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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你搞什么?”
骆宇天被成溯突如其来的开酒瓶的动作给吓到。
成溯抬眼:“喝酒。”
他将自己杯里倒满,还顺便问了嘴骆宇天:“要不要?”
骆宇天摇摇头:“算了吧。”
好不容易坐到梁宽旁边,好好和她接触才是正事,更何况他本来就不怎么好这口。
他还这么悠悠地在心里想着,没想到一转眼便看见成溯举起杯子,将满杯的酒一饮而尽。
骆宇天:“!”
“你疯了?才吃了几口,就这么喝?”
骆宇天看他喝这么猛,人都有点懵了。以成溯最近的作息和身体状况,这样喝简直是在找死。
他还在这儿操心,成溯却只盯着旁处,微微摇头。
“没事,我有数。”
骆宇天只觉两眼一黑:有个屁的数!是什么又刺激到这活爹了?
想到这里,骆宇天不经丧着张脸反思:他到底是来干嘛的?操心这操心那儿,简直快成他爹妈了。
见成溯又往杯里倒了些,只不过没有之前那样要闷头喝完的意思,骆宇天心一横,索性不管了。
随便吧,他要是醉了他就直接喊丰子维他俩过来,也不用换场了。
骆宇天说到做到,真没再多给成溯一眼。
他放下手中的餐具,重新拆了双筷子作公筷,小心地夹起一些菜放进梁宽碗里。
梁宽愣了愣,骆宇天对她一笑:“这个还挺好吃的,你尝尝?”
说着,他又将筷子放下,转而去盛汤:“冬瓜丸子汤,喝吗?”
梁宽没说话,只是看了眼那双被他放下的干净筷子,又回看向自己手中的,像是在思考什么。
而另一旁,成溯也当真没再莽撞地喝下去,只是偶尔小酌一口。
他手指规律地敲击着杯壁,始终注视着程堃。
自我介绍游戏不知什么时候转到了成溯这里。
成溯自坐下后,就没参与过任何话题,无论旁人被逗得哈哈大笑或是紧张蹙眉,他始终都是那副表情。
说他内敛,大家一开始调侃他和骆宇天时他也没面红耳赤;说他外向,这餐桌上四处都是刺激有趣的内容,他全当耳旁风,跟尊佛一样杵在那儿,似乎定位格外明确——他就是来蹭饭的。
不过谁不是个视觉动物,成溯表现得再无趣,还是免不了有人对他感兴趣,悄悄投过眼神、支起耳朵等他开口。
“成溯,大三,遥感系。”
在前所未有的安静里,成溯道。
“嚯,原来是遥感的大佬。”
有热心人在一旁应和,没让场子冷下来。
他们学校是老牌重点高校,综合性大学,专业众多,但王牌有三——视传、遥感、地质,其中以遥感最为出名。故而,凡是碰上这几个专业的,大家都反应剧烈。
程堃一直和身边人聊得畅快,不时端起酒杯喝两口,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这边。
听见成溯说话,她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端起面前溢满的酒喝了一口——成溯记得,这是第三杯。
一轮自我介绍从骆宇天开始,如今回到成溯身上,刚好形成一个闭环,完美结束。
菜上齐后,吃了五六分饱的人有精力开闹了:“来点游戏呗,压手指玩不玩?”
“这是什么?”有人不解地问。
经验丰富的选手立马跳出来解释:“就是一人五根手指,五次机会,轮流说自己有但其他人没有的,失败的就要压一根手指,谁最先把五根手指压完就算谁输,要接受惩罚……”
他本来想说喝酒,但考虑到这里是学生会的聚餐,还有学长学姐在,到口边的话转了个弯,变成更具可塑性的玩法:“罚真心话大冒险。”
“关键是我们这儿的人是不是有点多了?”有人盯着包厢里被硬凑在一起的两桌人道。
对于这个游戏来说,现在的参与者确实过多了,两张大圆桌合在一起,这端讲话,另一端的人都不一定能听见。
“分桌分桌!”
有人立刻吆喝了起来。
几个男生视线一对,互相招呼几声,行动力拉满,当即就开始搬桌子。
三两下,两张餐桌便分开了,恢复了原位。
程堃原本坐在两桌交界处,桌子一搬,两边都空出了座位,原先一直和她说话的那女生自然而然坐在了另一边。
“程堃,过来啊——”她同程堃挥挥手。
程堃本靠在墙边等他们热热闹闹地挪桌,随手从桌上取了瓶矿泉水在喝。见那女生叫她,她眯着眼笑了下,凑近到女生耳边讲了句什么。
那女孩突然跟惊了的猫一样,扭头看向自己右侧刚要落座的男孩。
随后,她羞赧地拍了下程堃,双脸通红地坐回去了。
之后没再回头找程堃。
成溯看见程堃抬眸,彼此对视一眼。
程堃自如地在他斜对面落座。
“我先来吧!”那个聚会老手也留在了这边,落座在程堃身旁,笑嘻嘻地同她道。
程堃毫不介意地扬扬下巴:“可以啊。”
“那……我高中数学,一百五十分的卷子,考过四十五以下。”聚会老手举起手,想了想,随后自信满满道。语气里有几分骄傲。
这话说得很妙。在座的都不是成绩差的人,无一不是从高考考场里一路厮杀过来的,能考上这所学校,就算偏科,成绩也很难低于及格线,更妄论这个分数。
没有人会真正暴露自己的不堪,若不是他真对此事毫不在意,那这句话就别有深意了。
程堃觉得有点无趣,刚准备折下手指,却忽地发现另一个人也还没动。
“部长!”有人先于程堃看见了,惊呼出声。
众人也闻言看向梁宽。
“怎么回事啊部长?!”有人开始调侃。
毕竟梁宽是大家公认的第一,做任何事都遥遥领先,且一丝不苟、完美无缺。
梁宽被看得脸有点热:“高中内容刚学,不太熟悉。”
程堃笑了笑,没说话。
第一轮,只有学姐和那位四十五同学赢了。
“好了,下一个,程堃你来吧。”四十五同学转向程堃道。
程堃没想到他会先往这边转,没想到什么好点子,随口说了一个:“嗯……我有戴耳钉?”
