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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还是深渊
明明买票的时候,把路线问得一清二楚,售票员也露着八颗小贝齿,用着娴熟的普通话回答说:“您好,客车会准时进站的,请您放心,祝你旅途愉快!”可是现在就被丢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高架桥上,这又是肿么一回事儿?
“靠,还旅途愉快?老娘现在心里真特么的不痛快…”那静毫不犹豫的把售票员全家问候了一边,唾沫横飞,有理有据,有板有眼,言辞凿凿,连某某大的高材生都会自惭形秽。
晓晓被姑姑唧唧歪歪的叨骂声,扯回了思绪,连带着纠结的心也打开了,她很想上前告诉那静:“姑姑,售票员只卖票不开车,所以中间有人掉链子错误不该归咎到人家身上。”可是看着姑姑还在气头上,她怕弄巧成拙,然后被扣上‘胳膊肘往外拐’的帽子,生气的人儿惹不起啊,她索性变成一尊雕像,维持着看天空中星星的姿势。
实际上,天空被城市里彻夜不灭的霓虹灯,路灯照得宛如白昼,除了偶尔有飞机划过,别说星星了,连一只鸟儿都木有。不过,醉翁之意不在酒…
鸟儿曰:大半夜的我还在天上飞?有病啊我?
那静觉得口干舌燥,弯腰在方便袋里翻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可能觉得还没解气,又开始问候售票员的祖宗,这半夜三更的,晓晓还真怕售票员家的老祖宗会从坟墓里爬出来,抓着姑姑的裤腿,可怜巴巴的声辩:“我躺着也中枪啊!有木有?”
人有怨气发泄出来就好了,不然憋着会内伤的,所以不管发泄的对象是何方神圣还是牛鬼蛇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事人心情爽了就万事大吉。有些事儿,总是需要一些人来垫背…
剪着小碎发的男孩看着晓晓安静的站在那里,给他不存在却又不容忽视的感觉,鹅蛋脸,肤如凝脂,眉目如画,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澈纯粹,宛如星辰,小鼻梁不是很高挺,鼻头看起来肉肉的,很是可爱,嘴唇紧抿着,隐隐透着一股子不服输,因为抿嘴的原因,脸颊两侧露出两颗深深的酒窝,穿着短袖牛仔裤却透出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他鬼使神差的踱着小碎步来到晓晓的跟前,脑子里拿来打招呼的语句是组了又拆拆了又组,最后还是没有想到该怎么开口。
晓晓感觉有人在靠近她,警惕的把仰望着天空的视线撤回来,刚好投到面前男孩的脸上,眉清目秀,身上一股浓浓的书生气…晓晓眼睛睁大,咦…好面熟,她莞尔一笑:“嘿…你妈喊你回家吃饭了。”
就见碎发男孩摸着后脑勺,脑袋左右转动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人似的,晓晓看见他这副反应哈哈大笑起来,她不知道男孩的名字,所以才唤他‘你妈喊你回家吃饭了’,在晓晓的眼里,这就是一个称呼,可是没想到,面前的男孩却当真了。
晓晓笑得前俯后仰,银铃般悦耳的笑声瞬间洒了满地,小碎发也跟着眯眼笑起来。那静被晓晓的笑声影响,再看一个愣小子跟侄女的距离那么近,她果断放弃了人全家,过来拉着晓晓的手,一脸警惕的打量着面前的男孩:“你去哪里的?”
