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爱停不了殇

　　随后赶到的杨杰看到被打倒在沙发上的周启明，怕张兴羽会不理智赶紧把已经处于放空状态的张兴羽拉到远离客厅的主卧里。“兴羽哥，你理智一点。”
　　“告诉我，我想知道。”可是他却不知道他想知道什么。
　　看着张兴羽这般模样，杨杰心中不忍“兴羽哥，如果你还想跟我姐在一起，你就好好的。努力让我姐重新接受你，爱上你。”
　　“重新爱上我？可你看到她看我的眼神了吗？我在她的记忆里除了肮脏就是卑鄙。”张兴羽想一个无人认领的小孩可怜至极。
　　“现在一切都已确定，我们挽回不了什么，但我们可以努力重新来过，一切从新开始。”杨杰只能努力安抚张兴羽，他怕他会失控。
　　晚上周启明离开后，殷惜要和她母亲睡在一起，而张兴羽须得睡客房的时候，张兴羽道：“我为什么要睡客房？我是你丈夫。为什么我要睡客房？”
　　殷惜母亲道：“兴羽，请你理解一下殷惜。”
　　“理解？妈”妈字张兴羽喊得有些异常“我想你还是少说的好，还有您来这儿已经很久了，差不多该走了吧。”殷惜母亲对张兴羽的确心存愧疚，可是现在张兴羽的态度也让她有些不快。而殷惜呢，从见到张兴羽至今，他的表现越发坚定了他在自己心中和记忆里的定位，一个阴沉可怕的人。
　　杨杰再一次把张兴羽拉开对自己妈妈说：“妈妈，你跟姐回房休息吧。这里有我了。”
　　“兴羽哥，你这样只会加重在姐心中不好的形象。明天我劝我妈回去，但你得答应我，不要强迫我姐，她也很可怜，不是吗？这一切都不是她想的，她也是被迫接受了现在。”杨杰见张兴羽没有反应继续道：“兴羽哥，答应我，好吗？不要冲动。接受现在，努力让姐重新爱上你。”张兴羽抬起头木然的看着杨杰最终点了头。
　　第二天殷惜母亲和杨杰都离开了殷惜的家。
　　经过一夜的沉淀，张兴羽慢慢的接受了这种现实，可这种接受却未必是真心的坦然的接受。而对于自己女儿不在了的事实他更加不愿意想起，仿佛他跟着殷惜一起失忆了一般。
　　“殷惜。”张兴羽轻声唤道。殷惜礼貌的回应了一下，却躲开了他向她伸来的手“我们曾经很相爱。”张兴羽想从殷惜那里得到一丝慰藉却换来失望。
　　“是吗？”
　　“你难道真的不爱我吗？”张兴羽问得胆战心惊，而这份胆战心惊或许并不只源于现在。
　　“张兴羽，很抱歉，我失忆了，我真的不记得我们的从前，也没有办法知道我们曾经是不是你说的相爱。如果没有小雷，没有昨天，或许我愿意尝试着重新跟你在一起。可是……或许……其实你这么年轻，我们相差这么多，本来就不合适，也许我们的结合本来就是一场错误。无论过去你做过什么，既然我已经忘了，那就一笔勾销吧。让我们结束这一场错误，好吗？”
　　“小雷，你还有小雷……”张兴羽有些黯然的说着突然变了情绪有些激动的道“不，我不可能放开你，我会让你知道我们是相爱的。我一定会。”张兴羽开始在卧室不断翻东西。“你在干什么？”
　　“我找我们相爱的证据。”
　　“没有什么证据。”殷惜有些无奈的说道。
　　张兴羽扭头看着殷惜突然冲出卧室“对了，电脑。”
　　张兴羽跑到书房打开电脑，却听到殷惜说“电脑里面都是我跟小雷的合照和几张我跟你的婚纱照。”
　　“你说什么？周启明把所有的一切都毁了？那你看过婚纱照啦。”
　　“看了，但那又能代表什么？请你不要再这样了，好吗？仿佛失忆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手机，等等，我手机里有我们的自拍。”张兴羽掏出手机才想起，那装满他们回忆的手机已经被他摔坏了。那个时候的他从未想过修复里面的东西，而现在的手机里面只有一张他和女儿的照片，仅仅一张可供他回忆却不能给殷惜回忆的照片。
