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学大学读书那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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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太阴沉，吊脚楼内光线晦暗，不得不终日点着灯。

　　许白敛回来的很早，找寻草药的任务比想象中的简单，或者说是夏芙算的很准，每个方位都有他要找的草药，所以没耽搁时间。

　　推开门，他发现夏芙早就在屋里瘫着了。

　　她躺在椅子上，发梢和肩头沾满了细密的水珠，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却浑不在意，只将采来的几株沾着泥土湿气的草药递给许白敛。

　　许白敛他仔细检查过，确认无误后便立刻投入到紧张的准备工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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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屋的一角被临时辟为工作区。

　　杜若回来后帮忙搬来一张结实的木桌，铺上干净的油布，先将就着这样用。许白敛将他的便携药箱打开，各种小巧的瓷瓶、玉碗、铜秤、药杵、研钵被井然有序地摆放出来，铺了好大一块地方。

　　他没有急于处理新采的草药，而是先再次取出了那份至关重要的米粒样本和那个装有诡异青铜碎屑的密封袋。

　　“姐，要用设备。”许白敛看向杜若。

　　他也带了笔记本电脑，但要进行显微观察和成分初步比对还是需要更高精度的仪器。

　　杜若了然的点点头，从她的银色金属箱里取出一台造型紧凑的多功能便携显微镜，个头不大、重量却不小，搬起来放在桌上发出沉闷一声。

　　“卧槽，这玩意你们都搬来了啊，”夏芙显然有些意料之外，坐直了身子，没忍住发笑，“你们把实验室也带来得了呗。”

　　“还有一些设备在路上呢，搬不过来的就寄过来。”杜若一边说，一边熟练地连接设备，调整光源和焦距，将小小的载玻片置于镜下。

　　“我说你们的报告书怎么那么厚一沓。”夏芙嘟嘟囔囔的抱怨，估计审批书和申请报告都占了一大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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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白敛用极其精细的镊子小心翼翼地从米粒表面刮取了少许灰绿色的绒状物，置于载玻片上，滴上一滴特制的透明浸润液。

　　电脑屏幕上立刻呈现出被放大数百倍的图像。

　　只见视野中那些绒状物显现出它们的真实形态，是一种结构奇特的真菌孢子。孢子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细微的、螺旋状的沟壑和棘刺，形态妖异。在特定的光源角度下，甚至能看到孢子内部有极其微弱的、灰绿色的荧光物质流动。

　　“怎么样？”夏芙凑过来，“看得清吗？”

　　“结构具有强烈的侵袭性特征，”许白敛指着屏幕，“这些沟壑和棘刺有助于它们附着并侵入组织。内部的荧光物质……初步判断是一种神经性生物碱，作用于人的神魂，能引动恐惧、幻视幻听，削弱意志。”

　　现在设备和技术都受限，他也不敢妄下定论。

　　许白敛操作软件，进行图像捕捉和结构分析，存入数据库。

　　接着他又取出一点青铜碎屑，置于另一个载玻片上，进行显微观察和初步的光谱扫描。碎屑在高倍镜下呈现出一种古老的、不均匀的铜锡合金结构，表面有非自然形成的、极其细微的符刻痕迹，但由于太过微小，难以辨认全貌。

　　光谱分析显示含有多种微量金属元素，其中几种颇为罕见，带有一种阴寒的能量残留特性。

　　“不是普通的青铜，”许白敛面色凝重，“铸造时可能融入了特殊矿物，并且经过某种术或能量场的处理。能封锁气血，干扰能量流动，与真菌孢子的神经毒素产生协同效应，加剧身体僵化和神智涣散。”

　　夏芙在一旁撑着下巴听，漏出了然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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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过了很久，火堆里的柴都快烧完了，江时宇还没回来。

　　看着左边认真查电脑的杜若，又看了眼右边认真查古籍的许白敛，无所事事已久的夏芙有些头疼，抱怨道，“无聊死了。”

　　半仰着躺在座椅上，把蚕豆抛起来，又用嘴接住。

　　她宁愿用这样的游戏打发时间，也半点没有帮两人打下手帮忙的意思。

　　能摸鱼处且摸鱼，后面不知道要忙成啥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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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白敛开始处理新采集的草药。

　　他需要先将地胆草和石见穿进行清洁、阴干、然后分别研磨成极细的粉末。

　　杜若则在数据库中进行交叉比对。她将真菌孢子的显微图像与赤北大学国医学院、生物玄学部的内部数据库进行联网检索，同时也在公开的医学真菌库和古代疫病药典中寻找类似记载。

