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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导突然学会了大变活耳这对吗
潮城警方封锁了现场。
王琼玖跟在姜德音身后,见到了常常上新闻的重案组组长。其她警务人员进进出出,取证的取证,拍照的拍照。
旁边的两个人低声交谈着,似乎是在分析着案子。姜德音的手里,还拿着那把一次性透明伞。伞上挂着血迹,以及部分人体组织。
技术侦查人员带着工具过来,对姜德音和王琼玖打了个招呼,开始处理她们可能沾染上的一些证据。
她蓦地有一种不真实感,仿佛刚刚和女尸打斗的不是自己,赵宣哲也没有从手心中变出一朵莲花。来往的警察,闪烁的警灯,才是现实生活。
而王琼玖,脱离这样的现实已经很久了。
她眼中的世界,颠倒、迷乱,每天穿梭在惊险的电影里,观看着不一样的情节。
却又会在某一个瞬间,被突然拉扯回人群中,触碰到活着的、不知情的,家人、朋友或者陌生人。
最茫然的时候,王琼玖甚至会怀疑,自己是否存在于这个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模样的世界上。
她的灵魂飘在半空中,俯瞰着小洋房发生的一切。第二次工作就爆了个大彩蛋,深度参与了公司事务,自己可真是荣幸。
姜德音和组长的对话,王琼玖只听了个大概意思。
警方早先接到报案,发现了被抛在荒郊野岭的残缺尸体。后来,潮城多地接连发生凶杀案,手段极其残忍,影响极其恶劣。因存在固定作案特征,被认为是连环凶杀案,移交给重案组跟进。
之所以和她们公司牵上关系,是因为前些天在这里执行灭虫任务时,姜德音拿到了一只眼球。
公司与警方一向有合作,就将眼球交给了警方专业人员进行检验。经比对,与案件受害人之一匹配,支持来源于同一个体。
但是警方无法介入超自然力量的缠斗,所以只能交给姜德音处理。
“……好,检验结果出来了,我就叫人给你送一份。”
重案组组长和姜德音握了握手,就转身往小洋房内走去。跟在身旁的警员向她汇报着工作进展。
“干得不错。”
姜德音的声音越过浩瀚的宇宙,飘过遥远的时空,抵达王琼玖的耳边,轻巧地戳破了她的放空。
夸奖的话回荡在她脑海里,却激不起波澜。
“哈哈,应该的应该的。”
见王琼玖心不在焉,整个人都笼罩着低气压,姜德音加重了几分力道,拍了拍她的肩膀:“麻烦你一件事。”
“怎么了,您请指示。”
王琼玖被强制唤回,还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嘴巴就比脑子更快地接下了话。
姜德音安静地看着她,像在确认王琼玖的状态是否需要医生。那双眸子宛如月光下静静流淌的泉水,不声不响地数着每一块石子。
周遭的嘈杂逐渐远去,虚化成现实世界的陆地。这一刻,两个不同寻常的人站在陆地与岛屿的交界处,无言对视着。
夜风吭哧吭哧跑来,呼啦呼啦跑走。
好一会儿,姜德音才收回眼神,从兜里摸出一个东西,递给了王琼玖。
“忘记给她们了。”
王琼玖忙不迭地双手接过,勤勤恳恳去当跑腿。可等她瞧清楚手里攥着个什么后,直接变了个脸色。
一只耳朵。
血淋淋的一只耳朵。
肯定是从女尸身上掉下来的。
就这么掏出来放在了王琼玖的手上。
王琼玖拼尽全力才忍住没有把这耳朵丢出去,她似乎还能感受到人体给予这只耳朵的余温。这有点太超过了,她现在很确定自己活着。
不过,姜德音什么时候捡的,她怎么没有看见此壮举?一只活人的耳朵,揣在兜里那么久,竟然还能给忘记,这心理素质,不愧是当领导的料。
“炸的时候溅伞上了。”
姜德音瞥了她一眼,简短地解释了一句。
怪不得,估计是在自己的视线盲区。天,那岂不是有只耳朵贴着她的后脑勺?!这也太惊悚了。
王琼玖瞪圆了眼睛,致以姜德音敬佩的目光。而后,生怕掉了得自己捡起来,紧盯着装在透明袋子里的耳朵,小碎步追上了侦查人员,交给了她们。
这一单任务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王琼玖松了一口气。
“吃不吃夜宵?”
