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鼬麻油记

作者:羽翼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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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殒



      我带着宇智波鼬慢悠悠地往回晃,不是我突然转了性,更不是我脆弱的心灵被刚刚那幕血腥吓坏了——电动车电量不足了而已。

      不能享受速度的快感,我很不爽,于是开始拿身后的家伙撒气:“喂,既然不打算揍他,干嘛非要让我跑这一趟?在家直接用幻术不就得了?”

      “我觉得你需要先冷静冷静。”他的声音在背后悠悠地传来,半途被风一吹,再混在马路的嘈杂声里,就快听不到了。

      我向后拗着脖子,他大声重复了一次,我不服气地切了一声:“你就会做没用的事!闹了半天,老庄怎么办?!”

      他似乎叹了口气,似乎,风大,我听不清楚。

      “叶申,那是她的私事。”鼬说,“你看不出来吗,她根本不想离开他,而想要一个人的本性有所改变是不现实的。”

      本性,狗改不了吃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知道的,自然知道,我只是不忍看着老庄痛苦。

      他再烂再挫,老庄爱他,打不得动不得,这是个死结。我们已经为这事纠结了整整两年了,从当年见他第一眼,我就讨厌他;管他是不是浓眉大眼貌比潘安,若不是老庄执意求我放水,当年的五道关在我那早就拍飞他了。随着时间流逝,我们几个对于那个人渣的存在已经麻木,当年郑重其事约定好的择偶关卡也变成纯粹的胡闹取笑。

      四个女孩子郑重其事窝在沙发上讨论择偶细节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一眨眼却已是满面尘灰。我们没有办法说服老庄,老庄没有办法说服她自己,于是看着她日益沉沦,平时笑得那样疯,掩饰着心底不为人知的创痛。

      她已经放弃了,周围的人也不得不放弃她,唯独我,不识时务地每次一听到那些事就忍不住炸出来。

      也许……我忽然觉得宇智波鼬可能有办法,不然他为什么出现呢?他这么厉害,我们无法解决的难题交在他手上也许就会迎刃而解?

      “你说得对!”我前倨后恭地说,“可是……总会有办法吧……是你的话?”

      他没吭声,我回头只看到他随风飘曳的额发还有希腊式的额头。刚张嘴想问,手机响了。

      我把车子停在路边,鼬礼貌地走到远处等我,整个人如镶嵌在夜幕中般没有存在感。

      听着电话我的眼神直瞪瞪地转向鼬,他奇怪地看着我,向前迈了一步,刚好踏入路灯下。灯光洒在他发梢鼻尖,还有长长的眼睫毛——我刚刚发现他有这么长的眼睫毛——光线穿透发丝和睫毛,它们呈现出半透明的色泽,洒到眼睛的时候,便全部被那双深不见底的黑潭吞没了。

      如此深邃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希腊式的额头,垂在额前脸旁的黑发——有种妖异的美感。他的美,带着一丝女性的阴柔,还有九分男子的强势,揉合成某种协调的无声魄力。我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琉璃会说看着他觉得安稳,女人的直觉,不是善恶之分,而是纯粹男女性别上强弱的感知。他很强大,力量也好,灵魂也罢,就算他再安静内敛,强势的气质早已从他皮肤每个毛孔丝丝外泄。

      迟钝的是我。

      “叶申?”见我放下电话,他走过来叫我,“是老庄吗?”

      “宇智波鼬……”我依然愣愣地瞅着他,“你这扫把星。为什么你出现才两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闪过,太快了,我没有抓住。

      “告诉我,怎么了?”他沉声问,声音不急不缓,但是有力。

      我闭了闭眼睛:“是阿殒,说琉璃喝醉了跟人打起来,被警【】察带走了。”

      他无言地看着我,我无言地看着他,然后我笑了。

      “见鬼,你这家伙,如果我听老妈的入教了这会子一定把你当成魔鬼,”我冲他晃晃拳头然后垂下胳膊长叹,“祸不单行啊。”

      “那么,你会怎么对付魔鬼?”

      我漫不经心地拧开钥匙:“也许钉在十字架上烧死。”

      他看着我重新跨上车子,并没有跟过来。

      “干嘛?”我皱眉,“等我请你?”

