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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再访海皇
皎洁的月色下，阿尔剪下一块月光为纱，取月亮的光芒凝成银针，飞速穿针走线将它缝合成一个布袋，扔去阿波罗怀里，指挥他去海边取水过来。
小少年十分勤快地扛了好大一袋水回来，背上的水囊比他的体重还要沉，他却照样健步如飞，嘴里还啧啧赞叹：“我的妹妹，你可真能干，如此轻而易举的做出了这么一件宝物！”
月光制成的菱纱轻薄无比，全无重量，延展性却极好，撑到数倍之后仍然没有涨破的迹象，让阿波罗佩服极了。他觉察到妹妹身上具有月亮的气息，便在心里盘算，自己若要与她相称，一定要抢来太阳的封号，才不愧是她的同胞哥哥。
小少年心甘情愿地被她指使得团团转，只觉得她一声令下，叫他去开山填海他也心情愉快。他天生神力，举起比他自己重好几倍的岩石易如反掌；尽管尚未修习法术，天赋便能发出光热；遗传自宙斯的血脉使他还能使用雷电之力，当真是多功能的壮劳力。
他在山谷的一片低地上挖了一个大坑，砸碎岩石，铺好池边与池底，再一趟趟地运水把它填满，然后用神力把一整块陨铁烧得滚烫扔去池底，加热一池水直到它温度适宜。不出一会儿，一个温泉池子就被他一个人布置好了。
他返回棕榈树下，背起母亲，踏上夜晚的山路。阿尔跟随其后，为他点亮灯光，照出脚下的碎石路面。两人翻过山岭，来到人造的池塘旁，照料着母亲让她泡进温热的池水中。
勒托靠着光滑的池壁，全身浸在热水中，舒服得长叹了口气，温柔的目光看向两个孩子。
阿波罗笑嘻嘻的趴在池边，脑袋搁在交叠的双手上，光着的脚丫翘起来相互拍打，纯真可爱的姿态配合上他俊美无比的小脸上时刻都挂着的笑容，任何人一见到他都会产生好感。
与热情爽朗的儿子相比，女儿则是另一个极端。
看上去三岁的小女孩有着不可思议的沉静，眉心中央一轮弯弯的银钩发出莹莹微光，白皙的肌肤冰霜赛雪，长长的银色卷发及到脚踝。
她的身体年龄表明她的天赋能力要弱于同胞兄长，然而是她的智慧让他们母子三人此刻能够安然地存活于世，勒托对她的宠爱丝毫不逊于对儿子的期待。
阿尔也在观察着勒托，她肤色暗沉，嘴唇缺少血色，□□也有些下垂，说明她不但气色不好，身体也没有从生产的虚耗中恢复过来。
他们所处的小岛，如今还没有被赋名，上面什么资源也没有，就连那颗棕榈树，也是恰好由阿斯忒里亚口袋里的一颗种子化成的。要找到草药与食材来为她补身体并不十分容易。
阿尔望向黑暗的大海，夜晚的潮汐在规律地拍打黑色的礁岩，哗哗声中混合着宛如婴儿般的啼哭，那是巨蟒皮同在嚎叫。
小姑娘抿起的小嘴弯了弯。这头上古怪兽的血液，可是很好的药材。
第二日起，阿波罗与阿尔开始忙碌。两人劈开石头，建造神殿，安顿好勒托，然后轮流去陆地上收集植被与动物，移到小岛上悉心栽培养育，光秃秃的石岛逐渐变得生机勃勃。
他们兄妹其实并不很需要食物，身体成长的关键在于神力的增长，通过食用一些蕴含高能量的食物，例如果子、海怪，有利于他们的成长。
只是皮同一直没有死心，无论是出于赫拉的指使，还是出于增强自己的实力，它吃掉这对兄妹的心情越来越迫切，只要两人下海，必然如蛆附骨般紧紧缠着他们。
阿尔便与阿波罗商量，要尽快除掉这头恼人的怪兽。
她自己是带着银弓和箭出生的，但阿波罗却是两手空空。太阳之剑还没有被锻造出来，阿尔准备去海皇宫里为他找一把趁手的武器。
所谓债多不愁，她已经欠了人家好大的情分，再多加一点也无关痛痒，而且欠的情越多，对方越有理由帮助自己。因为在没还完之前自己就死了，岂不是他的损失？
只是，阿波罗却很不情愿她再去见那只骚包的花孔雀。
“为什么要去求他？我用你的弓箭就很好！”
为了力证，金发少年搭起弓箭，单眼眯起，犀利的眸光一闪，“咻”的破空声响起，银色的闪电劈中天空中的海鸟。
作为狩猎之神的哥哥，他向来也是箭无虚发，水平丝毫不逊于弓箭的主人本身。
“好。你用它，我去找一把剑。”
哪怕是父子与兄弟之间，本命武器通常来说都不会相互出借，因为它的损伤会使神识造成巨大伤害。但这对兄妹不一样，他们对彼此绝对的信任，惯于使用对方的武器与力量。
阿波罗依旧不赞同：“你根本无需武器，与敌人厮杀那是我应该做的事情，你只需要陪伴着妈妈等待我凯旋归来就好。”
“你真的认为你强过我？”阿尔的回应极为冷淡。前世就是如此，从一开始他就一人包揽所有的战斗，过分的保护把她宠成了一个毫无战斗力的废材。
