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安全大楼

　　88层-4号楼-306室。

　　大门紧闭，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卫生间外，小诺在给鹿四刚刚摘下来的手环充电。

　　鹿四本人，此刻凑在卫生间镜子前端详自己的眼仁，左看右看，无事发生。果然【信息倒带】触发，不是光靠观察就行。

　　上次爆炸案现场太混乱了，那么多线索，哪一条才是关键呢？

　　按照404的说法，血液融合未知，才能觉醒异能。那已经觉醒的异能，该如何触发呢？也会和血有关吗？

　　当时……泥块进入眼睛变得异常锋利，她后背还被栅栏尖刃捅了一刀……不会吧……难道是要受伤才行吗？

　　留给鹿四思考的时间不多，手环充电设有报警机制，离开人体的时间不能超过五分钟。

　　鹿四当机立断，抄起洗漱池旁的塑料牙刷，从中间掰断，在自己手背上划了一道小口子。

　　起作用了！这么简单？！鹿四眼前的世界开始分裂……

　　被掰断的牙刷复制成两份，一份在鹿四手里；另一份被粘贴成完整的牙刷，重新放到了洗漱池边，倒带停止了。这次信息回溯，只维持了四秒钟左右。

　　紧接着，鹿四眼前一黑，熟悉的失明感觉袭来。但这次失明持续的时间更短，大概只有1秒钟。

　　鹿四扶着镜子，端详自己的瞳孔，没有任何的异样。

　　好消息是：【信息倒带】果然不容易被他人发现。

　　坏消息是：【信息倒带】的打开方式是受伤害，着实有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意味。不对，【信息倒带】甚至无法伤敌一千，是纯自损八百！除了能够看到一些已经发生的事情外，没有任何用处。

　　而且这次回溯时间明显比爆炸时短了很多，是受的伤不够严重吗？

　　鹿四不想继续当小白鼠，再划自己一道口子。她想知道真相，但不是通过自虐的方式。

　　对她有所保留的404，无法告知她真相，就暂且搁在一边。但是，现在时候会会自己的官方指导员了，她也许会有新的信息……

　　走出卫生间，小诺脑袋上顶着已充满电的手环原地打转，显得十分焦灼。鹿四不由地好笑，机器人也有时间焦虑症吗？

　　但鹿四对时间的把控尤其敏感，即使没有钟表，也可以计算清楚时间的流逝。她分毫不差地赶在5分钟时限的最后一秒，接过了手环重新扣上。

　　手环上传来了两条新的消息，一条是郑叔自的好友申请，另一条则是戴回的：

　　【抱歉，爆炸事发突然，今天一直在忙碌各种事情。
　　我已经看了你的检测报告，你现在有空吗？在家吗？
　　连同工作和出楼的事情一起，我找你当面聊。】

　　鹿四比了一个OK给戴回发过去，顺便同意了郑叔自的好友申请。

　　下一秒鹿四就被郑叔自拉到了一个三人小群。

　　郑叔自邀请你、田胜十加入群聊

　　郑叔自已修改群名为【鹿边讨债】

　　鹿四内心扶额，但无法反驳……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郑叔自：@鹿四，我在陪小田做笔录，晚上一起聚聚，庆祝我们重聚「撒花」！

　　做笔录？

　　……难怪说小田受了波及，原来是这个意思。

　　“爆炸没有波及到你吧？”笑意盈盈地问鹿四。

　　鹿四家，两个小时前郑叔自坐过的位置上，此刻正坐着腰杆笔直的戴回。

　　还是熟悉的一杯营养液冲剂放在玻璃矮桌上。

　　“没有，多谢指导员关心。只是点小伤，很快恢复了。”

　　戴回点点头：“嗯，安全是第一位的”，然后礼貌地喝了口冲剂，切入了主题：

　　“那我们先从体检报告来聊吧，其实在没有出结果前，我就有所猜测……你的体质比较特殊。”

　　“和我……肄业失忆有关？”

　　“对，原本庆典结束当天我就要和你解释，但现在也不迟。穹顶大学的优秀毕业生，你在现场见到了，也听到了……她的成绩。”

　　鹿四表面镇定地乖乖点头，装出一副心下好奇却不敢表露的样子：“听到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穹顶大学，到底培养的是……”

　　“嗯，就是你想的那个答案”，戴回表情回归严肃，“穹顶大学是安全大楼最核心的人才培养圣地，只是末日时代，手段特殊了些。”

　　“我不明白，这里人人都……？”

　　“对，”戴回颔首，“穹顶大学的最终目标是：为安全大楼输送更多的异能者，除非在大学前已经觉醒了异能，才可以免除入学。
　　因为目前已知最有效的异能觉醒手段，就是生育。觉醒异能后的人会按照异能等级，被划分在A区和S区。未觉醒的普通异血者，被划分在B区……而，无法生育或异血异常的残次品……就会归到C区。”

