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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你怎么看?”周念止看着老头佝偻着却背着个显然分量不轻的包的背影,问流听。
流听已经吃完了那串糖葫芦,正满大街的找卖糖葫芦的,听见他这么问,居然用很茫然的语气反问:“什么怎么看?”
周念止劈手夺下流听用来向他比比划划的竹签子,一折二往垃圾桶里一扔:“那个老头啊。就算是胡乱猜到的,也说的太准了吧?我是不相信算命,但是……”
流听好笑的好看看这个把头发抓得乱七八糟的男人:“江湖术士吧?当年这种人多得是,都说得比他还准。这位已经算是学艺不精的了。”
这种说法当然没法打消周念止的顾虑。他沿着南郭寺的外墙走了几个来回,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拉起流听的手往里面走。
流听站在古柏下面,仰着脑袋看它的枝叶,闲闲的说:“这棵树怎么了?啊,是它啊,我有印象,当初被关进那眼泉的之前就有好几百岁了。呷,现在居然还活着。”
周念止要他好好再看看,拿出歌词指给他:“真的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这个歌词里有提到。”
流听随便瞄了一眼,嗤笑道:“天水的柏树要几棵有几棵,你怎么就知道是这课?这首歌少说也有两千年的历史了,你怎么肯定它说的柏树现在还活着?你以为每棵树都跟它似的老不死啊?”
周念止好像被大棒子从头顶狠狠打了一棍,懵了一下之后恍然大悟:“对——我怎么没想到?”流听平时一副小孩样,关键时候倒很能看出重点么。
果然是几乎和这棵树一样的老不死。
周念止小心看看流听的侧脸。暖暖照在他脸上的阳光被古柏的枝叶拦出纵横的阴影,他的神色好像遥远了起来。
周念止忽然用力握了握手里的属于流听的那只手。刚刚他就发现自己居然一直握着他的手,但是那手感实在不错,鬼使神差的就没有放开。
流听被他握得莫名其妙,回头看见他有点不安的神色,于是也反握了一下,朝他笑了笑。
周念止不自然的把头扭了回去,干咳几声随便扯了个话题过来:“你怎么一点都不急的样子?丢了龙角不是很麻烦?”
流听啊了一声:“那个啊?角在幼年时比较重要,现在已经成年了,有没有都一样。反正也变不回龙形。”
“啊?那你跟普通人区的别岂不就看不出来了?”
流听白他一眼:“成年之后基本就和普通人一样了,也不会变大变小,也没法在水里呼吸。”
“这样啊……”周念止点点头,心说古人真可爱,就是这样一种其实没什么大本事的东西被传说得好像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诶,不对啊,你不是说你没见过其他龙么,怎么知道的?”
流听把头一扭,哼哼唧唧的,半天才说:“……是姜岐那个混蛋告诉我的。他在收养我以前就养过好几条。哼,不知有多少龙被他祸害过。”
周念止看他神色不自然,晓得这家伙又开始言不由衷了,也并不戳穿,微笑着欣赏他别别扭扭的脸,觉得居然很有点可爱。
这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这是多么危险的念头。
他只是发现自己这几天的睡眠质量下降了不少,要么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就做难以启齿的梦,害得他每天早上醒来看见在自己身边睡得天真无邪的流听,都要为自己邪恶的念头自我谴责一番。
于是周念止也就有了离开的念头。
当然这也不是唯一的原因。这两天周念止发现,原本那种牵住自己让他离不开天水的无名力量好像在遇见流听之后就消失了。周念止喜欢旅游,但同时也是一个相当恋家的人。就像风筝一样,就算飞得再远还是有一根线牵挂着。
周念止邀请流听跟他一起回家,流听没怎么考虑就点了头。其实说起来除了周念止他谁也不认识,不答应又能去哪里。但是他点头的时候倒真没有想这么多,似乎跟着周念止是自然而然的事,没什么需要考虑的。
早成的鸟类像小鸡小鸭什么的往往把自己睁眼见到的第一个生物当做父母,这种现象在生物学上叫做印随。虽然不知道龙是不是和鸟一样是卵生的,但是从现在把跟随周念止视为理所当然这一点看来,似乎和鸟类还真是有亲缘关系。
关于鸟类的起源,现在比较受认可的一种说法不就是从爬行类进化而来的么。
对这一点有相当认知的周念止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心底居然有淡淡的失落。
本来打算第二天一早就走的,但是到时候却没能成行。从医院里出来,周念止忍不住狠狠的叹了口气。
当天他回到民宿就把帐结了,收拾收拾打算晚上早点睡。冬天天黑得早,才吃过晚饭就全暗下来了。周念止放下饭碗夸了老板娘的手艺几句,把她哄得直乐。就在这时忽然跳了闸,四周一下子暗了下来。偏偏这天老板还不在,要老板娘这么个六十多的小老太爬到椅子上去推电闸这种事周念止做不出来,要百岁老太太去就更不可能,周念止于是自告奋勇去帮忙。
按着老板娘的指示摸黑走到楼梯口,摸索着拉过放在墙角的椅子垫垫脚就伸长手去推,不想那把椅子用的年头久了早就不堪重负,周念止一个快七十公斤重的大男人在上面左扭右扭的,没几下就散了架。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椅子旁边不晓得是哪个挨千刀的洒了一地肥皂水,周念止就算平衡能力再强也打了个趔趄,一下子直接就从楼梯上栽了下去。
所幸他筋骨够强健没骨折,但是狠狠的扭了一下,肿得红光闪闪,暂时是走不了路了。
于是被迫只好再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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