　　“你说的照片和视频呢？”殷惜看着愣住的张兴羽有些狐疑的问道。
　　“那个手机被我摔坏了。”如果没有手机这一出，也许殷惜会存些怀疑在心中，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确定。
　　张兴羽突然拉着殷惜再一次回到他们的卧室，他要让她仔仔细细的看，看他们结婚那一刻她的幸福。可是……看着墙上的婚纱照，张兴羽呆了。殷惜挣脱张兴羽的手，看着墙上的照片道：“也许你真的喜欢过我，也为和我结婚而高兴过，但那都过去了，不只是我的过去，也是你的过去。你有大把的光阴可以让你得到别的喜欢。我知道你心中不服，但又何必把心情浪费在比你大八岁，已经开始老去的女人身上呢？”殷惜并没有解读婚纱照里自己的模样，何必刺激他呢。
　　“这不是我们的婚纱照，它被人动过。”
　　“好了，张兴羽。我明白年轻的你接受不了我对你的这种表现。但既然彼此没有什么感情，又何必争强好胜呢？”
　　“殷惜，你听我说。如果你不是足够爱我，你怎么会不顾世俗跟一个比你小八岁的男孩儿在一起呢？还有，你看，我手上的红绳是我们婚姻的见证。”张兴羽扯起衣袖给殷惜看那根红绳。
　　殷惜摇了摇头，对于红绳她没什么可说的，两人结婚尽然没有买结婚戒指，这让她实在难以确定他们的坚贞，而且她没有什么红绳，一切都是张兴羽在自说自话。“本来我也奇怪，但细想一下，一切其实就是这样。就是因为你的年轻让所有的问题都变得顺理成章。我们好聚好散，好吗？听他们说你还是很疼爱小雷的，就算是为了小雷。放手吧。”
　　“不！我不会放手的，凭什么？我警告你，从今以后你不准再和周启明见面，否则我见一次打他一次。”张兴羽摔门而出，留下头疼不已的殷惜。虽然她失忆了，但作为母亲她觉得自己应该给周雷一个完整的家，否则现在的她或许不会如此强硬。而张兴羽恶劣的态度也不断促使殷惜这么做。
　　晚上，殷惜要求单独睡却被张兴羽断然拒绝“我是你丈夫，我有跟你同床的权利。”
　　“张兴羽，请你尊重一下你自己。”见张兴羽没有松动的迹象殷惜只好道：“我要休息了”快步来到卧室，关上门却被张兴羽阻止。殷惜无论怎么努力却连张兴羽一只手的力气也抵不过。“张兴羽，你不能这样做。”
　　“我跟我老婆睡一张床，有问题吗？”失去爱女的痛苦，被自己所爱之人排斥的痛苦，所有人帮助周启明对殷惜的欺骗，对他的隐瞒仿若全世界与他为敌的痛苦都化为此刻无边的愤怒。他的样子开始狰狞。
　　他将殷惜扑到在床上，撕扯着她的衣服，殷惜努力挣扎、推拒。张兴羽使劲儿的握着殷惜的手腕死死的压在床上，用嘴狠狠的咬噬着殷惜的唇。殷惜不断扭动着头试图躲避张兴羽带着愤怒的亲吻，断断续续的说着：“你放开……我……你……不能……你……这是强，奸……”
　　“我是你的丈夫！”张兴羽抬起头怒视着殷惜。
　　殷惜用同样的愤怒回馈着张兴羽“婚内强，奸。”
　　张兴羽怒火中烧，大口喘息，他再一次埋头，殷惜使劲儿咬破了张兴羽的嘴唇。
　　殷惜的眼里是倔强，是愤怒。“你从来都是这样吗？用这种方式来得到我？”这一句话仿若带着特效，让张兴羽眼里的火焰消失了。
　　这种方式？强，暴？他静静的凝望着殷惜，她不是失忆后才拒绝他的，她拥有记忆的时候也在拒绝他，一直都在拒绝，一直都是他在用一种近乎强迫的方式和她亲近。原来自己真的在强，奸她，原来她一直都在承受他的强迫，她从未欣然接受他的爱。
　　张兴羽慢慢的把自己埋入了殷惜颈窝。张兴羽突然的变化让殷惜忘了反抗，眼里是疑惑。
　　似乎过了好久，殷惜只听见微热的耳边传来张兴羽低沉的声音：“殷惜，对不起，原来你真的不爱我。”
　　张兴羽放开了殷惜起身走出了卧室。
