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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
自从看过那袋粉末后,她的目光就再也没落到上面,反而低头把玩起指甲盖,用涂着红色甲油的指尖在桌面一笔一划地轻轻划着,一副悠然自得,仿佛笃定警方拿不出证据。
“我是个好人啊,警官。”
她忽地笑了,笑得及其虚伪:“我守法经营,按时交税,开车在路TM就连闯红灯都没干过,怎么会跟毒品扯上关系?”
说完,她扭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十一点。
从被抓进来到现在,已经快五个小时了。
陈涧民看着她的小动作,心里跟明镜似的却没点破,反而把指纹报告放到她面前,怕她不知道重点在哪,指尖跟着点在关键的位置上:“覃艳,你是不是觉得进局子次数多了,就能摸清规矩为所欲为。我们已经在这包粉末的包装袋上,提取到了你的指纹。现在,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贺秦站在饮水机旁打水,听见这话,不由分说回头蹙眉看向陈涧民。
他明明没收到痕检的报告,陈涧民这是在诈供?
这一分神,手里的纸杯就偏了位置,顷刻间滚烫的热水流到手上,疼得贺秦嘶了一声迅速缩回手。
甩了两下手缓解疼痛,他举着这杯温水走过去,替换掉覃艳面前那杯早已凉透的水:“说了这么久,口渴了吧?来喝点水。”
覃艳:“……”
陈涧民手轻点了下耳麦,抬眸瞥向贺秦。
贺秦会意,没再多说,随即转身走出了审讯室。
覃艳看着贺秦离开的背影,眉头瞬间皱了起来,眼底终于闪过一丝藏不住的慌张。
她抽了口烟,试图压下心头的乱,想:这个月的货早就清完了啊,不可能还有库存留在吧台,那个死在网吧里的学生,她更是见都没见过,怎么可能是从她手里拿过货?!
这包粉末,到底是哪来的?
“覃艳,你的上家是谁?”
陈涧民的声音再次响起,一字一句敲打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你TM什么意思!”
覃艳的大脑瞬间卡壳,CPU跟烧了似的。
她匪夷所思地盯着陈涧民,眼底全是震惊和慌乱,甚至忘了伪装:“什么上家不上家的?是婆家还是娘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审讯室里的白炽灯亮得刺眼,陈涧民听着覃艳那套滴水不漏的辩解,忽地就勾了勾唇角。
他没再追问,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挂钟,此刻上头的分针刚跳过十五分。
“姑娘,麻烦你现在去外面跑一趟。”
陈涧民偏头冲墙边上的刑警抬了抬下巴,“门卫那儿有我点的外卖。”
说完回过头时,他指尖在桌沿边敲了两下,目光重新落到覃艳紧绷的脸上:“给你点的一份香菇炒饭,这方圆五里就他家调的最对味。你从下午到现在,为了防我们跟防贼似的,一口水没沾。”
他顿了顿,态度里掺了点不易察觉的松动:“人民警察为人民服务,不会饿着你。”
覃艳抿着唇没吭声。
就在这时,陈涧民耳麦里忽的传来贺秦的声音:“本子让人去取了,还得三分钟。”
得到信息,他看向覃艳:“覃艳,我们还在你网吧里找着个本子,上面清清楚楚的记录了交易时间、地点、联系人,甚至连货品的成色都记着。待会拿过来,你有兴趣了解一下吗?”
覃艳闻言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脸色瞬间白了半截,下一秒情绪就突然炸了:“放你妈的屁!我那是正儿八经的网吧!你再乱扣帽子,我现在就打12389举报你!”
陈涧民:“哟,还知道12389,挺厉害啊。”
“……”
两分钟后,贺秦推门进来。
他左手拎着证物袋,右手拿着外卖。
陈涧民见这情况,大概也清楚先前拿外卖的姑娘,已经让她回去休息了。
透明证物袋里的本子露着半截牛皮封面,覃艳几乎是偏头的瞬间,目光唰地一下就粘了上去。
这本子上的牛皮纹路、边角磨损痕迹,和当初藏在天花板夹层里的其它本子几乎一模一样!
“……”
极度恐慌中,她悄悄握紧了手,指甲慢慢嵌进掌心,压得肉疼却还是硬撑着没说话。
陈涧民接过袋子:“现在想怎么解释?”
贺秦把外卖袋往桌上一放,撕开封口拿出那盒被热气裹着香菇炒饭,他把饭盒推到覃艳面前:“先吃口热的,有话慢慢说。”
“别拿这个堵我!”
覃艳不爽地一把推开饭盒,炒饭在剧烈晃动中撒了两粒米到桌面上。
“……”
贺秦用纸把米粒包起来,转手扔到了垃圾桶。
覃艳心虚地掰着指甲盖,心里怕却还是藏着点侥幸;一半对一半的赌局,只要没亲眼看见本子里的内容,她就能咬死不认。
“把本子给我看!不然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瞎编乱造,就等着套我话?”
陈涧民在心里骂了句:艹!这女人倒是聪明啊!