阿尔冷哼一声，“等我回来，我们比划一下，输的人留下来，陪伴着妈妈观战。”
“那么赢的人将获得斩杀敌人的资格。”阿波罗眼睛弯弯，嘴巴咧开，冲她笑得牙不见眼：“我喜欢这个提议！”
阿尔和他击掌，但是嫩嫩的小爪子被他扣在掌心里，“你一定要去海皇宫里？我陪你。”
“你留下来保护妈妈。”阿尔摇头。赫拉的杀手可不止皮同一个，在勒托平安生产后，天后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她企求盖娅赋予她职权，大陆上的动物都与他们母子三人为敌，导致他们从不敢把开了神智的动物带到岛上。
由于母亲体质尚且虚弱，需要人保护，阿波罗不得不留下来。阿尔化作一团银光，绕过盘桓在安德罗斯岛水域附近的巨蟒，经过海底神庙的中转，很快抵达波塞冬的宫殿。
走上台阶时，正好听到波塞冬气急败坏的叫喊：“什么？退回来了？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海中仙女，竟敢退掉我的礼物？给我继续送，塞给她父亲，让他转交！”
阿尔沿着通往王座的红色地毯前行，最前方的王座下跪了一排人，身后堆着各种珠宝、首饰、乐器，海皇大人在上面训斥：“直到她收下为止，你们都不必再回来了！”
阿尔走去他身旁，捧起他的手吻了一下手背，波塞冬微微点头，看着她可爱乖巧的小脸，黑沉的面色这才稍微好看了点。
“你有什么事？”
小姑娘先是不着痕迹地奉承了一番，说海皇大人拥有全世界最大的宝库，然后坦言自己的窘境：面临恶战，却连武器也没有，请求伯父能予以援手。
波塞冬倒是乐了。他前几天四处游逛时，瞧见美丽的人鱼公主安菲洛狄特，起了念头想让对方为自己生孩子，因而展开了追求。只是对方却不识时务，让他大失面子。
对比之下，阿尔索要宝物的行为丝毫没有激怒他，反而让波塞冬觉得这小姑娘有眼光，懂得来求自己，被依赖的感觉让他得意洋洋。他二话不说，领着阿尔进了他的宝库。
两扇厚重的银色镶嵌红宝石的大门在她面前打开，阿尔的眼睛瞪圆了。
几十米高的宝库穹顶下，四面墙上镶嵌满夜明珠，最小的也有她的拳头大小，放射出柔和的光线，照耀着一排排整齐摆放的架子，一层层隔层上收纳着不计其数大大小小的精致盒子。
难怪说大海是最富饶的领地！阿尔在心里咂舌。
如果说在人类繁衍之后，大海就像吞噬生命的无底洞，数不清的沉船上的宝物尽数收进了海皇大人的囊中，可眼下人类尚未诞生，海皇已经如此富有。
波塞冬带着她在层层架子前踱步，得意洋洋地向她介绍每一件他心爱的宝贝。到了武器收藏间后，他却袖手站在一旁，坏心地等她自己开口求他讲解。
在他看来这件事情极为荒谬，这么个步子都走不稳的小娃娃，居然说要砍杀一头活了几千年的怪兽？倒不如求求他呢！只要她用那张甜蜜的小嘴多说几句动听的话，这种小事，他动动手指就能解决。
阿尔用神识在房间里扫了一遍，迈着果决的步伐，绕过层层叠叠挂在架子上的锋利宝剑，从里层堆得高高的盒子里，拣出一个朴素不起眼的皮箱，打开来，里面是一对闪着寒光的剑。
波塞冬的脸色有点古怪。这对兵器的材质十分特殊，一刚一柔，硬的那一把会吸引所有的铁器，软的那一把不会生锈，却极易弯折，也不清楚当初是怎么阴差阳错的造出了它们来，几乎是一堆废铁，由于十分特殊才一直存放在了这里。
这不是磁铁么？阿尔一阵惊喜，还有一把实际上是淬炼过度而成的钢剑。她最早看上它只是因为宽边窄刃的造型与前世阿波罗的那把剑，形状几乎一模一样。等拿到手上，弄清它们的材质后，她更感高兴。使用柔性的武器，她最为得心应手。
瞧见她眼睛发亮，波塞冬心道：“果然是小毛孩，再怎么聪明也缺乏见识。”
“你选定了？”阿尔连连点头，波塞冬撇了撇嘴，随她去了。反正武器再好也没用，他完全不信她们兄妹能干掉那头海中猛兽，决定届时全程观战。
波塞冬心里盘算，等到他从怪兽口中把人捞回来，小姑娘一定会对自己更加感恩戴德。出于将一把废铁给她的补偿心理，他大方地让小侄女在自己的宝库里随意挑选一件。
阿尔替阿波罗挑了一把五弦琴之后，回到安德罗斯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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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