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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9
此时,客栈里又进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子已近中年,样子颇为沉稳,而女子看起来年龄却是不大,那美貌的脸蛋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人虽美丽,却透着一股让人难以接近的冷艳,眉间有着让人说不出的哀伤,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一直闷闷不乐。
男子在进客栈的同时,一眼就看见了慕冉倾,他突然怔了一下,停在那里不动了,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这个地方看到了这个熟悉的身影,他想上去说些什么,可此时他能做的只是站在这里,看着慕冉倾。千言万语堵在喉头,却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慕冉倾不经意地抬头,和那男人眼神交汇,突然也惊呆了,没想到他和这人居然还能见面。
“爹……”当慕冉倾用颤抖的语调喊那个人的时候,他都不敢相信他的爹,慕楚就在眼前。他们早已阴阳相隔,慕冉倾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今天这一幕。
慕楚快步上前,激动得抓住慕冉倾的手臂,仔细地端详着他的容貌,他的儿子长大了,虽然轮廓有些变化,可是他总能一眼就认出慕冉倾,那一双坚毅有神的眸子简直跟他一模一样:“你是冉倾?真的是冉倾?”
“是的,爹,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你”想想现在慕楚尴尬的身份,慕冉倾心中有些唏嘘,这是冥界,慕楚已经死了很多年,在这里碰到他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我走的时候,你才这么高。”慕楚比划着慕冉倾那时的高度感到慕楚的胸口,可现在的慕冉倾比他还高了一点,但又想起这里是亡灵来的地方,心里又泛起一阵酸,重逢的喜悦顿时一扫而光:“冉倾,你来到这里,是不是……你也不在人间了?”
“不是不是,我并没有死我是被人带进来的。”
听到这句慕楚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目光又移向一边的叶影尘,这个少年的样子有些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这位公子是……”
“爹你忘了啊,他是叶影尘,你走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屁孩。”所以你当然不认得他了,慕冉倾心中暗想。
“叶影尘,什么他就是影尘?”一边一直沉默的女子突然发话了,她瞪大了双眼看着叶影尘,有些不可思议,眼中泛着晶莹的泪花,强忍着不流下来。
叶影尘也打量着这位举止有些奇怪的女子,淡淡一句“这位姑娘认识在下?”
女子听到这话心中一凉,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道:“你若是叫叶影尘,那么你就是我的孩子,我就是你娘。”
叶影尘听到此话心中也是一惊,他一出生就父母双亡,虽然他自小就性情淡漠,可他还是和普通小孩一样渴望有个完整的家的,小的时候魅妃虽然待他还算不错,但是他的心中总觉得缺少些什么,毕竟魅妃不是他的生母,他常听别人说自己母亲是自杀的,他总有些气不过,觉得他母亲是个无情无义极其自私的人,她可以不顾一切地离开让他背负一切伤害。要说叶影尘不恨他母亲,那是不可能的。叶影尘神情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人,完全没有先前慕冉倾看到爹时的那份激动。
“影尘……让我好好看看……你。”映雪上前,抓住叶影尘的衣袖却被叶影尘无情地甩开。
“影尘自小无父无母,这个娘影尘自认高攀不起。”
其实映雪自杀之后也是后悔万分的,她那是只是一时想不开而已,到了冥界这些年她也是天天后悔,要说她心中不想陆一凡那是假的,可是她更多的歉疚却是对叶影尘,这个她都没见过几面的儿子。现在他就站在她的眼前,可是他心里根本就是怨恨她的,她心如刀绞,顿时泪水布满了两旁,身子站也站不稳了还好有慕楚在后面扶了一把。
“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我自己,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娘一定会呆在你的身边,看着你一点点长大,看着你学会走路,学会说话,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映雪絮絮叨叨地诉说着自己的悔恨,可是叶影尘的神情居然没有一点变化,这让映雪的心更凉了几分。
“哎呀好了好了,这件事以后再说,难道过了那么多年再次见到爹,定要好好聚聚。”慕冉倾看这气氛越来越僵,连忙打圆场。“小二再添两幅碗筷来。反正这么多菜也吃不掉。”
“正是正是。”慕楚也一面笑一面扶着映雪坐下,映雪拭去泪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叶影尘则看着窗外一声不吭。
“话又说回来,冉倾你既然还没有死到冥界来做什么?”慕楚连忙扯开话题。
“这个说来话长,我是来救娘的。”
“你说魅妃?她怎么了?”
