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爱来袭

　　“下雪了，乔二公子就不要出门了。我们过冬的食物尽够了。南边的陷阱早上又捉了一头熊。”胡老头走到乔香姑身后，一起望着簌簌而下的雪，说道。

　　“在冬天卖酱菜、腌肉是最好卖的。我们的机关还缺少很多武器呢。派小富他们去打探一下安王的军队到哪了。”乔香姑把手从皮毛袖筒里抽出来，拍掉肩膀上的雪，跺跺有点冷疆的脚。

　　“好的。不过外边挺冷的，你还是进屋吧。”胡老头是管事之一，负责派人到处打探消息，兼职：布置陷阱狩猎。机关方面由袁云峰兼职负责。

　　乔香姑已经有了自己专有的小木屋，不用再和大家挤在一起了。这是乔行积极促成的。他认为自己的二娘，一个未婚的大姑娘，和男男女女住在一个大屋子里太不像样子。后来，陆续又建了不少木屋，基本上把住的问题彻底解决了。

　　乔行自荐做了乔香姑的护卫队长。后来加入的流民中有些青壮年，被乔行选出一些，成立了一个半吊子的护卫队。没有跟着乔香姑出去时，乔行就带着大家像模像样地早起训练。他跟着乔香姑在军队时，向士兵们学了一些招式，现在悉数教给手下。

　　乔香姑没有回自己的屋子，而是去看乔行训练手下。

　　乔行有板有眼地教大家怎样使枪，怎样用力能发挥最大作用。乔香姑在一边抄着手看得直笑：“哎呀，我们乔行管大用了。瞧这姿势，再看这动作，多有劲！”

　　乔行皱着他的八字眉，不高兴地转身看着乔香姑：“二公子想让我改称呼？”乔行经常拿戳穿乔香姑的身份威胁她。

　　“呵呵，我们家乔行真是长大啦哈。连‘二公子’都不想喊了。这么训练下去，我们这一二十人能干吗？协同作战的士兵们才这么训练。我们人少，又不上战场，要根据我们自己的实际情况进行训练，所以得改个方式。”

　　乔行让大家收工，站好队列后等着乔香姑训话。

　　“首先得学会爬树，很快地爬树，然后能在树木间攀援跨越。”

　　“切～，打猎的那帮小子都会的招数，我们能不会吗？”乔香姑还没说完呢，就招来大家的一致嘲笑。乔行惯常翻个白眼。

　　“箭术百发百中；拔刀速度风一样快。”

　　大家不说话了。

　　“熟练使用飞爪、绳索攀檐走壁；擅屏息静气，有足够耐心等待‘猎物’进入陷阱；机警地提前感知危险；了解人体要害部位，并能使用精准的力道、选择适当的角度攻击……你们现在有几项合格？一个人要能抵几个人用，否则没有大的意义。因为我们人少。”

　　乔香姑说完，大家的眼睛都亮了：“你告诉我们怎么训练。你怎么说，我们怎么做。”

　　乔行终于把身子站直了，又恢复了一个乖孩子的模样。乔香姑抄着手，猥琐地嘿嘿直笑。

　　袁云峰找到乔香姑，把一封信交给她，说道：“这是王来带来的乔将军的书信。王来说，他把你的信拿给乔将军后，乔将军的脸色很黑。你好自为之。”袁云峰拍拍她的肩膀，语气中颇含同情意味，只是脸上却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来。

　　乔香姑白他一眼，慢条斯理地撕开信封，像有老花眼一样，把信拿开很远，斜着眼睛看。

　　“二公子，你不识字。拿给袁大叔帮你看。”乔行见自己主子的姿势很怪异，感觉很丢脸。

　　“去！谁不认识字？不就是骂我一顿吗？我猜都能猜出来写了什么。”原来的乔香姑是不认识字，可现在的这个认识。乔行一直不知道。

　　袁云峰纳闷地看看乔行，又看看乔香姑。他皱了皱眉头，一脸的若有所思。

　　“老狐狸又算计什么呢？你不去做军师真是屈才。上官都哪是你的对手，给你提鞋都不配。”乔香姑看了袁云峰一眼，知道他纳闷什么。

　　“你了解上官都多少？不要信口雌黄。他十二岁，一篇《肃贪赋》名动朝野；十五岁游历天下，与各地名士辩论无一败绩；十八岁给当今安王拟一份《誓令》，引来天下豪杰；二十岁，两年的军师生涯，出计无数，居功甚伟。不信的话，可以问问你的堂兄乔立业。青州四君子（指乔立业、孙毅才、许中睿、王猛子），就是《誓令》发布后投奔安王的。我连他的一个小指头都比不上。”

　　“呵呵，袁大叔还挺谦虚。安王出的啥《誓令》？有这么大魅力。”