男孩好不容易从晓晓的调侃中反应过来,又被那静盯人贩子的眼神锁住,不禁欲哭无泪,他还没有跟晓晓说上一句话呢,怎么就被扣上了这么大的罪名?他表示:站着也中枪啊!不敢怠慢,赶紧说了自己即将要去的目的地。
那静点点头,继续盘问,知道男孩暑假去小姨家玩耍后,脸色难得缓和下来,学生没有社会青年的危害大,她是这样认为的。
一行三人拿着包包,提着包包(油壶),扛着包包浩浩荡荡的绕过高架桥,那静一直有意的让侄女在她的左边,男孩在她右边。哼…不管你打什么主意,也要过了老娘这一关。
下了高架桥,搭人载客的摩托车师傅看到三人就像三天三夜没有吃喝的臭苍蝇看到了新鲜美味的肉骨头,争先恐后迫不及待的围了过来,骑着车把三人围成一个圈老乡老乡的唤着,有操着普通话,有说着地道的家乡话,有的普通话里参杂着家乡音,有的直接一会儿家乡话一会儿普通话,转换那叫一个成熟一个快,估计连唱快板的都要对其刮目相看.望尘莫及。
那静显然是见过这种场面的,临危不乱.一声不吭.目不斜视,背着一个大包,一手提着两个小包,一手提着一桶二十五公斤的菜籽油,雄纠纠气昂昂大踏步的从各方老乡的身边擦过,面不改色,目光坚定的朝着前方。
晓晓觉得自己的胳膊都快脱臼了,左右肩膀分别挂着两个包,一手提着一壶五公斤的菜籽油,帮别人带东西神马的最烦人了。根据她的记忆,最后三人还是坐上了其中三辆,所以她果断站在原地,不肯走了,走了也是白走。
男孩看晓晓没有跟上,又返了回来,把一手的包搁在肩上,用同一边的手扶住,然后不由分说提起一壶油就开始往前走,他害怕跟晓晓说了,她反而不愿意,所以先下手为强,不过小伙子,你真心想多了。
男孩走了几步,转头看晓晓还是没有要行动的意思,又折身回来:“怎么了?走不动了吗?”晓晓瞪着大眼睛,鼓着腮帮子摇了摇头
摩托车锲而不舍的跟着那静,他们很容易就能分出到底是谁掏腰包,所以只要盯着头目就好。“老乡,你就坐车走吧,别这么死心眼儿,你看你的两个孩子都走不动了…”
那静被摩托车师傅一点,终于觉得不对劲,转头发现侄女跟那个男孩还站在原地,一厢情愿的她心急如焚火烧火燎的赶了回来,一边走一边愤愤的想:竟然趁我不注意骚扰我的小侄女,哼…越走越近,那静脚下生风,就差没有拿着杖高呼:“禽兽…放开那女孩!”伸手就想把男孩推开,不过看样子两人没有拉拉扯扯,那静表示很欣慰,女孩要矜持神马的,晓晓你做得对,拖延着时间等姑姑来救你。
那静折身回来,摩托车也风风火火的跟着,那架势大有不达目的誓不收手,晓晓看到那静,赶紧开口:“姑姑,我们坐车走吧!”
那静的脸马上黑了下来,要教训勾引侄女的事情也抛在了脑后,摩托车又把三人围起来,各种怪异的老乡口音飘出,各种献媚的表情,车贩子们集体表示:老乡不老乡的不重要,钱进了荷包才是王道。
毛爷爷表示鸭梨山大,好像所有人都是他的老乡啊!泪…
那静是怕车贩子们把人载到深山老林里或是了无人烟的破地方,来个劫财,劫神马色她就不得而知了,小心驶得万年船,所有她才不管不顾的往前走,企图打个的什么的,不过想起打的,她就觉得肉疼,荷包要出血啊有木有!
现在晓晓这么一说,那些车贩子们更加笑得各种狰狞,吃了闭门羹还一如既往的向前冲是他们一贯的准则,面子神马的真心不重要,面前的人可都是他们的衣食父母,他们极尽其能的各种游说。
那静还在犹豫,男孩却一马当先的坐上了一辆摩托车的后座:“走吧!车牌什么的我都记下了。”
车贩子们又一阵附和,七嘴八舌的说着安慰的话:“我们都是有车牌的,不是黑车…”“我们本着良心做生意,你放心不会七弯八拐的把你载去别的地方…”“放心坐吧!我们不图你们任何东西…”
“骗子,典型的骗子。”晓晓在心里打鼓:“不图什么?那可以不给车钱么?”这个想法显然是不现实的,所以她很识相的没有开口
男孩已经谈好了价钱,由于他跟晓晓不是去同一个地方,所以那静还在砍价,一切谈妥再把东西搬上车,男孩跟那静道别,而后看向晓晓,最后一句话淹没在发动机的声响中,所以晓晓没有听见男孩说什么,只是看他嘴唇一张一合。
那静却听见了,男孩在告诉侄女他的名字,车子发动,那静一路打着腹稿:“gd省的男人不能要,女方在男方家里没有地位;gz省的男人不能交,花心又不疼老婆;gx省的男人不能碰,不做家务还随便动手打老婆…….”这些可都是她要普及给侄女的
天可怜见的,晓晓即将要去的地方就这三个省的男孩最多。
摩托车前面的灯光打在暗沉的道路上,冷清中带有一点暖意,不过,载着她去往的地方,究竟是幸福的彼岸还是痛苦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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