　　鹿四没有半分作为残次品的羞愧愤懑，眼珠一转：“嗯，游医生向我解释过，我的体检报告指标异常，阻碍了培养的顺利进行。所以……才会肄业滑落到C区。但我不记得肄业前发生过什么了？
　　我想知道……这个培养到底是什么流程，才会我导致失忆？”

　　“大学培养采用分流机制，男女培养方式不同，但会统一进入虚拟培养舱。进入舱内的全息世界后，男女顺其自然配对发展情感进行结合，通过舱外培养皿形成受精卵，再输送至女性子宫。
　　当然，这是最理想的方式，在情感基础上培育出生的婴儿，能够最大限度地增加母体觉醒的概率。”

　　“那我……就是那个没有顺其自然的案例？”

　　“你的情况，不止于此”，戴回叹了口气：“对于无法顺其自然配对的情况，穹顶大学也配备了教务组的运营老师来手动解决。具体方式就是重启该类学生的初始设置，对她们投放不同剧本，重新测试，以加快培养进度。
　　穹顶大学建立以来，基本所有人都能在四年内完成这个流程。而你，……是第一个肄业学生。所以，你很特殊。”

　　鹿四皱眉苦笑，嘴唇微抿。心下却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虽然没有正常毕业，但有史以来的倒数第一……怎么不能算是优秀呢！

　　“至于你失忆的原因，我也查了你的大学记录。记录显示：你的账号因为重启了太多次剧本投放，导致了系统错误，最终所有数据被彻底粉碎删除，导致了失忆。”

　　“目前看来……生育觉醒这条路我是肯定走不通了，穹顶大学还有其他觉醒方式吗？而且……您刚刚提到的都是女性，男性不能生育，那他们怎么觉醒异能呢？”

　　“这就是大楼内，绝大部分异能者都是女性的原因”，戴回对鹿四的敏锐表示赞赏，“除了生育外，其他的觉醒方式成功概率太低，可以说是万中无一，搞不好极有可能丧命。大楼经不起如此大的人力折损，所以一般不推荐尝试。”

　　戴回没有继续解释，鹿四也识趣地不再多问，打了个哈哈调转话头：“哈哈哈，那我还是离这种觉醒方式远一些比较好，比起进步，我更想活着。我的资质本来就差，异血纯度和浓度不匹配。再加上……催产素水平极低，目前只是将将能维持着生命存续的平衡，这种危险的方式，我绝对不会尝试/”

　　戴回欣赏鹿四这种识眼色的态度，正色道：“嗯，这个就是我们今天要聊的重点了。”

　　但起了个头，她却卖上关子，没有继续说，反而端起冲剂水开始润嗓子。鹿四也不急不躁，等待她能给出什么解决方案。

　　“你有兴趣从事指导员的岗位吗？”

　　鹿四：这是什么起承转合？？戴回这是在招募自己给她打工？？

　　大概是鹿四的疑惑太过明显，戴回得到了她想要的反应，不再吊胃口，而是图穷匕见直言道：“维持身体健康，每月体检要花费的贡献点可不是小数目，而人力资源部的指导员岗位，工资很高，平均工资介于A区和S区之间。”

　　“我能冒昧地问下吗？”鹿四手指指着自己，挑眉道：“您看中我哪点……认为我可以从事这个岗位。”

　　“因为你有病。”戴回郑重地盯着鹿四的眼睛，给出了冒昧的答案。

　　确认了……安全大楼没什么正常人……大家脑回路都这么奇怪的吗？

　　戴回继续解释：“奥，我是说，你因为催产素缺乏导致的情感淡漠、情绪不容易波动的症状，让你的稳定值数值一直维持在99%左右，这恰好就是人力资源部门需要的特质！你可以理解为，你的精神力极强，这是一个很好的优点，在安全大楼可以发挥很大的作用。”

　　鹿四沉默：安全大楼，无论你是什么特质，总有一款工作岗位等着你……自己不光不能摆脱连续体检当小白鼠的命运？还要为了当小白鼠而努力打工？……她没理解错的话，戴回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了。

　　“不着急决定，你可以仔细想想。但是友情提示：除了人力资源部这个特殊的工种外，几乎其他所有的岗位都是按照异能等级来划分的。
　　你现在被划分在C区，以你的身体条件，如果从事C区其他岗位，薪资会大打折扣，不利于你之后在大楼的长远发展和长期利益。——而我，很看好你，指导员会是你最好的选择。”

　　话说到这个份上，鹿四只好表示自己会认真考虑是否要接受这个offer。

　　戴回完成了此行最重要的目的，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至于你要报名出楼查案的任务，我没有异议，只是一个C级任务，还派出了3名S级成员，大概率没有危险。趁这个机会，你可以放松放松，也顺便好好考虑自己未来的工作方向～”

　　戴回老神在在，话里话外传达的意思和郑叔自一样：……好像自己报名了，就一定能去？？……

　　不管鹿四能不能去楼外，但和戴回聊完，她必须去赴郑叔自的约了。

　　郑叔自传来的地址是188层-6号——田胜十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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