　　时间在寂静而专注的工作中悄然流逝。

　　好无趣，和两个闷葫芦一起执务简直比学校里上课还枯燥。夏芙已经有点想念小江同学了，好歹有人能聊聊天。

　　她早就已经玩腻了，于是又直起身子，无聊的撑着下巴，一只手随意地滑动手机，另一只手把玩一串漂亮的南红绿松石手串。

　　突然，杜若的电脑发出一声轻微的提示音。

　　“找到了。”她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发现关键线索的锐利，“数据库比对结果，这种真菌的形态特征与古籍《荒瘴录》中记载的惘生蕈孢子有百分之八十七的相似度。《荒瘴录》将其归类为惑心瘴的源头之一，多生于极阴湿秽、怨气沉积之地，能乱人神智，放大心魔。”

　　得知这样的信息，许白敛仿佛恍然大悟，他在一旁的书堆中找出一本纸页泛黄的《百草徵验》，翻到某一页，指着上面一幅手绘的草药图谱，“鬼箭羽，又名卫矛、火棘草。性味苦辛平，入肝经，有破血通络、杀虫解毒之效。尤其善于化解金石之毒和瘴疠之气。”

　　图谱旁边的注解小字写着“……其茎有羽翼状剥裂，如箭羽，故得名。生于阳坡荆棘丛，耐火耐旱，秋日果红如火……”

　　他将书示向杜若，“鬼箭羽的汁液或煅烧后的灰烬对惘生蕈一类惑心真菌有特殊的克制作用。但必须使用新鲜或特殊炮制的，药性才足。”

　　杜若点点头，继续迅速在网络上继续检索，“本地草药志中确有记载，霖城后山阳坡早年确有分布。但近些年因气候和开发，已经变得很难寻觅。”她调出卫星地图，锁定后山阳坡区域，进行植被光谱分析，试图寻找可能的生长点，但受到雾气和林木遮挡，效果不佳。

　　“需要本地人更精确的指引，或者……”杜若看向许白敛。

　　“或者现场去碰碰运气。”夏芙慵懒开口，随性的接话，“既然古籍记载此地曾有，总该有迹可循。一会儿我去找田阿婆再仔细问问。”

　　其实是她无聊的太久，想出门转转了。

　　然而另一个问题随之而来。许白敛指着《百草徵验》上关于鬼箭羽用法的一行小字，“其性烈，需以陈年米醋调和，缓其燥性，引药入经。或佐以三分散、冰片少许，镇其窜动，方不致反伤筋脉。”

　　用量和配伍需要极其精准。过量或用法不当，其破血之力反而可能损伤患者本就脆弱的经脉。需要更精确的计算和临床验证。

　　他看向杜若，“姐，能不能根据患者的体重、症状严重程度、以及真菌和青铜碎屑的毒性模型，帮我建立一个初步的药效动力学和药代动力学模型？估算一个安全的起始剂量范围。”

　　“可以尝试，但需要你提供更详细的患者生理参数和药性的分析数据。”

　　许白敛皱起眉，有些犯难，“现在问题是要先找到鬼箭羽，根据实际药性进行实验，才能确定。”

　　杜若看着屏幕上模型推算出的风险曲线，沉吟道，“后山阳坡范围不小，盲目寻找效率太低。”

　　无聊已久的夏芙举起一只手，“我出去打听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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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芙让杜若把图片用随身打印机打了出来，拿着去到处问。

　　田阿婆看着图片，皱着眉努力回忆，“鬼箭羽……唉，好些年了，现在寨子里都用西药，这些老玩意年轻人都不认得，也不去采了。我记得我年轻那会儿好像是在阳坡靠近鹰嘴岩的那一片见过。那地方石头多、土薄，别的草不爱长，就它和些荆棘灌木扎堆长，秋天的时候结小红果，老远就能看见。”

　　她比划起来，“鹰嘴岩就是一块突出的大石头，像老鹰的嘴巴，好认得很。从寨子后面那条老路上山，一直往上爬，差不多到半山腰就能看到。可是，”她脸上露出难色，“那路本来就不好走，又这么多年没人去那边，怕是早就被荒草藤蔓盖住了。而且这天气……”

　　浓雾依旧没有丝毫散去的迹象，反而因为山间湿气的不断凝聚更加深沉了。

　　“鹰嘴岩……半山腰……”夏芙把这些关键词在手机上发送到群内，与其他人同步信息。

　　杜若迅速在电子地图上标记出大致区域，但卫星图上山林茂密，细节难辨，她把截图发至群内，言简意赅，“不够，范围还是很大。”

　　夏芙低咒一声脏话，“就会说风凉话，怎么自己不来找。”

　　“加油。”杜若淡淡回应，显然已经把这个任务全权交给了夏芙。

　　“艹”四周没人，夏芙也不顾忌什么形象，直接从兜里摸出三枚铜钱。

　　横竖都是要碰运气，卜一卦指个方向得了，问屁。

　　她走到桌边，清空一小块地方。

　　神色稍敛，指尖拂过铜钱，闭目凝神片刻，似乎在感知着什么，随后才郑重地将铜钱合于掌心，轻轻摇动。

　　铜钱落在木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滚动几下，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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