      “……叶申,”他安静地说,“如果你介意,我会离开。”

      上帝!!我诅咒了一声,抬手揉了揉眉心。我早就知道自己不善交际,却没想到已经糟糕到这种地步了。

      “对不起。”我说,“我心情不好,刚刚乱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他想了想,没有墨迹地上了车,我以最快的速度开往家的方向,心里很感激他的沉默和大度,这种时候我真的没有力气再去哄人安慰人了。

      事情紧急,我没空先送宇智波鼬回仓库,就带他先回了我的家,取过身份证和背包再带着他奔往出事地点。拜琉璃所赐,光是打车费我就要大出血,这还不包括待会儿保释她还有送她回家以及我自己回家的各项费用。

      一路上阿殒的短信就没停过,她是个还在起步线上挣扎的网络写手,因为经济原因还跟古板的父母住在一起。今天她陪着琉璃在酒吧散心,结果没多久那笨女人就醉了,然后跟旁边的一个倒霉鬼闹了起来。阿殒这穷鬼是绝对出不起保释费的,她只好找我,然后自己一个人在警【】察局急得团团转。

      可爱的阿殒,我想象着她急得打转的样子,忍不住微笑。

      鼬坐在我旁边,见状问我笑什么,我告诉了他,他也笑了,我们之间僵硬的气氛终于有所缓和。

      “琉璃的父母不在她身边吗?”

      我一边回短信一边答:“她父母早在她初二那年就去世了。”

      “……生病吗?”鼬皱眉问,“你们这边又没有战争!”

      “车祸啦,你以为和平年代就不会死人么?”我抬眼瞥了他下,又瞥了下狂跳的计价器,真希望自己立刻晕倒。但是阿殒没钱,老庄自顾不暇,琉璃只剩下我了。

      认命地付出去一张红票子,只找回来几个铜板,我一边喃喃咒骂着朱元璋没事为什么把南京城建造得这么狭长一边冲进警【】察局。天朝的警【】察局与好莱坞大片上的完全不同,甚至与港台影片上的也没半点相似的地方,它很空,琉璃的一身彩衣在灰白的警务室里鲜明得刺眼。

      琉璃仰头挂在椅背上,两只胳膊搭在旁边两张椅子的椅背上,穿着紧身裙居然还能翘起二郎腿,我看着她脚上那双尖得吓人的高跟鞋,真想一盆水泼过去。真行啊她,就算被抓了也没半分悔改,摆出这么副女□□的架势来她是想进去蹲几天是怎么地?!

      一失恋就灌酒的臭毛病改不过来了是吧,这次还居然敢打架?那下次呢?要不要泼我一脸硫酸算了?

      看见我,阿殒顿时悲从中来,呜咽着一猛子就扎进我怀里,撞得我差点没背过气去。

      “小祖宗,你先等会,我先把人捞出去咱们再哭行不?”我龇牙咧嘴地拉开她,不耐烦地说,“去去去,找你鼬哥哥哭去。”

      她红着一双眼看看我又看看鼬,鼬白了我一眼,柔声说:“我们先照顾好琉璃,等一会就好。”

      我看着鼬连哄带骗地带着阿殒过去照顾琉璃,自己跑去与警【】察办理保释手续,堆着笑脸听着那跟我差不多大的小警员滔滔不绝义正言辞地教训我还得连连点头称是,训完了他好像还觉得不够过瘾,“客气”地询问了我关于将来对肇事者的管教问题的看法。我一面谄媚地笑着用语言把琉璃吊起来打一面在心里把她千刀万剐,打算回去管她要双倍的钱——精神损失费,太窝囊了这个,我生生咽下一口血。

      怎么看我都不像琉璃她妈她姐姐,再说她也都这么大人了,管教?!问这问题的同志你智商多少?!不是我吹牛,从来只有她管我,没有我管她的!