于是慕冉倾从二十年前自己练功走火入魔到魅妃被抓的事情从头到尾都叙述了一遍。慕楚听到青炎教被灭的事心中一阵惋惜,哀叹了好一阵子。听完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不禁感慨自己死了也几十年居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映雪也在一边听着,情绪也恢复了些。
“你娘也是苦命的人,我和你娘当初也是迫于无奈才成亲的。要不是她拿你威胁我,我也不会……”此时慕楚尴尬地看看一边的映雪,想起往昔,还有有些说不出的无奈。
“慕大哥,以前的事情还是不要说了吧。”映雪知道慕楚心里是一直有着自己的,只是造化弄人,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在一起,她一直钟情于陆一凡,以为那人是自己一生的依靠,可是那么多年在冥界最终来陪她的只要慕楚而已,至始至终陪着她的也只有慕楚而已。
“那不说这个,只是让我惊讶的是魅妃居然是一个鬼,当初她出现在我眼前只是一个丫鬟而已。没想到那个丫鬟早已被她附身。她在人间犯了那么大的罪,到了冥界给她判再重的刑也不为过。”
“爹,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难道娘在你心里一点分量也没有吗?”慕冉倾有些失望,因为几乎每一个人都说魅妃罪大恶极,她的结局是她自己造成的。
“我虽然对你娘没有情,但那么多年总有些夫妻情分的,可是对于她,我根本无能为力,你打算怎么救?”
“我听说这里有个鬼仙,能知天算地,我想先问他打听打听。”
“这样也好,但是若是没有办法,你也不要勉强。这是她的命。”慕楚叮嘱道,此事他也是毫无办法,“还有一事,我觉得奇怪,你练玄阳功练到第几重?”
“第八重啊,哎,就算练多少重都没用了,我现在是一个毫无内力的废人了。”
慕楚有些吃惊,你看看慕冉倾又狐疑地看看叶影尘,心中有了一个可怕的猜忌,但又打消了这个年头,想来自己在世那几年,慕冉倾再正常不过了,而这叶影尘看着气质脱俗,看着也不像那些狐媚之人,他们怎么可能……于是又试探性地问:“那么冉倾,你成亲了吗?”
慕冉倾一愣,立刻否认道:“成亲?怎么可能呢。”
一边的叶影尘似乎猜到了慕楚心中所想,脸色不禁苍白了几分。
慕楚看着叶影尘神情变化,心里更加没有底了:“那你有没有倾心的姑娘?”
“也没有啊。”
慕楚一次次的印证了心里的想法,他练到第七重就被那强烈的刚强之气反噬了,具他的了解,这攻练到第七重以后,就需要一个用有至阴之体的人与之双修,才能彻底化解此功的戾气,而雪族便是天生拥有这至阴之体。他似乎听说过唯一一个练到第八重的人,其妻便是雪族之人,而现在练到第八重的人又多了一个,就是慕冉倾,而跟他双修的人只有可能是叶影尘。可他应该怎么说呢,一个是他的孩子,而另外一个是映雪的孩子,他两边都不想伤害,自己的儿子居然做出此等天理不容的事情,他心中既愤怒又痛惜,“冉倾,你是不是和……”
“慕叔叔!”叶影尘突然喝止住了,那断不堪的记忆又浮现在眼前,让他痛苦不堪,可他不想让慕冉倾知道,就是不想,眼看慕楚便是要说出来了心里焦急万分“他已失去了功力,这事无需再提。”他起身,神情有些恍惚“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你们……慢慢聊。”说着晃晃悠悠地走上了楼梯去了楼上的客房。
慕冉倾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心疼,但又不知怎么开口,听了慕楚刚才的问题,又结合也影尘那时的反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心里也猜到了八九分,他不是一个迟钝的人,对那一晚的事情他是有些猜测的,只是不好确定。
“爹,你是不是怀疑我和尘发生过一些什么?”
慕楚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们的事我也没能力管了,你们回去了我们又是阴阳相隔,我多担心有什么用呢。”
“爹,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相情愿和尘无关。”慕冉倾暗恋叶影尘多年,一直想守着他护住他,可是到头来伤害他最深的却是他自己。当他确定了他和叶影尘发生过那样的关系后万分歉疚和痛心。虽然他那时候神志不清,但他现在可以肯定,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一定是自己强迫叶影尘的,想到此处心中更是一阵波澜,叶影尘一定恨他恨的要死了,若不是他肉身被封,急向他求助,估计这辈子都不想跟他来往了吧。
慕楚本来还有一丝愤怒的,但是看着儿子这番的懊悔也有些不忍了,叹道,“是世间的情真是难以理解的东西,你若真心喜欢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但你定不能像我一样犹犹豫豫,错过了一个好女子。”
他口中的“好女子”必然便是一边的映雪了,映雪从他们的对话中也听出了端倪来,她的态度却缓和了许多。“影尘自小吃过了太多的苦,若是真能有个人真心待他,是个男子又如何?”
此时她又看向慕冉倾:“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影尘?”
慕冉倾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就算他不喜欢我,我也一定会好好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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