　　他很少抽烟，但家里总有烟，偶尔会抽一下。此刻，他站在阳台上静静的吸着烟。
　　那烟头在空中一闪一闪的，烟头上冒出的烟雾在空中缭绕消失，仿若他的爱忽明忽暗最终燃烧殆尽，一切都化为烟尘。
　　殷惜躺在床上许久在听到类似关抽屉的声音后便没听到其他动静，不知道为什么尽然忍不住走出卧室似乎想找寻他。
　　她来到客厅，远远的看到阳台上抽烟的张兴羽，无星无月仿若染上了一层墨色的夜幕下孤单的安静让她生出些许莫名。
　　殷惜觉得自己应该回到房间锁上门，可她没有，甚至离谱到主动跟张兴羽说话“你会抽烟？”殷惜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张兴羽慢慢的扭头看见站在客厅里的殷惜，心里有些堵塞，却还是开口道：“男人嘛，总免不了装一下深沉。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去吵你了，我待会儿睡客房。你要是不放心就把门反锁，再不行……”张兴羽顿了顿，咬了咬牙最终说道：“你可以去周启明那儿。”说完张兴羽便背向着殷惜望向屋外，夜静得离谱，冷得伤感。
　　殷惜几次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冒出一句：“还是不要抽烟了，对身体不好。”
　　张兴羽轻咬牙“影响到你了是吗？”殷惜想说不是时，张兴羽已经灭了烟头。
　　“我今晚要用书房。”说完便去了书房锁上了房门。
　　不知道为什么，张兴羽骤然改变的态度让殷惜的神经莫名的疼痛，看着他站在阳台上略显颓废的身影，她的心尽是有些疼，虽然很隐秘却实实在在。
　　坐在椅子上张兴羽拿出手机，翻开那张唯一存在下来的合照。
　　看着照片上被自己手机拍照声吓哭的女儿，鼻子开始不断泛酸，眼泪在堆积。
　　“瑾珃，爸爸想你……”从知道真相到现在，张兴羽没有哭过，他在压抑甚至在努力失忆。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是这样。我尽然没能看到你长大，爸爸虽然不想要小孩，可是你的出现，我真的很开心，瑾珃，我尽然……我尽然连拥有你笑脸的回忆都没有。”拿着手机贴着自己的额头，眼泪一滴一滴的滑到那张哭泣的脸上，与瑾珃的眼泪贴合在了一起，滑落了下来，仿佛就是那个孩子，那张小脸在哭泣。
　　“瑾珃，爸爸想你。”
　　第二天，张兴羽从书房出来的时候两眼发肿，黑眼圈、胡渣都让他显得异常颓废。
　　张兴羽洗漱完以后来到客厅，发现与客厅相连的餐厅桌子上放着早餐。但这些于他没有任何意义，也生不出怎样的感触。
　　张兴羽把昨夜打好的离婚协议书放在茶几上，此时殷惜正好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殷惜将碗筷弄好对张兴羽道：“吃早餐。”
　　“不用了，谢谢。”这样的礼貌客气尽像一根针刺入殷惜的身体，刺中了某个穴位，疼。
　　“吃点吧。我做了……”
　　“这是离婚协议书，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主要是财产上的划分。这房子……”
　　“我不要。”殷惜下意识的说出。
　　“随便吧，不过一时可能没办法出手，我会请个人估一下价，到时候会把一半的钱给你。这协议书你先看着吧，有什么问题的话你可以自个儿改，我先走了。”
　　张兴羽的父母现在还在旅行，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孙女儿已经不在了。张兴羽准备等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以后再告诉自己的父母还有孙皓他们。