　　“本王一生效忠天渊，矢志不移。待将天下平定，还丞相位于圣上，军国诸事由贤人署理，本王只保留先父传下的虚衔。特此向天下英豪铭志！”袁云峰一字一字背得清晰无比。

　　乔香姑听完，脸色一下变成了青灰色。她脸上的悲伤、心痛让旁边的袁云峰心底大为触动。他轻声道：“你这样的性子的确只适合在深山老林里呆着。”

　　乔香姑过了好一会，才动了动已经僵掉的手脚，艰难地说道：“上官都岂不是在自己身上悬了一把剑？一把随时要命的剑？”

　　谁愿意把手中的权力主动让出？连续两代安王都没把皇上看在眼里，朝政上的大小事都是自己说了算。皇权被打压得严重。从未执政的皇上上台能不心怀怨恨？安王让出权力只有死路一条，只看死法好不好看了。所以，安王不可能把权力让出去的。安王同意发布《誓令》多半是被情所逼。没有人帮自己打仗，也是死路一条，还不如先把人召来，打完仗再说。

　　那上官都起草的《誓令》，就是上官都的索命符。谁敢拿《誓令》说事，谁就是自寻死路。

　　袁云峰叹口气，帮着乔香姑掸掉肩上的雪，说道：“我们小老百姓不需要操那么多的心。只要你能好好活着，我们就无忧了。”

　　“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比不上上官都了。上官都是国士，心怀天下，目标高远。你只管自己。”乔香姑生气地推掉袁云峰的手，抬腿就往自己的小屋走。

　　“呵呵，怎么生起气来啦？我一个教蒙学的先生，声名不显，才德不扬，参加考试不中。就算我‘心怀天下’也得有人用吧？要不，你起兵吧？我给你当军师，绝无二话。”袁云峰跟在乔香姑的身后，笑呵呵地接着话。

　　“拉倒吧。你当军师，我肯定全军覆没。”

　　“死小子，敢小瞧老夫，看我不打你！”袁云峰团起一团雪，就往乔香姑的后脑勺扔了过去。

　　乔香姑赶紧三两步跑到屋里，把门关上。靠在门框上，她再止不住紧缩般的心痛。第一次知道上官都处在这么危险的境地里。如果已经被主公厌憎，功劳越大，岂不是死得越快？上官都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他却仍然呆在安王身边，专心致志地协助安王平定天下。

　　“这个傻子！”乔香姑泪流满面。

　　“乔二公子，你是不是很仰慕上官都？其实安王未必会杀上官都。到时候，上官都再出一计，让安王即不背信于天下，又可以继续掌管朝政，不就皆大欢喜了？”袁云峰站在门外，劝解她。

　　“你不了解上官都。他不会出那样两面三刀的计策的。”

　　“那乔二公子就好好地训练自己的亲卫吧，说不准有一天用得上。”袁云峰说完，就干自己的事去了。他经常劝乔香姑起兵，也不知道打得什么主意。

　　乔香姑本来预计等雪停后，路不滑了，再去寻找安王的驻扎营地。现在却急急地装上腌肉、酱菜和一部分暖房里出来的新鲜青菜，就往消息营（乔香姑给自己打探消息的小分队起的名字）打探清楚的安王军队驻扎地赶去。

　　乔行在山下村子里，把几辆牛车伪装好。然后气愤地瞪一眼乔香姑，叹一口气。好好的京城不回，专门收集流民，然后自己劳心费力地挣钱养他们。一个女人，那么辛苦干吗？

　　安王在攻下文城后，和乔立业、许中睿等人合围，打得陈迈丢下自己的地盘，跟着范青跑了。安王于是转而北上进攻禇卫。乔立业则南下进攻范青。许中睿从西边夹击禇卫。

　　所以，乔香姑需要北上。如果骑马，三日路程。赶牛车么，看牛的心情了。

　　乔香姑坐在牛车车辕上，冻得手脚麻木，脸上冻得青一块红一块的。雪花仍然簌簌下着，没有停止的迹象。

　　走在乔香姑身边的乔行，问她：“二公子下来走走吧？走路暖和。”

　　“和你一起走路，怎么能显出我的特别？”她的腿已经冻木了，眉毛堆满了雪，睫毛也被冻住了。反而感觉不怎么冷了。

　　乔行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他无奈地说道：“二公子，你能正经一回不？赶牛车的都换了几个人了，你却一直坐着不动弹。不会是冻僵了吧？”

　　“大概，可能，或许，冻僵了吧。反正我没有啥感觉了。”

　　乔行赶紧喝住牛，上前准备扶乔香姑下来走走。结果乔香姑还没有下来，雪里一个东西却动了动。一个人从雪堆里缓缓撑起身子，无声地求救。

　　如果牛再往前一步，就踏上这个人的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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