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恶毒女配后,我救赎了女主

作者:临梦里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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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然爱你呀


      时间似乎沉睡了很久,又仿佛只过了一瞬,李凌的意识从无边黑暗中艰难挣脱,首先感知到的并非身体的疼痛,而是一种诡异的、绵延至四肢百骸的沉重与麻木,仿佛魂魄被钉在了僵冷的躯壳里。
      眼皮似有千钧重,他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勉强掀开一线,模糊的视线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明黄帐顶——他还在自己的龙床上,然后,他看到了床边立着的人影。
      不是太医,不是内侍,甚至不是……他以为会守在这里的徐燕晚。
      是许惜月。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宫装,未施粉黛,青丝只简单绾起,簪着一支样式古朴的银簪,她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微微垂眸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担忧、焦急或哀戚,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以及……李凌在那平静深处,捕捉到了一丝清晰的、毫不掩饰的嘲讽。
      那嘲讽,像一根冰冷的针,刺入他混沌的意识。
      他想动,想开口质问,想喝令她退下,然而,惊恐地发现,除了眼珠还能勉强转动,脖颈以下,竟似完全失去了知觉!他调动全身的力气,试图抬起一根手指,却徒劳无功,那沉重的麻木感,仿佛将他与自己的身体彻底割裂开来。
      “你……?”他终于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眼中充满了惊怒与不可置信。
      许惜月似乎等他开口等了很久,听到他的声音,她唇角那抹嘲讽的弧度加深了些,向前走近一步,俯视着他,她的声音不高,清晰、平稳,却带着一种碾碎一切的冰冷力量,字字敲在李凌的心上。
      “皇上终于醒了。”她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感觉如何?是不是觉得……身体不太听使唤了?”
      李凌瞳孔骤缩,死死瞪着她。
      许惜月轻轻笑了一下,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别费劲了。是我下的,一种很特别的毒,不会立刻要了你的命,只会一点一点,侵蚀你的经脉,麻痹你的四肢,最后……让你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一具只能呼吸、无法动弹的活尸。”
      “不……可能……”李凌的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耗费着他巨大的力气,眼中充满了血丝,“你……你怎么敢?朕……朕是皇帝!你……你不是……”你不是一直爱着朕吗?这句话卡在喉咙里,伴随着剧烈的恐慌和背叛感,几乎让他再次晕厥,他一直以为,即便许惜月后来清醒了,看透了,甚至帮徐燕晚与他作对,但她心底深处,总该还残存着对他、或者说对“许怜星所爱之人”的一丝旧情,他从未想过,她会如此大胆!如此决绝,如此狠毒!
      “我爱着你?”许惜月替他说出了下半句,声音陡然转厉,眼中的平静瞬间被汹涌的恨意和鄙夷取代,“李凌!你也配提这个‘爱’字?!”
      她弯下腰,凑近他,近到能看清他眼中倒映出的自己冰冷扭曲的面容。
      “惜月爱的是那个对姐姐深情不渝、让姐姐愿意托付终身的李凌!而不是你——这个自私懦弱、沉浸在自己可悲执念里、用深情做幌子,却肆意践踏他人人生、甚至对我姐姐的遗愿和人格都加以亵渎的混蛋!”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却依旧清晰如刀:“你以为你对我姐姐的‘深情’很感人?我告诉你,那只是你的自我感动和自我囚禁!你口口声声爱她,却在她死后,找了一个又一个像她的影子来填补你的空虚和恐惧!你娶了燕晚姐姐,却因为害怕再次失去这张相似的脸,就用避子汤绝了她的子嗣希望!你所谓的‘爱’,根本就是占有、是控制、是彻头彻尾的自私!”