　　上班，压力巨大的工作似乎才可以让他短暂忘记失去女儿的痛。
　　对于殷惜和张兴羽的所谓共同财产，周启明自然主张不要那套房子，并且为了彰显他的仁义，甚至劝殷惜不拿一分钱。张兴羽对此没有过多表示，只是给了殷惜一张银行卡说道：“这张卡是你身份证办的，里面具体多少钱我不太清楚，另外我存了10万在里面，不管如何这个房子归我了，总归要给你点补偿。而且十万不算多。”
　　殷惜问道：“密码是多少？”
　　张兴羽闷着头，过了一会儿方才道：“我不知道，你拿着身份证去银行重新设一个吧。”密码是391520，这个密码是当时张兴羽要求改的，意思是：张兴羽，我爱你。想到这里，张兴羽只能自嘲，殷惜从来的一切都是自己在要求，她或许从来没有真的想过张兴羽我爱你。
　　那张银行卡里面有二十五万，这个数字张兴羽是知道的。但似乎他并没有权利知道。
　　一切似乎都已经敲定，没有任何再转换的可能。张兴羽把卡给了殷惜后的第二天早上两人便去了民政局办理了离婚手续。他曾经以为他们会相伴到老，如果有一天会分开，那是一个守着另一个的床榻接受生死的离别。在拿出证件递给办公人员的时候，因为伸手的动作，让张兴羽的袖子微微拉起露出了手腕，那根他说爱的见证的红绳已经没有在了。殷惜愣愣地看着张兴羽的手腕尽是忘了把自己的证件拿出来，直到张兴羽唤醒她：“殷惜，你的证件。”张兴羽似乎没有任何情绪的提醒让殷惜抬起了头看着张兴羽愣了愣。
　　离婚真的很快，一个戳就结束曾经的一切。
　　走出民政局的时候，四月的晨间有几许凉风，云层不够厚实却足以遮挡想要出头的太阳。周启明就等在门外，这样的场景实在有些滑稽，张兴羽曾经也这样做过，这样等待着殷惜结束可悲的婚姻。此时周启明在向张兴羽挑衅，他在回馈着张兴羽曾对他所作的一切。张兴羽抿嘴一笑，是在自嘲，这细微的举动在殷惜看来有些莫名。
　　“周启明，能借一步说话吗？”这个时候周启明也不忘宽慰殷惜：“你等我一会儿，没事的。”
　　“张兴羽，我这么做没什么错，曾经你不也一样让殷惜离开我吗？对于你的女儿……”
　　“闭嘴，我不想从你狗嘴里听到一个关于我女儿的东西，别玷污了我的女儿。”张兴羽恶劣的态度让周启明有些愤然但还是住嘴不言。
　　“周启明，你要还是个男人就别再干不是男人该干的事儿，知道自己的身份，做你身份该做的事。”张兴羽只能说这么多，因为他已经没有权利去关心殷惜了，而她或许从来都不需要他去关心她的将来。
　　虽然不够直接，但周启明知道张兴羽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再背叛殷惜。“放心吧，我会好好对她的，失去一次就懂得珍惜了，我们本来是很相爱的。”
　　“你两相爱与否不关我事儿，但有些帐我一直记着……”张兴羽揪住周启明的衣领“我真想剁了你。”
　　殷惜见状急忙跑了过去拉开张兴羽：“你可以不要这么冲动吗？”
　　张兴羽扭头吸了一口气后重新正视殷惜道：“结束了，真好。”轻柔平淡的话语让殷惜微蹙双眉。
　　张兴羽走了，一个人离开，双眉紧皱借以压迫泪腺，他已经没有为她哭泣的权利了，或者说殷惜从来也不需要他为她哭泣，为她伤痛。深吸一口气，未来的路将不再有这个女人。
　　那个孤单背影在阴沉的天空下显得异常刺眼，莫名的烁着殷惜的双眼，她的心仿若被什么小东西轻轻的敲击，谈不上疼却有些不舒服；这种感觉让她充满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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