直到最后他也没接话,而是直接从证物袋里抽出本子,怕被她看见还特意捏住页角,找了个让她看不清的角度,一字一句翻念着上面的内容:“去年九月,贵州来的海货,一共十五斤,卸在了城郊废弃的砖瓦厂。同年十一月二十号,一批纯度不足的乌鸡,从你这儿发往广西防城港,接货人姓黄,手机号尾号是3721……”
念着他抬起眼,正巧撞见覃艳那骤然失色的脸。
半分钟后。
覃艳妥协般释怀地笑了起来,爽快的笑声在审讯室里绕着圈,听得全场人头皮发毛。
“你们到底从哪儿翻出来的?”
她抬头,绝望的瞳孔中只剩下难以置信:“我明明看着烧成灰了,连片纸渣都倒进下水道了。”
“认了就好。”
陈涧民把本子塞回证物袋:“现在说说,你上家是谁?”
“急什么?”
覃艳不在意地吐掉嘴里的烟,最后一口烟气混着她的气息飘了过来:“明天再说。我现在累了,想休息。”
说完,她靠在椅背上:“反正我现在也走不了,等我想通了,自然会通知你们。”
四分钟后,审讯室空了。
陈涧民揉了揉眉心,疲惫地说:“今晚不开会,弄完笔录就下班。”
贺秦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身上的骨头咔哒响:“可算能回家了,在外面飘了两天两夜,我那床都该落灰了。对了,补充资料晚点发你邮箱。”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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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十一点二十八分,小雨忽地就飘了下来。
河口路十字街的流动小摊支着蓝色雨棚,锅里炒粉的香气混着雨水的湿,在人群中慢悠悠地散开。
陈涧民拎着刚买的炒粉,独自一个人走在路上。
他刚给贺秦发完“资料缺一份,记得补”的语音,路过街角那家24小时开的药店时,脚步莫名其妙就顿住了,随后鬼使神差地转身走了进去。
“来盒感冒灵。”
店员愣了愣,放下手机转头从货架上拿了盒升级版的,扫了码:“48块。”
“欢迎光……临~”门口卡顿的语音播报刚说完,一道熟悉的声音就传了进来,落入陈涧民的耳中。
“老板,要卷绑带。”
陈涧民回头,正看见于黎穿着件深黑连体雨衣,头上的帽檐被他压得低低的,一瘸一拐地从门口走进来。
稀疏的水珠顺着雨衣下摆滴在地面,晕开了一小片的湿痕。
于黎没看见他,自顾自走到柜台。
“10块。”店员把绑带递过去。
“一起付。”
陈涧民掏出手机,扫码的动作没停。
于黎为此愣了下,寻声侧头。
等他稍微刚抬起一点头,帽檐下的眼睛就这么撞进了陈涧民的视线里:“好巧,不用的,我自己来就行。”
“微信到账五十八元。
到账播报声在药店里响起。
“付过了。”
陈涧民把手机揣回兜里,视线落到他的腿上,“不是说回老家了,怎么在这儿买绑带?”
于黎没接话,默默的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块,转瞬就塞进了陈涧民手里。
指尖相触的刹那,陈涧民能感觉到对方皮肤上的寒意。
“家里事处理完了,”于黎的态度缓了点,“过几天再回去吃顿饭。”
陈涧民手里捏着那张十块,知道这人的脾气拗,索性就没再推辞。
出了门他问:“哪弄伤或者出血了?”
“上山的时候崴到脚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于黎一怔,随即摇摇头,“现在也时间不早了,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要走,陈涧民却没动。
多年办案的直觉告诉他,这人指定要出点问题。
刚才在店里,他就感觉于黎的脸色太白了,白得都有点发青,连嘴唇也是干巴巴的没点血色。
果不其然,于黎刚往前象征性地了走两步,整个人就猛地扶住了墙,身体一软直直地跌坐在地上。
“淦!”
陈涧民快步走上前,蹲下身用手撩开他的帽檐,想着抓上对方的手,却发现此刻他的手心冷出了一层细汗。
“你没事吧?”
陈涧民伸手想摸对方的额头,却被于黎一把摁住手腕。
“????”
陈涧民疑惑,陈涧民不解。
他关切地问,轻松就甩开了他的手:“刚才就见你脸色不对,是低血糖还是低血压?”
“没事,老毛病了。”
于黎微阖着眼,整个人就差把气若游丝写脸上了:“我自己能解决,不麻烦你。”
没成想这话刚说完,他就被陈涧民打横抱了起来。
身体腾空的瞬间,于黎下意识想挣扎,却怎么有没力气,现在他手脚发麻得厉害,脑子也嗡嗡的,眼前的景象甚至都有些马赛克的模糊。
“我车就在附近,待会休息下就行了。”
陈涧民调整了下姿势,让他靠得舒服点,脚步稳扎稳打地往雨里走:“你这样开不了车,今晚先住我那儿。没吃饭的话,我这儿还有炒粉。”
“不用,我不习惯住别人家。”
于黎短促地笑了声,含蓄的调侃他:“再说我们才见一次面,你就敢把陌生人往家里带?要不是知道你是警察,我都要以为你是拐小孩的。”
他没推陈涧民,不为别的实在是没力气了。
雨衣外的水浸在陈涧民的身上,隔着衣料却没怎么凉到他。
陈涧民的体温隔着两层布料传过来,在于黎身上烫得像团火。
“今晚确实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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