们一跃而起朝刁永扑去。刁永从小习武,一身本事了得。只几下,几个难民都被他踹翻在地,这下,全部老实了,知道此人不是个善茬。刁永见他们不闹了,快速将人头在心里过一遍,然后才拿出饼子对折两半人人有份。众人接到吃食,赶忙往嘴里塞生怕被别人抢去,如狼似虎。
没多久,刁永再次走到那群难民前,这次拿来的是水。前车之鉴,在刁永面前他们不敢放肆,都乖乖的一人喝了一口。就这么口清水,却可以要了人命。秋天本就干燥,入秋以来就九月下了场雨,然后一直晴天。别说难民了,连萧益他们都没喝过什么水,再想喝都得忍着。荒郊野岭的,哪儿找溪流去?这点水,还是他们一路上遇见茶摊小溪之类特意储存的,平时还不怎么用。萧益见难民可怜,这才拿出一点来给他们救救急帮他们一把。“先生实在心地善良,我等佩服啊。” 旁边一个中年男子对着萧益说到,年岁与萧益相仿。萧益摆摆手,连说谬赞谬赞不敢不敢。“先生莫要谦虚。先生为人高尚,令在下佩服。在下唐突,敢问先生这是去往何处?” “我也不知要去往何处,这不,才在这里休息嘛。” 萧益笼统的答道。对方点点头,又说:“在下姓吴,乃蓬城人士。我贩些特产到这鹧鸪,没成想,唉!这可怎生是好哇!” “老爷。” 吴先生身后坐着一小仆,见自家主人提到货物,怕他又像上次会难过很久,这才出言提醒。萧益只跟着笑笑,并未作声。那人似乎很不知趣,又或是憋闷太久,只见他又开始对着萧益说:“不瞒先生说,我准备去往隆城,它周边也有不少村子,看看能不能卖出去。不如,先生与我一同前往如何?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萧益皱眉,这人好不识趣。但见人家一副老老实实本分做买卖的样子,估计对方也是出于好意,只得婉拒:“先生好意在下心领了。我也刚好贩些特产山货之类,还想在此地多待几日看看情况。兴许明日城门就开了呢?” 吴先生见对方态度明确,了然的点点头,又说些场面话便不再言语。
“夜已深,先生还是早些歇息为好。我等先回马车了。” 萧益对着吴先生打了个招呼便自顾自的走了。人家跟他聊了一会儿功夫,这会儿要歇下了也不好贸然离去,那样很不礼貌。吴先生听闻,转过头来对着萧益点点头笑了笑,说了句他再坐会儿,便回身继续跟小仆说话,看二人窃窃私语的样子,似乎有要事。回到车上,三个人也像刚才那般紧挨着坐。入秋,天气越来越冷,夜晚更是冻人。“老爷,那吴先生似有蹊跷。” “哦?” 萧益看向刘一,正想问问他是如何判断的,就听刁永也开口说他也有此感。萧益笑笑:“不瞒各位,我也有同感。” “老爷!” 两人齐刷刷看着他,眼神里是担忧。萧益摇摇头,继续说:“无妨。以不变应万变,我们索性在此多待上一日吧,好好休整休整。” 萧益用眼神示意他俩,叫他们多多提防。“刁永,你守下半夜,我守上半夜。” “老爷,还是我来守上半夜吧。” 刘一担心萧益身子吃不消,自高奋勇举荐自个儿。萧益没答话,只微笑着拍了拍刘一的肩。刘一撇嘴,知道萧益看起来儒雅实则做的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只好闭了眼睛开始睡觉。如果半夜真有个风吹草动,他也好跳起来帮忙。夜晚,虫鸣唧唧,到处是小动物窸窸窣窣的声音。萧益坐车厢门口,只将帘子掀开了点缝隙好观察外面。一来放风,二来是为掩人耳目,暗处永远都比明处安全。观察一阵,他又回坐到车窗旁,同样,掀开帘子窥视车外动静。
篝火早已熄灭,那些没有马车的平民蜷缩在一起,彼此紧紧挨着取暖。也不是他们这些有马车的人心狠,而是车厢就那么点大,实在是挤不下啊。往外看了会,没什么动静,还有人在打鼾。萧益便又坐到另一边窗户跟前向外张望。这面窗户刚好面对着那群难民,似乎难民也睡下了,还有人胡乱说着梦话。帘子微不可查的动了下,是萧益将掀起的那角放下了。忽然,本该是睡着的难民,其中一人突然张开双目,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他对面的马车,若有所思。过了会,他才将眼睛重新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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