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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夏铭擦着手上被沾染到的血迹，平静下来以后心里有些后悔。
余夏那小子被他揍的不轻，此刻却什么表情也没有，顶着一脸的青紫靠在旁边的墙壁上。
王老师烦躁地扔掉手里的钢笔，将注意力从试卷上转移到两个学生身上，上下打量了衣着不整的两个人，最后对着余夏开口问：“说吧，怎么回事？”
余夏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动了动嘴唇，一个字也不说。
王老师气结，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好学生余夏像个小流氓一样和老师做着无声的抗议。他忍着火气也不浪费时间，直接忽略了爱说瞎话的夏铭，问站在一边的陆明亮：“班长，你说说这两个人是为什么打起来的。”
陆明亮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慢条斯理地开口：“具体是为什么我不清楚，我从厕所回来以后这两个人就拧成一团了，可余夏没怎么动手，您看看他俩的伤势就知道了。”
王老师点点头，正说着要把两个人的家长叫来的时候，陆明亮又开了腔：“其实，据我所知之前他俩就有过节，因为余夏向训导处告发夏铭和外校人打架的事，夏铭总是找他麻烦，每天放学都会带一帮人在学校后面堵他。”
陆明亮话音刚落，不仅是王老师，剩下的两个人都有些吃惊地看着他，陆明亮还是一副正经的模样，继续说着：“我好几次都看见夏铭在余夏的课本上乱涂画，搞破坏。”转而又对着余夏说道：“你可以把那些证据都拿出来给老师看看，他总这么欺负你，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余夏从来没想把这些经历告诉班主任，就像他自己说的，他只想好好学习，不想惹出更多的是非，既然自己会被人冤枉，那么就算让老师知道了也没有多大的用处。可他没想到会有人帮自己打抱不平，而且还是在事发一个学期以后的今天。
“余夏，你为什么从来不和老师说？”
余夏低下头还是没有说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夏铭在一边瞪着陆明亮暗自捏紧了拳头，这回是逃不掉了，回家以后挨打还是小事，最重要的是那少得可怜的零用钱必定又会减半。
从办公室出来，还没等夏铭找上陆明亮，余夏已经抢先一步挡在了他的面前。
陆明亮对他笑了笑，口气里是掩饰不了的得意：“用不着谢我，其实我应该更早地揭发他干的坏事才对。”
余夏绷紧了脸上的表情低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陆明亮被问的一愣，一时答不上话来。
“画花我的本子这件事不说，你是怎么知道他因为处分的事来找我麻烦的？”
陆明亮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笑的有些尴尬：“知道这件事的人可不止我一个，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余夏抓住他的肩膀逼问道：“可是你知道的也太详细了，时间，地点，甚至他纠结的那帮人都是几年级的，你都是从哪打听的？”
陆明亮甩开他的手，声音明显提高了：“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余夏的声音却越来越低沉：“我从来没有向训导处告发他，这件事，你应该也很清楚吧？”
陆明亮懊恼地抓了抓头发，随即笑了一下，恨声道：“被你发现了？哼……我最看不得你得意的样子，怎么样？随便被揍两下就蔫了吧？让你辞掉班长的职务你就乖乖地照做了，我以为你很有韧性的，却不过如此。”
余夏不可置信地看着平时一副老好人的陆明亮，开口问道：“为什么要这样？”
“我哪点比你差，凭什么大家都选你做班长？我以前想过和你接近做个朋友，可你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清高样，就因为你是教授的儿子所以就可以瞧不起人了？没错，告发夏铭的人是我，可正好那天你去了训导处，被人误会，这不就是报应吗？呵呵，他这个笨蛋还就相信了我的话，替我好好得教训了你一个学期。”
一旁的夏铭早就握紧了拳头，听了陆明亮的话，他终于忍不住冲了上去吼道：“原来他妈的是你使的坏！看我不揍扁你！”
陆明亮一点也不畏惧，扬起脖子说道：“如果你真的想被劝退的话，尽管揍好了，不过你别忘了，当初你也是收了我的钱才那么下狠手教训余夏的，现在反而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给谁看呢？”
夏铭的拳头果然停在了半空，他一把推开陆明亮咬牙骂道：“去你妈的！老子早就把钱还给你了！你少啰嗦。”
陆明亮也不生气，只是来回看了看眼前的两人，口气里都是嘲讽：“你最近也很想接近余夏吧？可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你和他根本就是两个档次的人，人家爱搭理你吗？”
夏铭似乎被人说中了心事，看向余夏的眼神有些慌乱，他指着陆明亮命令道：“你闭嘴！”
余夏在一边早就理清了思绪，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想通顺了，不过他一点也不在乎这场荒谬的闹剧是因为什么而起，也不在乎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错事才惹了这堆麻烦上身，他只觉得有些无力，也顾不着搭理那两个心怀鬼胎的同学，径自走开了。
“余夏！余夏！”
王老师突然从办公室里跑了出来，还在掐架的两个人立刻收手，陆明亮挂出招牌笑容要迎上去，却不想被王老师一把推开。
“余夏！”
他追上置若罔闻的余夏，口气万分急切。
“快！去医院！你爸爸打电话来说，你妈妈她要不行了！”
余夏点了点头，似乎早就料到了一样，转过身走了几步，突然快快地跑了起来。
外面艳阳高照，车水马龙，四通八达的街道却没有一条能指明方向。
该坐几路车才能去医院呢？余夏完全想不起来平时是怎么去的医院了，他的头上慢慢沁出了汗珠，手脚却不住地发凉打抖。
他伸手去招揽出租车，却没有一辆能够停下来载他。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他不远处，前排的窗户里探出一个脑袋冲他招手：“余夏！上车！”
他愣愣地看着夏铭焦急的脸，就好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样。
“快点上车！再晚就来不及啦！”夏铭从车上冲下来拉他，他跟着余夏跑出了学校，正好碰见了被老师叫来的父亲，他说了余夏妈妈的情况，夏铭爸爸二话不说就调头停下了车子。
来不及了？余夏的脑袋运转了一下，对了！爸爸从医院打电话来说，妈妈快不行了……他的神经像是突然被人狠狠拉扯了一下，也顾不得许多，跟着夏铭上了轿车。
余夏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这样才能让内心平静一些，他默默祈祷着，希望自己不会迟到。
夏铭侧头看着面色苍白的余夏，心里升起一股怪怪的感觉，那感觉，就像是被蚂蚁蛰了一下，又痛又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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