      填了一堆表格,又狗腿地送上一叠红票子,再次聆听了警员同志的一番垂训之后琉璃终于自由了。

      踏出警【】察局站在夜幕中,我再度有了“再世为人”的感觉。

      鼬一个人架着琉璃,她晃悠悠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倒是很安静;与此同时我忽然发现阿殒居然也软绵绵晃悠悠地靠在鼬的另外一边,瑟缩如白兔,猥琐如兔娘。

      “阿殒!”我哭笑不得地叫,“都什么时候了你还……”

      她缩在鼬身后忽闪着圆眼睛怯怯地说:“人家害怕……”

      “……阿殒!!”刚刚咽下去的那口血如今喷出来了,我吼得血溅三尺,“你给我过来!!”

      “鼬哥哥救命!!”她极快地一缩,恰恰避过我的虎爪,一声救命喊得又嫩又嗲,都能掐出水来。

      鼬冷静地拦住我:“先送她回去吧。”

      “送什么送!丢马路边喂狗!”我气势汹汹地说,瞪着阿殒,“看什么看,再看你也一起!”

      她再往鼬身后缩了缩,紧紧地巴在他身上,冲我做了个鬼脸:“霸王龙又喷火了,小心皱纹!”

      我无力地撑着头:“你吓傻了是不是,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闹!”

      “谁叫你刚刚凶我,”她不满地嘟哝,终于走过来抱住我胳膊,“我刚刚真的吓到了,你没看到,那群警【】察好凶的。”

      “多新鲜呐,不凶难到还笑着表扬你们不成!”我没好气地说,“到底怎么打起来的?”

      阿殒咬着下唇,楚楚可怜地看着我们。不熟悉她的人也许会以为她是个胆小羞涩的女孩子,熟悉她的人就知道这会子她不过是在接着装嫩卖萌还是从叙述事实的刺激中寻求快乐这两个选择之间摆荡罢了。

      要形容她,有句话很贴切:她就是个受,还是个诱受!

      我抱着胳膊斜着眼睛看她:“欧巴桑,我劝你还是坦白从宽比较好。”

      她看看我,再看看鼬——鼬架着琉璃温和地站着,一点都不觉得重的样子。于是阿殒果断跑回他身后接着装小白兔:“鼬哥哥,阿申好可怕!”

      “……我看还是先送她们回去,明天再说吧。”鼬镇定地说。

      是,再闹下去我就真的要暴走了。我转身拦车,一群人先把酒吧皇后送回香闺。琉璃的窝在离市中心极近的一栋住宅楼上,很小,布置得很梦幻,看起来像高中女生的品味。其实没错,早在她高中毕业之后她就再也没有长大过。

      鼬将她轻轻放在床上便退出了卧室;阿殒忙着给她脱鞋子换衣服打水洗脸;我,我正在她家客厅的餐桌上奋笔疾书。

      “……的……在……你……工……”鼬凑过来断断续续地读了几个字,诧异地问,“你在写什么?”

      “追债通知书。”我说,挥笔将剩下的几行字写完,“我跟她不一样,我很穷的,所以我一定会好好跟她算这笔帐。”

      他歪着头把我那份大作看来看去,最后要求道:“念一次。”

      我清了清嗓子,声情并茂地念:“琉璃亲爱的,鉴于你今晚在酒吧的英勇表现,本座特意从家里冲过来捞你,车费、保释费、劳务费、精神损失费、营养费、误工费……总而言之明天请汇若干元现金去我账户,人民币,美元亦可,欧元最佳,只多不少,敢少杀了你,爱你爱到恨不得撕了你的叶申。”

      “……”宇智波鼬无语地看着我,我冲他挤挤眼,这一次再不给她点教训她下次保不定真闹出人命来。

      我满意地用冰箱贴把那封用红色碳素笔写得如同血书般狰狞的“追债书”贴在了旁边的冰箱门上。琉璃家实在太小了,厨房根本摆不进去冰箱,只能丢在客厅里。可是有什么办法,南京城的房价那是全国有名的高,她能置办起这样一个小窝已经算是很有办法了,哪像我们,至今都还在靠父母。

      琉璃是个奇女子,比谁都坚强,却也比谁都脆弱。

      “叶申,”阿殒走出来,“她睡了,我们回去吧。”

      我点点头,抬眼看着琉璃卧室禁闭的门,终于没压住歉意:“都是我不好。”

      阿殒温柔地环着我的胳膊:“别这么说,我们都知道的。”