她拨了拨上的耳朵上的东西道。
成溯才发现她耳上的那颗碎钻。
是先前没有的变化。
虽然桌上不少人戴了耳饰,但戴“耳钉”这种款式的不多,程堃以不错的优势取胜,让不少人压下了手指。
骆宇天左右看了一下,发现除了梁宽和成溯,周围也有不少人压了手指。
看的时候,留意到成溯今天居然脖子空空,没戴他那根祖传项链,他随口问一句:“你项链没戴了?”
成溯瞥他一眼,没说话。
有女生好奇地向程堃咨询打耳洞的事情,程堃一一解答,很快流转到下一位同学。
起初还算正常,后来就不知怎的,小小的游戏突然变成了故事大赛。
一屋子简简单单二十来人,人生往事却一个赛一个丰富多彩、精彩纷呈。
有人说之前太想谈恋爱,故意将校园卡丢在女寝门口想等人找,结果三天过去杳无音信,灰溜溜地花三十大洋补办新卡去了;有人提起自己两年大学生涯的数十份兼职,说在奶茶店打工时会偷偷给小学生多加小料,算是变相满足小时候的自己;有人打游戏网恋,热脸倒贴人冷屁股,给对方花了一两万,到头来却连人家的姓名样貌都不知道,就此封情绝爱,转而当二次元吃谷去了;又譬如,有人才堪堪十九,就已经交往过九个对象,短则两天长则三个月,据说马上又要有下一任……
接着就到了梁宽这儿。
不知道什么时候,梁宽给自己倒了杯酒。
一口饮下大半,她缓缓放下酒杯,目视前方,平静道:“我有一个小我十七岁的弟弟。”
有人听完倒吸一口气:“十七?那你弟弟现在才……两三岁?”
“那你爸妈身体还挺好。”另有人笑着说。
“不过,差十七岁的话……这不是添了个弟弟,而是给养了个儿子吧.....”有人小声嘟哝道,“万一弟弟要是有什么事,不会让部长管吧?”
有敏感的人察觉出了梁宽话里的异样,立即给说话的人使了使眼神,让他闭嘴。
骆宇天几乎是最后一个才反应过来的。
他直直看向梁宽,原本想说的话堵在了嘴边。
他直觉现在不适合讲这些,但转念间,他又觉得,这也许是最适合的时机。
骆宇天深吸一口气,压着那仅剩一只的手指道:“我没谈过恋爱,但是现在有喜欢的人。”
他的话像平地一声惊雷,一举淹没刚才半奄的气氛,炸了整个场子。
一时间,餐桌上哗声四起,大家开始疯狂起哄,拼命鼓起了掌,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的。
“——是谁啊?”
“——我们这儿的吗?”
“——这是说给谁听的?”几个男生都快舞到骆宇天面前。
惹得旁边桌的人也侧目,连问怎么了?
连包间外都有人止不住往里探,好奇发生了什么。
“咻——”
不知是谁这样激动,直接掐着手在旁边吹了声又长又响的口哨。
程堃捂着耳朵又痛又笑。
骆宇天整个人快红成了猪头,打手势让大家别闹,压了好一会儿屋里才逐渐静下来。
他扔了个炸弹进锅,可无论怎么问又不肯再多说。
众人见骆宇天如此坚定,只得遗憾地收了心思。
难得有人还记得游戏,把一众人拉回正道上来:“那学长,现在我们要怎么算啊,是算你前面说的‘没谈过恋爱’呢,还是‘既没谈过恋爱,现在又有心上人’呐?”那新生别有用意地笑道。
一直没说话的梁宽忽地坐直了身子,道:“就算前面那种吧。”
然后放下一根手指。
骆宇天的笑顿了顿。
并不是因为那根压下的手指,而是她的选择。
她在逃避。
骆宇天的表情沉了下去。
有梁宽开头,大家也清楚了,松手指的松手指,不用变的都探头探脑地去看旁边人的剩余数。
喧闹间,成溯见到程堃勾着嘴角,慢条斯理地压了根手指。
程堃抬眸,恰好和对面的成溯隔桌相望。
他们都收了手指,但没有人感到意外。
程堃如此,成溯亦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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