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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动·懵懂
生于帝王家,冷渊真如他表面上的那般纯良无害么?也许在半年前或许是,但是现在,则不太可能。
暨略并不会去相信一个人的表象,至少不会轻信。他虽然涉世不深,却不是傻子。
自第一次见面开始,他们就在暗自互相观察对方,并且有意无意地刺探对方的性格、能力,以及底线。
初见时,冷渊一句状似以势欺人的吓唬,便在看暨略的人格高低。
之后如同怠慢的的梅园早膳,便在看暨略的脾气秉性。
那夜梅园里蹦跳的玩耍,也是在看洒脱不羁的暨略究竟能否为温情所折服。
当然,同样的,暨略也一直在观察冷渊有没有登上权力最高位的资格,以一种冷静的旁观者身份。他不懂怎么揣摩人心,但修行至他此番境界,对人心善恶有着直接的感应。包括冷渊试探之时的心绪动摇,他全看在眼里。
冷渊确实是重情重义之人,这点从他总是呆在冷梅寒院守着一园子的白梅花就看得出来。白梅可说是庆帝与淇妃的定情之物,淇妃死后,庆帝更是痴爱白梅到为其独自开辟了一个宫门来种植。
想必冷渊从小就是在梅影和冷香中长大的,这一院的梅花必定也不仅仅是为了爱好而种。
只这一点他在品格方面便得到了暨略的认同。
看着这段日子里看到的那个辟划大计,深藏不露的冷渊,暨略满意了,却也随着冷渊的深情,心思复杂了。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半年前还是只是个单纯的孩子而已。但经历了这半年来的一切,到底蜕变成了皇家子弟。而且,十分出色……
虽然他不满意也必须保护辅应师命佐冷渊,但也要差在是否愿意真心尽力。这是他一开始下山时的想法。只是现在,虽然他对冷渊的表现十分满意,却竟是有些不忍心了。
暨略想着想着,突然看见了一个人影正在从背后接近冷渊,手里拿着一把利器。
“嗯?!”
“……!阿略!!”
昏昏沉沉晕过去之前,最后听到的是冷渊惊怒的叫着太医。
……
动了动脖颈,暨略醒了有好一会了。
那日冷桓被擒下时愤愤的眼神恶语还在眼前,对于冷渊的那些咒骂,实在有负他堂堂皇子的身份,真是不堪一提。暨略也根本没怎么听风之后的内庭会审,饰月被带出来的那刻,他看见冷桓还自觉高傲,不会相信一个小丫头的证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仍自顾自地叫嚣着要人将他释放。
但是当他以为是同盟的哥哥冷旭竟然站出来出面指证他时,他却只能呆愣在地,做不出任何反应。
是的,雍王冷旭在审讯一开始就向冷渊投诚,宫中暗自调动的禁卫的是路大将军,和冷渊设下这个陷阱引他们入瓮!
此刻只有留得青山在,才能有机会反败为胜。冷旭不在乎一时的荣辱,将所有罪责通通扣在冷桓头上,并且和冷桓撇清关系,冷旭这一招用的拙劣,但是却也免了他的牢狱之灾。
想一想冷桓会露出的那个表情,暨略就觉得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他已经在床上躺了三天了!三天!浑身都软绵绵的不对劲,实在难受啊!一想起就是因为冷桓,他才会变得如此脆弱,实在让他难以不幸灾乐祸。
三日前,当冷桓被禁卫军彻底拿下的那一刻,冷渊静静看着一地的“尸骸”,那里面有禁卫军的,有一些宫婢的,也有冷桓手下的侍卫。他们其实都一息尚存,只是昏迷而已。
春秀节按祖制来说,是绝对不准动刀枪见血光的,所以冷桓万万想不到病弱了半年的冷渊居然会意想不到的选在这时,对付他们!
“竖子冷渊!连先祖定下的规矩也敢违背,在春秀节诸神祭典之前动兵刃开血光,还满口诬陷兄长!你!合该天诛!”冷桓激愤过后反倒沉静了下来,不能指望他那躲在一边瑟瑟发抖的大哥,可他也不见得这样就该认栽。
“……这个刺客都招了,四哥何必还抵死不认,要知道若不是你先派人杀害父皇,我又怎敢在这里兴起兵戈!”冷渊一脸痛心,暨略看着便知道是半真半假。
是的,那个刺客在勇斗了一会禁卫之后,便冷不防地被禁卫军压著跪了下来。从头到尾也只说了一句话:“有负禄王之托!”然后就自尽了。
一帮子的大臣兼他们的家眷听到这句话,路大将军立即绑了人,冷桓是跳进什么水都洗不清了。
“冷渊!你!去死吧!”冷桓被押下去之前,朝着冷渊身后狠狠瞪了一眼,之后便发生了暨略之所以会受伤的原因——
“路..青,你...?”路青手上拿着把小刀,正正刺进了挡在冷渊身前的暨略胸口!