姜德音开着车,余光扫了一眼时间,复又直视着前方,开口问坐在副驾驶的王琼玖,声音淡淡。
已经凌晨一点了。
忙碌了一晚上,冷不丁提一句吃东西,王琼玖真有点饿。反正明天休息,还是老板请客,吃,必须得吃。
但是婉拒猪耳朵、牛耳朵等一切耳朵。
“谢谢姜总。”
她乖巧地点点头,猜想最终的目的地会在哪处仙境,毕竟,姜德音看起来这么不食人间烟火。
虽然王琼玖期待着姜大领导的一个反差,甚至还想好了她一会儿要点的肉串。一定得来几把鸡心补补,这一晚上,真给她吓着了。
但是,就不可能去夜市的大排档。
正值深秋,她们来到了郊外的山上。下车后,沿着小径步行,球形灯低调地晕出暖光,勾出蜿蜒的碎石子小路。
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伫立着一栋玻璃小屋。面向城市夜景的一侧,延伸出一片宽敞的木制露台。
夜幕包裹住玻璃穹顶,小屋宛如泛着柔光的明珠,落在天地间。
里面似乎有人在走动。
大门是敞开着的,只见几个人正齐刷刷地往外走,见到二人,还微笑着和她们打了个招呼。神情放松、有说有笑,完全没有凌晨还在工作的命苦感。
进去之后,姜德音简单和管家说了几句,吩咐了下明早的大致安排,就带着王琼玖上了二楼。
一到楼上,王琼玖发出了一声惊叹。
潮城没有睡眠,复杂的光与色构筑了它的脉搏,每一次呼吸,都会和凌晨两点的天空产生律动。摩天大楼、街灯车流,织成夜景,映照在王琼玖眼底。
今夜的星子零零散散,却也是璀璨地戴在她的头顶。
中央的玻璃墙下,放置了一张质感温润的橡木桌。桌面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几道菜肴。搭配质朴清淡,香气扑鼻。
二人落座。
小木托上的海鲜茶碗蒸热气袅袅,生滚鱼片粥盛在带盖的广口砂锅里,瞬间攫住了王琼玖的胃。
“谢谢姜总。”
姜德音点了点头。
过了好一会儿,王琼玖才突然想起来,是不是得感谢感谢姜德音,或者和领导唠唠嗑,拍拍马屁呢?虽然她不太擅长干这种事,但是作为一个新人,有所表示应该就可以了吧?
她的目光往桌上一扫,只有一旁的哑光白瓷碗里,有酒酿桂花小圆子,勉强算得上饮品。总不至于拿碗汤敬领导吧。
姜德音望着玻璃墙外的景色,兀自出神,手里的瓷勺还收留着一个馄饨。
王琼玖琢磨了下,这场景,领导应该不希望自己去打扰。这可是姜德音,不是那些吹捧酒桌文化的熏人老板。
捋清楚这一关窍,她更开心了,在心里,敬姜德音,敬自己。
“你想在这里住几天吗?”
一顿夜宵在沉默中接近尾声,姜德音放下餐具,擦了擦嘴角后,开口问了王琼玖这么一句话。
王琼玖从酒酿小圆子的顺滑与软糯中抽出身来,见对面不着急,在等着她的答案,就好好思考了下。
接下来几天都是工作日,但是听姜德音这意思,是因为刚和恐怖片主角面对面,所以要给她放假吗?
而且还是住在这个梦幻玻璃屋里?
虽然,姜德音的大平层风景也很不错,住哪儿她都很满足。不用交房租水电也太美好了。
“可以可以。”
王琼玖矜持地点着头,想了想,补充了句彩虹屁,“跟着姜总住,哪里都是黄金屋。”
“噗。”
姜德音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她一向淡漠的神情融成春水,润泽了眸子里的晚星:“刘彻终成房地产大鳄。”
王琼玖原以为自己的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暗骂高情商捧臭脚不靠谱,没想到峰回路转,姜大领导竟然和自己一介小小员工开起玩笑来了。
她也露出了标准微笑,附和着:“还不是因为我们姜总体恤下属嘛。”
姜德音轻摇了摇头,像是有几分无奈,笑意淡了几分。她坐得更直,身体微向前倾了几分,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颇有要和王琼玖推心置腹的架势。
第二次,王琼玖第二次见姜德音说这么多话。
“今晚你也见识到了任务会有多危险。如果你依旧决定加入,就要放心把后背交给我们。金钱无法衡量一个人生命的价值,不能用银行卡上的数字去判断你能否为这件事牺牲。”
她的意思,王琼玖是理解的。或许是想说,如果她觉得这份工作风险很大,还有余地能选择退出。一旦坚定了留下的念头,公司里的每一个人,都不会把王琼玖只当作熟悉的陌生人同事。
她们会是最好的伙伴,也会是最亲的亲人,譬如李玉伶,譬如陈姐。
姜德音表达得很直接坦率,希望王琼玖日常相处中不必太拘束。
王琼玖无法评价短短一周的相处,能否让彼此的关系突飞猛进到勾肩搭背的程度,但她却暗自琢磨起后面那句话,金钱的重量,有时,不,常常能越过一条甚至成百上千条人命。
很多人并非不怕死,但天秤的两头从不平等。更何况,真正算起来,王琼玖已经“死”过很多次了。
她不觉得姜德音是何不食肉糜,毕竟,在楼梯间的谈话,足以证明姜德音对生命的重视。
但还是好气。
“明白了,姜桃花。”
王琼玖猛猛点头,用着最狗腿的语气,喊出了领导的外号。
姜德音太正式,德音太亲近,还是外号好,外号够调戏领导的权威。
赵宣哲这么和她打招呼,姜德音都不带理人的,虽然极有可能是赵宣哲干了什么好事,但这称呼铁定也没有什么好说法。
果然,姜德音的表情龟裂了一瞬。
又不乐意上了。
王琼玖有恃无恐,李玉伶屡次挑衅姜德音,她眼都不眨一下,没道理一个什么都不明白的新人,表示亲近会被训斥。
“嗯,好好休息。”
姜德音看着王琼玖,神色宛如猝不及防吃了口芥末。起身回房时,她好似记起什么,转过头,对憋着笑的王琼玖嘱咐了一句:
“准备一篇夸赞公司的600字小作文,明天用得上。”
“啊?”
王琼玖的笑容瞬时消失。
她刚体会到的恶趣味快乐,就如此轻易被现世报击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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