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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9:50
在忽远忽近的急促的呼吸中,银时仿佛听到了桂在叫他的名字,那么近,近得像是嘴唇贴着他的耳朵倾吐的声息,却又那么远,远得仿佛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的轨道,伴随着铮铮号角回响在天际的末端.低低的耳语,遥远的呼唤,就这么伴随着命运的齿轮,缠绕着银时的心脏,那,就是毁灭之树的根基吗?
-----我们的命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盘根错节的旋转?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从失去老师开始?从并肩战斗开始?从我抛下你你又追过来开始?为什么这么熟悉的旋律总在耳边响起?
银时从来不想承认自己喜欢听桂的声音.不想承认那是第一次让他知道什么是"悦耳"的声音,小男孩带着童音的风铃般的声音,他第一次知道被别人喊名字是多么愉快的事情.不想承认那是男孩子青年时代所特有的英气秀丽兼具的迷人中性音色,特别是这声音无法自持地散落在他的耳边的时候,不想承认视觉被鲜血封闭的战场上,这发自肺腑的嘶喊声音像是钻进他的灵魂深处刮起台风一般地让人惊心动魄.那声音分明是生的呼喊.
不想承认哪怕到了今天,他仍然会因为这声音陷入迷茫,为了这仿佛已经喊了他一千年的声音.是不是有那么一瞬间他可以把这声音据为己有,再也不让它出现在别人的幻觉里.
银时颓然倒在桂的身边.
像是古老的戏剧终于落下帷幕,观众在热烈的掌声褪去后纷纷离场,他们还在兴奋地谈论,越是悲剧,越是让人铭记.只是站在台上的人看这一幕曲终人散,好不凄然.
桂已经没有了知觉.他是太累了吗?银时真觉得这个人笨的可以,也不知道为了什么这么拼命,一天能睡几个小时也不知道,这样看来,桂真得有个女人在他身边,至少提醒他吃饭睡觉.----银时非常清楚,自己做不了这些,他不可能一天到晚陪在桂身边,做不到,他对管理国家什么的根本一窍不通也没有丝毫兴趣.
他知道,桂这么做其实是为了自己,那个呆子太了解自己的死脾气.虽然他们有足够的默契,但是没有人能真正控制自己的感情,特别是对他们这些笨蛋来说.结婚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即使是在这样的时刻,银时依然拒绝承认自己和桂的感情是爱.
那不是爱.
他们有太多的东西超越了这个范畴,他们是朋友,是战友,是青梅竹马的伙伴,是交命守护的知己,他们,有太多太多的时间要在一起,他们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去做,他们不可能在这里躲避现实一辈子.
银时忽然发现从刚刚开始一直十指交扣的手现在还缠在一起,他笑笑,只是把那只手握得更紧了.
看着桂安静的面孔,以及后面窗外那个硕大的月亮,银时有点恍惚,有时候,他觉得他的这个朋友就是夜晚本身.
躺了一会儿之后,银时穿上衣服,帮桂简单的清理之后便给他穿上了衣服,银时想,怎么也得在天亮前把新郎送回去.当然,他还是免不了一路的抱怨.什么"没体力"啊,"太轻"啊,"怎么压女人啊".总之没一句正经,可是连他自己都觉得,用这个姿势抱着桂,脸上好像在发烧.
把桂放到车里后,银时发觉小旅馆里的灯亮了,他想今天算是打扰店家了,就进去赔个不是.
走进去发现老板手里捧着酒盅,银时摆出灿烂的标志笑容,有点抱歉地搔搔卷毛.
"老板,抱歉,刚刚房间里有蟑螂,我那没用的朋友最怕那玩意了.....那个......是不是吵醒你了?"
"那边的天然卷,你们在干什么我不在意,可是小瞧我的生意可是要倒霉的哦,要倒霉的.可能一辈子娶不到老婆哦."
"喂喂,你们这黑店黑成这样吗,这么狠毒的诅咒怎么做生意呀,谁还敢来呀.银桑我可是很抢手呢,"
"所以老情人才会和别人结婚?"
"你这混蛋要打架吗?谁是老情人呀,那个死脑筋才不是我的菜!"
"真是不坦白的人呀,你朋友是怎么熬过来的.现在路上很黑,小心驾驶啊."
说着老板隔空仍给银时一瓶青酒.
"失恋的时候这酒最合适了."
"所以说呀,你们这些人,不要随便替别人决定事情呀."
已经无数的井字挂上银时的脑袋.他一路头顶冒烟的从小旅馆走出来.一扭头看到还没关车门的车里的桂,在黑暗里忽隐忽现,像是燃烧到尽头的灰烬,还带着火光,一下一下发亮.,银时把清酒打开,对着瓶嘴喝起来.
他就这样边喝边开.汽车的车灯只能照亮一米以内的路.这就够了,他不需要想的太远,他信仰的只有当下.抛在身后的无边无尽的黑暗,他一眼也没有回头去看.
大概行了半小时左右的路,银时突然感到胃部剧烈的不适.他急刹车后,慌忙解开安全带冲开车门.下了车他蹲坐在地上不可抑制地开始呕吐.
"银时.......?"
桂在停车的震荡中渐渐醒来,他没想到是在车里,可是一侧头发现银时不在,桂大喊银时,他慌忙解了安全带下车,看见一团弱弱的白色就在路边的时候,他的心落了地.桂刚想叫他,却发现原来银时在呕吐,地上的青酒瓶子已经停止滚动了,酒洒了一地,只是已融入泥土找不到踪影.桂只是觉得心里的某处也像这瓶子里的酒一样,决堤了.
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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