彻底慌神了的路青口吃了起来:“主,主子,他们,他们抓了茉若!我,我……”还未说完就被禁卫跟在冷桓之后拖了下去。
“太医!来人!给我叫太医过来!太医!快!”冷渊看都没看路青一眼,他只看到了脱力倒在他怀里的暨略胸口处的那抹鲜血,正不断地往外冒!
本来暨略怎么也不该被一把小刀子给伤成这样,但他前一天晚上才耗尽修为和灵力为冷渊改了死命,方才又喝了一整壶后劲绵长的梨花酿,所以,这一下是挨得结结实实的。
那之后,当然是太医顶着冷渊冰冷的眼色将人救了过来,好在暨略的命格还算硬,刀子只差毫厘便穿透心脏,竟也顽强地活了下来。
“阿略,今天感觉怎么样?还疼么?”从门外匆匆走进来的冷渊一身白衣丧服,神态萎靡,发髻微乱,显然是困顿非常。
这些时日来,冷桓进了天牢,他背后的势力要处理,冷旭禁足在雍王府里,想要救他出来的人也不少。春秀节当日许多官员是一时被庆帝遇刺的事情镇住,而后发展的一切都太过迅速,当反应过来时,年纪小小的晏王竟已然联合着路席掌握了皇宫,袁后待晏王亲如亲子,自然也站在了他那边。
当时反抗晏王的话,情况并不乐观,所以直到过了这几日,才明里暗里的冒出一些为雍王和禄王筹谋后路的人。那被“庆帝”发配出去各地的官员全都纷纷有了各自的动作。
为了和这些人周旋,又要为庆帝发丧守孝,冷渊已经好几日没合过眼了。
“还好。”暨略其实很不想理人,大伤才稍稍好了点,就一直有人在身边耳畔不停地烦,实在讨厌!先是服侍的奴才处处小心翼翼地问他需要什么,哪里不舒服。等奴才走了,这奴才的主子就紧接着过来问这问那,自然是烦闷。
但是这个已经可以确定是未来帝王的人,还是需得给个面子。
“我已经可以自行运功疗伤,气息调好了便可。”
“那就好,那就好……你可吓死我了……”冷渊在床边坐下,手指不由地附上了暨略的手背。其实他更想摸摸脸,但,不必急在一时不是么?
这几日以来,一般操劳着朝上的事,一边脑中时不时浮现出暨略为他挡住那一刺的场景,弄得他心中是五味杂陈,偏偏那其中一股甜意最为明显,让早已有些萌动的少年心更加雀跃不已。
阿略这样为他,连性命也不顾,莫不是,莫不是他也对自己有那意思了?
从未想过,有人会这样为他奋不顾身。在冷渊眼中,暨略其实是有点薄凉的人,和他一样。自己虽然喜欢暨略,却也对他心存猜忌。许多事并不告诉他,自然也没告诉他,其实路青的事他早就知晓。
早在春秀节前夕,和路青互相有意的那个民女茉若就被冷桓的人捉去了,原本是打算要路青伺机杀了冷渊。若运用得好,路青只要不想茉若死去,他就会把这事办好,并且永远不敢说出背后原因。春秀节开宴时,路青会焦躁不安也是因为看见了冷桓的缘故。
但当冷桓被路席押住时,一时怒火攻心,就用眼色给路青下了命令,所有才有了暨略为冷渊挡刀一事。
那时冷渊因庆帝之死终于可以大白天下,以及冷桓冷旭成了阶下囚,正是心神动摇,心头莫名感慨,萧索凄凉之刻,那路青也是自小跟在身边的人,一时间失察,所以才会差点被刺中。
经过了这一事之后,冷渊心中对暨略更加看重,甚至让他住进了晏王府的冷梅寒院。一旦离了政事,排在第一位的总是去看看暨略。
这一举动自然也让王府中的人对待暨略更加敬重,不敢有丝毫怠慢。至于王爷为什么要这样看重一个道士,经过了那一日知道了自家王爷在宫中对待雍王禄王的手段之后,下人们便没有一个敢胡想乱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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