      你们什么也不知道,我悲伤地看着她,你们不知道我今天亲眼看到一群乌鸦撕碎了一个人,你们也不知道我身畔这个看似可靠的男人那完全不可靠的来历和可怕的力量。

      如果没有带鼬回来,这一切会有什么不同吗?不,我不应自责。

      送走了阿殒,我和鼬站在地铁中往家赶。车里人很多,大多是年轻人,放学后下班了呼朋引伴地出去玩,这会子也都在往家里赶。今天一天很漫长,遇见宇智波鼬之后的几天都很漫长,我疲倦欲死,抱着根柱子站没站相。

      “下一站,德基广场,下车的乘客请……”广播里传来女人公式化的播报声,我闻言一愣,扭头看鼬。

      他询问地看着我,车门开了,我懒得说话拖着他便向外走。他任我抓着,顺从地随我穿梭在人群中。城市的夜是喧闹的,是拥挤的,铺满霓虹和车灯;一家家店铺播放着不同的歌曲,一间间餐厅冒着不同的香味,还有小小的饮品站甜丝丝的气息,混在空气里粘在人身上。庸俗而踏实。

      我一直拉着他走进KFC,也不问他的意见,随口点了一堆汉堡炸鸡饮料冰淇淋,然后指挥着他端起盘子去楼上窗口找了个空座。

      我甚至没有去洗手,直接抓起鸡翅便啃,眼睛落在窗外楼下广场巨大的音乐喷泉上。鼬瞪视着他面前的那一份,抬头看着我:“……没有筷子吗?”

      “请用尊手,公主殿下。”我满手油地抓着鸡翅冲他晃晃,“你也真是的,怎么也不提醒我今晚我们还没吃晚饭?”

      鼬小心地用纸巾包住一个鸡腿:“一顿不吃算什么,正事要紧。”

      我喜欢这论调,我越来越欣赏这个家伙,虽然他依旧来历不明和危险。

      把薯条戳进圣代挖着吃,我看着喷泉随音乐上下挥洒。水真是很美丽的东西,动的静的,透明的有色彩的,怎么看都不会厌倦。

      “你喜欢这个?”鼬问我,我点点头说可惜现在不是节假日,不然水头会更大更漂亮。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没说话。楼下的喷泉突然就喷出三米多高,那个水柱粗得已经完全不可能是从管子里喷出来——说是井喷可能更合适。足有一米宽的水柱冲上半空,还扭来扭去,真的扭来扭去。无穷无尽的喷和扭,把旁边路过的人群泼了个透心凉。

      人群尖叫着退开,但是不走,远远地站着围观;衣服湿掉的那些也没生气,倒是又笑又骂地试图擦干水份;大部分人指指戳戳地议论着喷泉的异常,路过的自行车停下了,电动车停下了,汽车不敢停,但是明显减速了;就连我们身边正在吃饭的食客们也都涌到窗边,还有人正在给电视台打电话……

      我僵硬着脖子扭回头瞪着鼬,他一脉斯文地进餐,眼中饱含笑意。

      解除!我冲他狂做口型,立刻解除!你这样叫我怎么吃饭?!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吃着,也没见他有什么举动,但是那股妖怪一样的水“轰”一声瘫下来溅得周围到处都是,人群尖叫着又后退了一些,过了一会儿又慢慢凑过去看个究竟。

      这人到底逆天到什么程度!

      “快吃,要冷了。”他瞥我一眼,唇角翘起一个不大的弧度。

      “为什么?”周围有生人在,我不能问得太大声太明显,但是我坚持要知道他这么做的理由。

      宇智波鼬用纸巾擦了擦嘴和手,取过圣代打开盖子:“你今天太累了,需要一点乐趣。”

      所以就用这样夸张的方式吗?!我气极了,劈手去夺他的圣代,他敏捷地闪过,嘴角笑意更浓:“心情好些了吗?”

      “好多了,把圣代交出来我会更好。”我说,不依不饶地同他抢得不亦乐乎。这小子,虽然方式不对,出发点毕竟是好的。再说,我怀疑其实他根本就是故意制造出这种不伤大雅的小骚动,毕竟……很好玩。

      相信我,如果我有能力,我也会做出类似的事来的,偶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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