      李凌被她劈头盖脸的痛骂震得心神俱裂,想要反驳,却因身体的失控和事实的冲击而哑口无言,只能剧烈地喘息着,眼中布满血丝和惊骇。
      “我姐姐许怜星,”许惜月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痛楚和笃定,“她若在天有灵,看到你后来做的这一切——看到你是如何对待燕晚,如何对待那些因像她而入宫的女子,如何用这份扭曲的‘深情’折磨别人也困死自己——她一定会觉得恶心!觉得耻辱!她绝不会原谅你,甚至……会以曾与你有过婚约为耻!她宁愿从未认识过你,宁愿与你没有半分瓜葛!”
      “不……怜星……她不会……”李凌挣扎着,想要否认,却被许惜月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仿佛能直达黄泉的冰冷断言击垮。
      “你记住,李凌。”许惜月直起身,恢复了最初的平静,那平静比刚才的激动更令人胆寒,“没有人会记住你。史书上,你只会是一个登基不久便突发恶疾、瘫痪在床的短命皇帝。你的‘深情’,你的野心,你的痛苦和挣扎,都将随着你这具动弹不得的身体,一起腐烂,无人知晓,也……无人会在意。”
      说完,她不再看他一眼,转身,步履平稳地走出了内殿,留下李凌一个人,躺在空旷奢华的龙床上,被无边的绝望、恐惧和身体逐渐清晰的、令人发狂的禁锢感所吞噬。
      之后的日子,对李凌而言,是一场缓慢而清醒的凌迟,太医院束手无策,只能诊断为“中风瘫痈,药石罔效”。朝政由几位顾命大臣暂理,后宫……则由皇后徐燕晚主事。
      徐燕晚来见他时,已是数月之后,她的腹部已经高高隆起,行动有些不便,但气色却很好,甚至比怀孕前更添了几分圆润的光泽,她穿着皇后的常服,仪态端庄,在宫女的搀扶下,慢慢走到他的床边。
      李凌死死盯着她,眼中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般的希冀、痛苦,以及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卑微乞求,他不能动,不能言,只能用眼神传达。
      徐燕晚挥退了左右,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目光扫过他因长期卧床而有些萎缩的四肢,扫过他因绝望和病痛而迅速衰老憔悴的脸庞,眼中没有怜悯,没有悲伤,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她缓缓在床边的绣墩上坐下,一只手轻轻抚着自己隆起的腹部。
      “皇上是想问,”她开口,声音轻柔,却像冰锥,“臣妾……有没有爱过你,是吗?”
      李凌的眼中爆发出强烈的光芒,死死盯着她。
      徐燕晚迎着他的目光,微微一笑,那笑容温柔婉约,却让李凌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爱呀。”她轻轻地说,语气理所当然,“怎么会不爱呢?从第一次在宫宴上,你替我解围,明明没看我,我却觉得那是我灰暗人生里第一次被‘看见’;到后来选秀指婚,我惶恐又隐秘地欢喜;新婚时你的关切;再到后来……你开始对我好,哪怕那好背后是毒药,是算计……我都爱过的。”
      她的话语,像最细腻的丝绸,一层层拂过李凌溃烂的心,带来短暂的、虚假的慰藉,随即是更深的剧痛。
      “甚至现在,”徐燕晚的笑意加深,眼中却毫无温度,“看着你这样躺在这里,我心里想,我还是爱你的,李凌,我这一生,或许真的只爱过你一人。”
      李凌的眼中瞬间涌出浑浊的泪水,不知是感动还是更深的恐惧。
      然而,徐燕晚话锋一转,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幻想的冷酷:“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她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殿顶,看向了更浩渺的虚空,看向了江山社稷,看向了千秋万代。
      “在天下江山面前,在至高无上的权力面前,在我腹中这个即将出生的、承载着哀家未来的孩子面前……”她收回目光,重新落在李凌脸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爱,算什么?”
      李凌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空洞。
      徐燕晚似乎觉得还不够,她微微倾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继续道:“皇上放心,臣妾会好好抚养我们的孩子,让他成为和你截然不同的人。至于臣妾自己……”她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奇异的、近乎残忍的天真,“或许在宫外有些男子,眉眼气度,与皇上年轻时颇有几分神似,臣妾会寻访一二,置于身边,也好……纪念臣妾曾经那份全心全意、却终究微不足道的‘爱’。”
      面首!纪念曾经的自己,“呃……啊——!!!”李凌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嘶吼,双眼暴凸,浑身仅剩的能控制的肌肉都因极致的愤怒、屈辱和绝望而痉挛起来,然而,他动弹不得,连挣扎都是一种奢望,只能眼睁睁看着徐燕晚说完这番话后,平静地起身,抚着肚子,仪态万方地,一步步走出了他的视线,走出了他的生命,也……带走了他最后一丝作为人的尊严和幻想。
      巨大的痛苦、不甘、愤怒、屈辱、恐惧……所有情绪如同沸腾的毒液,在他被禁锢的躯体里疯狂冲撞,却找不到任何出口,他的意识在无边黑暗中沉浮,最终被彻底的绝望吞噬。
      景和二年冬,在位仅一年有余的景和帝李凌,于瘫痪数月后,在极致的痛苦与无声的嘶吼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死时双目圆睁,面容扭曲,仿佛凝聚了人间所有的愤懑与不甘。
      同年,皇后徐燕晚顺利产下皇子,被尊为皇太后,垂帘听政,辅佐幼帝,新帝年幼,改元“永宁”。
      周将军神兵天降,边关战事平定,一切尘埃落定,宫阙依旧巍峨。
      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许惜月换下了宫装,穿着一身寻常的青色衣裙,来到慈宁宫向已成为太后的徐燕晚辞行。
      殿内焚着清淡的檀香,徐燕晚一身太后常服,端坐凤榻,气度沉静雍容,比之做皇后时,更多了一份掌握权柄后的从容与威仪,她看着许惜月简单利落的装扮,眼中掠过一丝了然,也有一丝极淡的、复杂的情绪。
      “真的要走?”徐燕晚问。
      “嗯。”许惜月点头,笑容轻松,“宫里的事已了,姐姐如今地位稳固,小皇帝有姐姐照看,朝中有姐姐选定的辅臣,我很放心,所以我要走了。”她顿了顿,看着徐燕晚,“姐姐保重。”
      徐燕晚沉默片刻,从腕上褪下一只通体莹润、毫无杂色的羊脂玉镯,递给许惜月:“这个你带着,虽不值什么,但见此镯,如见我。无论你去到哪里,若有需要,或只是想回来看看,慈宁宫的门,永远为你开着。”
      许惜月没有推辞,接过玉镯,套在腕上,冰凉温润。“多谢姐姐。”她屈膝,郑重行了一礼,“就此别过。”
      徐燕晚起身,亲自将她送到殿门口,两人站在高高的汉白玉台阶上,俯瞰着下方重重宫阙,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冰冷而永恒的光芒。
      “惜月,”徐燕晚忽然低声唤道,“你说……我们做的,是对是错,我能成为一个好的太后吗?”
      许惜月没有回头,目光投向宫墙外更远的天际,声音飘渺:“这宫里,哪有绝对的对错?不过是……各人选择活下去的方式罢了,姐姐选了你认为该走的路,我选了我想要的自在。至少,我们都没有成为别人故事里的注解,或者……祭品。”
      徐燕晚闻言,唇角微微扬起一个极淡的弧度,不再言语。
      许惜月最后看了一眼这第一个世界,随即转身,一步一步沿着长长的宫道,向着那扇即将为她打开的宫门走去,青色衣裙的背影,渐渐融入宫墙的阴影,又缓缓走向宫门外的光亮,最终消失不见。
      身后,是巍峨的紫禁城,是崭新的永宁时代,是独坐高处的年轻太后。
      宫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发出一声沉重而悠远的回响,徐燕晚抱紧幼子,望向宫墙,轻声说:“谢谢,我的…妹妹。”
      一个时代,悄然落幕;另一段旅程,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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